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堂,南宫奕如坐针毡,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和千寻再次重逢,他便恨得牙痒痒:“千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整个皇宫里的人陪葬。”
司马昱毕竟老成持重,当即出声劝慰道:“依老夫所见,王上暂时还不会对寻儿做出不利之事。”
南宫奕又怎会不知南宫晨究竟安得什么心,当年虽是他与王后联手将千寻送到他怀里去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与欧阳玲艳的相敬如宾又何尝不是表明他对千寻一直未能死心吗?这次除了想借千寻要挟他与将军府外,恐怕更多的是另有所图。他最担心的是,千寻对于以往的事情根本没有一点印象,而南宫晨又是个善于伪装的高手,他真怕千寻会再次被 他欺骗。
“不行,本王实在放心不下。”南宫奕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却被司马昱出声拦了下来。
“殿下,千寻是我的女儿,老臣心中难道不比殿下更着急,可眼下若是盲目闯入禁宫,不但于事无补,反倒会为殿下增添不少麻烦。殿下难道忘记三王当年是如何被驱逐出宫的吗?”司马昱见她一心想着救人,全然不顾会有怎样的后果,不禁旧事重提。
南宫奕被问得哑口无言,当年三皇兄被诬陷谋逆一事,定与南宫晨脱不了干系。但是千寻是她心中唯一挚爱,若她有任何不测,南宫奕宁愿随她一起烟消云散,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一颗流星从他眼前飞速划过,南宫奕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几不可见的一抹柔情,这一生,他与她之间势必要纠缠不清了。
殿内弥漫着安息香的味道,千寻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全身像被抽空了一样无法动弹。她没想到,一个看似那么温和深情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心机和城府。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和他一起走下去,因为不管是从前的她,或是现在的她,最恨的就是欺骗。
一抹黑影从窗前闪过,千寻正疑心是否南宫奕前来救她了,那黑影已经动作灵敏得闪身进了屋内。那人将面上黑布拉下,随即露出一副近乎完美的脸庞,借着柔和的月光,千寻看清了那双妖异的瞳孔,只是此刻那瞳孔中,所能看到的只有牵挂和担心。
千寻朝她柔柔一笑,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南宫奕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在她身边坐下道:“你终于想起以前的事了。”
千寻浅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以前的记忆没有了,但是他对自己的好,她是完全可以感觉到的。人生区区数十载,又有多少人和事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与等待。她想,这一辈子,总要放手去爱一次,该是给他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南宫奕见她半天不说话,顿时心急如焚得望着她道:“千寻,你怎么啦,你千万不能有事,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见千寻仍是一动不动得望着他,南宫奕急道:“你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南宫奕言辞恳切得承诺道,仿佛生怕她会不相信似的。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可是我现在不能走。”千寻冷静得回望他道。
从安国相遇再到郊外遇袭,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感动与震撼。他爱得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视她如珠如宝。有这么一个男人深深得爱着她,守护着她,她便什么也不怕了。可是现在,她知道他遇到麻烦了,即使不能帮他力挽狂澜,但也绝不希望成为他的包袱。
“你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千寻眼中闪烁着坚定,字字掷地有声,一下下得敲击着他的心房,提醒他,眼前的女子如今已经敞开心扉愿意接纳他了。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南宫奕轻轻抚上她那双细若无骨的柔荑,眼底流露出一片挚诚:“等到天下太平之日,亦是我与你携手浪迹江湖之时,你愿意等我吗?”
虽然明知这样的承若遥不可及,但她依然毫不犹豫得答道:“我愿意。”
这一幕,他曾在心中暗暗幻想过无数次,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四目缠绵得交织在一起,他仿佛已经看见幸福正在不远处朝着他们招手。
倚翠楼二楼的厢房内,余音绕梁,低回幽转,一曲完毕,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娇媚的细语:“王爷可还有什么想要听的曲子?”
南宫奕起身穿过重重轻纱,那张棱角分明,清澈绝美的容颜渐渐清晰。只见他径自在她身旁坐下,手指轻轻得拨弄着琴弦,随即弹起了另一支曲子。曲终,他犹自轻叹道:“曲今在,人却亡。”
水霖灵听完他所奏之曲,原本莹白红润的脸上顷刻变为一片惨白。这支曲子是父亲生前写给她的,可惜还未等到她将此曲练熟,全家人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水霖灵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道。
“户部侍郎确实死的冤枉,本王想为当年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翻案,还请水姑娘助本王一臂之力。”南宫奕道。
“水霖灵只不过是一介无足轻重的风尘女子,并不认识什么陈大人,王爷恐怕找错人了吧。”水霖灵缓缓吐气道。
“本王好像从未像水姑娘提起过户部侍郎姓甚名谁,姑娘又是如何得知户部侍郎姓陈的?”南宫奕不着痕迹得拆穿了她的谎言。
只见水霖灵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了,朱唇微启道:“不错,我就是户部侍郎陈进的女儿陈菲,事隔多年,陈菲只想亡父能够早日在地下安息,至于其他,从未想过。”
南宫奕转身不再说话,临走时,似是轻轻得叹息了一声:“陈大人若是无法沉冤昭雪,如何能够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