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韩俊的酒楼打理的像模像样。几乎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冲着此处远近驰名的“三绝”而来。
第一绝就是此处的叫花鸡,又名富贵鸡,以其色泽棕红,油润光亮,鲜香扑鼻,鸡香浓郁,鸡肉酥嫩,营养丰富,风味独特,且物美价廉而著称。据说此鸡还有一个典故,即很多年前,有个富商因为流落荒野,而得一叫花子奉上一只偷来的鸡以解一时之饥寒,富商吃在嘴里觉得胜过从前吃过的所有美味,故赐名为富贵鸡。当然,这些都是千寻以前从 书上看来的,只是把里面的乾隆皇帝换成了落魄的富商。
第二绝,便是此处独家酿造的美酒,被称为是全安国最好喝的酒。数日前,千寻记得自己在安国喝的第一口酒,简直让他终生难忘。于是,要想如何改善韩家酒楼的生意,第一个便是要提高这酒的味道。此处酒的种类繁多,味道齐全,有口感清纯甜美的竹叶青,有馥郁芳香色泽莹润的女儿红,也有酒香浓郁的杜康,更有店老板独家秘制的葡萄酒,男女老少皆宜,遂被广大爱酒者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第三绝,便是此处的臭豆腐,闻之臭味扑鼻,吃着却是香逸可口,一经品味,往往令人欲罢不能。由于成本便宜,大多数人都吃得起,故成为此处又一热卖的焦点。
虽然是在帮韩家打理酒楼,但这毕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创造出来的业绩,所以千寻视它为自己的心血,每天都会守在店里忙得不亦乐乎。千寻的一举一动,韩家上下都看在眼里,故韩家的每一个人,无不对千寻礼待有加。
这天,韩俊正在书房里看酒楼的账目,韩夫人端着碗参茶从外面走了进来。韩俊遂在夫人面前称赞道:“想不到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是个难得的经商奇才。”
韩夫人放下手中茶碗,走到韩俊身边道:“确实是年轻有为,听酒楼的掌柜说,还是个挺能吃苦耐劳的主儿呢!”
韩俊欣慰得握着夫人的手道:“既然连你也觉得好,那我终于可以放心将青儿托付给他了。”
韩夫人一听,脸色微变:“妾身就是想与夫君商谈此事的。”
韩俊站起身道:“莫非夫人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韩夫人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这才关上门道:“难道夫君真没觉得这位小兄弟哪里有问题吗?”
韩俊哦了一声,茫然的摇了摇头。韩夫人却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十有八九是个女儿身。”
韩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韩俊恍悟道:“这可如何是好?此事青儿可曾知晓?”
韩夫人摇头道:“我就是顾及青儿的感受,所以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俊心中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勉强的道理,只得道:“长痛不如短痛,此事还是应该尽快让小妹知道才好。”
韩府后院的假山旁,千寻真恨不得一把将自己的右胳膊剁下来。因为它已被韩青儿牢牢抱住很久都还没有要松开的打算。千寻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八成是喜欢上她了。看她那一脸崇拜兼迷恋的模样,简直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她本想直接告诉她,自己也是个女的。可是,她又怕这样一来,会伤害到她幼小的心灵。毕竟人家还这么小,那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正左右为难之际,韩俊派人请她到书房有要事详谈。千寻一听,立刻像得到大赦一样,撒腿便跑得无影无踪。
到了书房,千寻见韩俊与夫人都在,不禁诧异他找自己来会有何事。韩夫人见韩俊心里有些犯难,便率先开口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妾身与夫君也并未将小兄弟当作外人,现在有件令夫君为难的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们解决了。”
千寻想了想道:“夫人指得可是青儿?”
韩夫人见她是个明白人,也就开门见山得说:“青儿她年幼懵懂,爹娘又过世得早,有时难免会犯糊涂,我和夫君都希望在事情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将此事尽快做个了断,只要青儿能想得开,妾身和夫君一定感激不尽。”
千寻心感抱歉,忙道:“都怪我一时大意,只图自己方便,未想到其他。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理应由我去解决,两位不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大清早,韩青儿便听下人道,大哥有事找她。刚一踏进内堂,只见大哥正与一名女子坐着喝茶。韩青儿怕打扰大哥,刚要退出时,韩俊放下茶杯道:“青儿,来,大哥有事找你。”
韩青儿收回脚步,找了个位置坐下,却发觉坐在大哥身旁的女子正静静地瞧着自己。只见那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双眸似一潭无波的秋水,一袭素色的罗裙衬得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韩青儿怔怔得看了许久,自己也算得上美貌了,但跟眼前这样一个完美的近乎没有瑕疵的女子相比,仍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这时,韩俊开口了:“青儿,可还认得出这是谁吗?”
韩青儿细细看去,只觉这容貌似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青儿小姐。”只区区简短的几个字便解开了韩青儿心头的疑惑,却也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会的,怎么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韩青儿口中不住呢喃着,突然转身奔出了堂外。
虽然一早便料到会是这样,但千寻心中仍是感到自责与内疚,她怕青儿会钻进牛角尖,更怕她会想不开。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面对它也只是迟早的事。
自从千寻恢复了女装之后,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韩青儿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而这边洛熙却是每天乐此不疲得围在千寻身边打转。千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私下里开导了韩青儿多次,也幸好时日较短,韩青儿付出的感情并不算很多,终于在千寻的耐心劝导下想开了。但是洛熙的问题,却比较棘手了,无论千寻怎样拒绝,他依旧是死缠烂打,每天都来酒楼找她。
这样的生活,一晃便是三年。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一晌贪欢,不觉已三年。
是夜,安国都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千寻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立在后院那片开的正盛的梅林间。凛冽的寒风吹得她颈边的银狐毛上下翻飞,梅花悠悠地落了她满身。这几日不知怎的,脑海里总会突然闪现出许多模糊的画面来。有时是一个寂寞又略带几分萧索的身影站在一片梅林间,那梅林让她觉得熟悉,却又看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有时是一群人举着火把在身后拼命追赶,似乎身边有个一直握着她手的人,与她一起拼命往前跑。每次她只要稍一用力回忆那些画面,就觉得头痛欲裂。
为了不让大家为她担心,她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可是,莫名的,她会有种好奇,好奇脑海里为何会出现那些片段?好奇那身影的主人究竟是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更好奇与自己一起被追赶的,又是何人?还有她身上的这个铃铛,总是会突然铃铃得响个不停,到底是何人送给她的呢?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身后将她轻轻圈进怀里,嘴里吐出淡淡的热气道:“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千寻转过身,对上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轻笑道:“难不成你想要我画地为牢啊!”
洛熙贴着她的额头,喃喃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和你守在这牢里,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虽然千寻依旧觉得对于洛熙,除了朋友之情并无其他,但是试问一个男人,能够在身边等候三年,只为了一个他所爱的女子。她想,就算是一块寒冰,也该被他给捂热了。
洛熙向来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今日反倒显得心事重重,千寻眉头紧了紧道:“出什么事了吗?”
洛熙松开她,负手立于梅林间,吐着热气道:“要打仗了。”
打仗?为什么要打仗?她不懂,这样的太平盛世多好,为什么一定要兵戎相见呢?
洛熙轻抚上她已有些冰冷的脸颊道:“傻丫头,这个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争斗,当双方都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时,便会用武力来解决这一切。”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武力解决呢?谈判、联姻、签订盟约,这些都是解决的办法呀,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打仗呢?战事一起,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有多少人要平白无故的葬身沙场,又有多少人要经历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这样的家破人亡,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这些吗?”千寻越说越激动,眼神瞟向站在面前的人,却见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阻止的了得,又何故迁怒于他呢?和平,离这个年代究竟还有多远。忽然想起住在山上的平安,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父母早亡,只能与爷爷躲在山上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