千寻喘着粗气,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被她这样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脖子,她感觉颈部的血液几乎快要不流通了。女子旋即将她整个身子旋转过来,一伸手便将她肩上的衣服拉了下来。
“你不是,你不是……”女子口中没头没尾的话把她彻底弄懵了。
千寻趁她出神之际,奋力从她手上挣脱,满心疑惑地看着她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还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儿?为什么你的头发都是白色的?……”
女子伸手触摸上垂至肩头的一根根白发,神情呆滞地转身进了屋,独留她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思索着这一切。
这天夜里,千寻彻底失眠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如今被她在脑海里一一串联在一起,那一幕幕都显得极其诡异与巧合。那女子的容貌,还有两块近乎一模一样的玉佩,似乎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借着由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千寻再次将挂在胸前的玉佩掏了出来。这块玉是她六岁时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细致地看过这份生日礼物,从她见到这块玉的第一眼,她便觉得它有些不完整。突然,她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骨碌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月光下的玉佩,边缘处虽已被打磨的十分细腻与光华,但玉面上的图案却依旧栩栩如生。只是这图案也仿佛是残缺不全的,她也只能猜测出那上面大约是条龙的样子,但其实她也不敢肯定上面刻的到底是不是龙,那头上的角却有几分像是鹿角。
她在心里做出一个大胆假设,如果这块玉真的是一分为几的话,那么白天所见的女子身上的玉,会不会正好能和她脖子上的这块拼合在一起。这个结论让她心中突然间涌起莫名的兴奋,如果真的能够拼合在一起,那么也就是说,爸爸送给自己的这块玉,的确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也就是说此刻自己置身的朝代,并非像小说故事里面编造出来的架空朝代。而是真实存在于整个历史时空之内的。
激动过后,却又有另外一个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那女子貌似有着一身不错的功夫,怕是还没靠近她身边,就已经被她的锁喉爪牢牢控制住了。还有她的精神状况,似乎也不大正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一她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错手将自己给杀了,那可真是不划算了。想来想去,她也没能想出什么具体的好办法来。
摇曳不定的烛火,拼命往上窜,好像要将蜡烛的生命燃烧殆尽.
“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是一体的吗?燃尽了它,你又该栖身何处?”千寻痴痴地望着烛火感叹道。往事如烟,注定覆水难收。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和她之间,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远方的天际,渐渐露出一大块鱼肚白。那是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了,可是她的明天又在哪里?
晨风中夹杂着醉人的花香,任谁闻了这沁人心脾的香气,都会精神百倍。院子里,有个白色身影,正小心翼翼得侍弄着一盆黑色的花。
千寻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心中很是好奇,这样寒冷的天气,它居然也能开花吗?在巨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朝她缓缓走近。女子略回了回头,眸光温柔地看向她道:“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千寻本是极小心地防备着她的,突然见她转了性,变得异常温柔,一时竟有些适应不过来。
为了避免周遭的尴尬气氛,千寻适时转移话题道:“请问这是什么花,花香好特别啊?”
女子望着盆里静静开放着的那株黑色略带妖异的花,嘴边绽开一抹笑容:“它叫曼陀罗,传说花香能够唤起前世的记忆。”
千寻沉默了些许,不禁质疑道:“你真的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传说?”
女子只是轻轻一笑:“我倒不希望能够唤起那么遥远的记忆,我只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千寻一听,心中窃喜,嘴上忙说:“我也可以帮你啊!”
女子似是不相信地看向她:“你?”
她承认,自己现在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她好歹是个精神状况比较正常的人。相较于她有时的语无伦次,她还是能够帮到她许多的。而且她想要知道,这块玉究竟是何来历。
“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找回曾经的记忆。”千寻自信地说。
千寻小心翼翼地将白发女子递给她的玉和自己的试着拼合在一起。望着掌心上静静躺着的两块玉的拼合体,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为什么仍会少了一块,到底那最后一块玉会在何人手中?
月华初升,苍茫大地间一片萧然与静谧。每每这个时候,便是她最难熬的时侯了。身边再没有一个人何以互诉衷肠,唯有冷冰冰的空气凝聚在周围,怎么也散不去。千寻不禁感叹,世事真是变幻无常,假如当初她没有随他一起回来,假如她没有做王后,假如她不曾想起从前的一切,如今又会是什么样儿的呢?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千寻转身,一张温润如同美玉般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他眼中有着深浅不一的波纹涌动,却是极其细微的,几乎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千寻”欧阳曜胸口微微起伏,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仿佛是在极力压抑此刻的情绪。
“你来啦?”千寻淡淡微笑,神态一如往昔。
欧阳曜注视她良久,轻叹一声道:“有些事,其实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千寻微怔,却听欧阳曜缓缓道:“你可知你与他之间早已有了情蛊,你的伤亦是他的痛。”
千寻神情冰冷,张着嘴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这就解释了,为何在她卧床不起的那几日里,从不曾见过他来看望自己。可是那碗药,若非他的意思,何人又敢拿给她呢?
欧阳曜缓缓移开目光道:“当日御花园中,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他只是事后不忍见你伤心难过,才从未提起。”
千寻眉心紧锁,思绪翻涌,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清晨,南宫奕刚踏进这座院中,便看到伏在廊前犹自伤神的千寻,她脸上泪痕尚在,眼中却是抹不去的绝望与心碎。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我?”南宫奕目光深锁,凝视着她道。
“求王上下旨将我赐死。”千寻面无表情道。
南宫奕低垂着眸子,良久良久,周围死一般的沉寂,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眸底幽深带着点点撕裂般的疼痛:“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