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等得即将睡着的时候,房门“吱”得一声打开了,千寻还未反应过来,门又被重新拉上了。面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只是那人却是背对着她。
“你………你别过来啊,不然我叫非礼了!”千寻打起十二分戒备道。
“你想叫的话,尽管放声叫好了,反正这里也只有你和我两个人。”那人玩味一笑道。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心中的疑云还未得到答案,那人已缓缓转过身来,并且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怎么,很怕见到我吗?”南宫奕邪魅得笑道。
千寻只得在心里叹道,天上的诸位大仙,你们是不是都集体出门旅游去了,为何对自己日日如此虔诚的祷告都视若无睹。
南宫奕闲闲得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得盯着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亏得他这些天来为了寻她,吃不下睡不着的。她倒好,在这里隐姓埋名起来。若不是今夜碰巧让他在这里遇见了她,恐怕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堂堂将 军府的千金居然会甘愿屈身于此。
千寻眼珠骨碌一转,盯着放在南宫奕面前的白瓷茶杯道:“算了,以前的事就当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我为何要接受你的道歉,你又未曾对我做过何事。”南宫奕故意不领情道。
“那个球的确是我不小心踢到墙外的,我现在是真心想向你道歉这杯茶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就喝了这杯茶吧!”千寻一副真挚的模样看着他道。
南宫奕虽然好奇,短短的半月时间,面前之人何以会变化如此之大。她能主动向他道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为了表示自己也并非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之人,南宫奕大方得拿起茶杯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可以原谅你,不过………”
千寻见他拿着茶杯的手突然停在空中,赶紧接口道:“只要你肯喝了这杯茶,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的。”
南宫奕似信非信得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将杯中之茶灌入口中。直到亲眼见到杯底已空,千寻终于放心的吐了一口气。只要捱过这一夜,她绝对有办法甩掉他。
“我想要你………”话才说到一半,他便觉察出了千寻眼中异样的神情,那分明是阴谋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这茶里下了药?”南宫奕后知后觉得问。难怪从进门到现在她如此安静地坐着,原来她也喝了这茶。
“现在才发现,可惜晚了些!”千寻满脸幸灾乐祸得看着他道。
南宫奕发现除了全身无力不能动弹以外,并无其他不适之处,不禁满怀笑意得说:“如果你想要我今夜留下来的话,大可直言。与佳人一起共度良宵,实在是我的荣幸。”
千寻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得说:“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干嘛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他明知她的身份,却刻意不送她回府,还将她安置在流茗宫内,派诗琴诗琪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守护着她,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南宫奕不以为然道:“首先,是你先招惹我的,其次,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不是一路人呢?”
千寻不答,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了另一幅俊美的容颜,大概也只有像南宫晨那般温和的人,才真正适合她吧!
南宫奕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禁醋意大发道:“果然是个祸水,你夫君我明明就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居然在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千寻两颊一片绯红,赶紧矢口否认道:“你别胡说,我什么也没想。”复了,她又为自己刚才反映太大急于辩解而改口道:“就算想也不关你的事。”
她恐怕还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有多迷人,南宫奕却真切得看在眼中。美貌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但是像千寻这样,率真活泼,又娇憨可人的女子,却是少见。
半晌,两人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说,南宫奕突然邪邪得笑道:“ 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该不会是真的司马千金被人给掉了包吧?”
千寻后背渗出一丝薄汗,面上却假装微笑道:“殿下可真是会开玩笑,就算千寻能够瞒天过海骗过府中下人,却怎么可能骗得过生养自己的父亲呢!”
南宫奕本就是在说笑,不想她竟当了真,不禁笑言道:“那日我无意冒犯了你,如果你想讨回损失的话,我不介意被你一吻。”
千寻气得差点吐血,却仍一本正经道:“没关系,本姑娘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南宫奕听了非但不生气,反倒在心里对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女子多了几分兴趣与探究。
漫漫长夜,烛台上的红烛已燃烧了大半,尽管眼皮已经困得上下打架了,千寻仍是不敢睡着。按时间来算的话,她体内的药力应该会比他早些消失,那么也就是说,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想办法如何对付他。
四更天刚过,千寻便发觉自己体内的药力已完全消散了。她先活动活动筋骨,然后走到南宫奕面前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我突然发现,其实你长得真是挺不错的,可惜就是脾气差了一点。”
谁知南宫奕却是一脸淡定得闭目养神,仿佛未听到她的话一般。千寻继续道:“你以为是我故意躲在这儿的啊!那天都怪你,好端端的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后来有人把我塞进了一个麻袋里面,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不信你去问雪姨!”
南宫奕假装没有任何反映,心里却在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记得当日有个扛着麻袋的黑脸大汉,就从他身边走过,他竟然没发现她就被藏在里面。原以为她是为了躲避自己,才藏身在此,如此说来,她是被人贩子掳走,然后卖到这里来的。
“你就不会想办法逃走吗?”南宫奕心中突然火大,今夜她若碰上的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她这只小羊指定要入狼口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是我只是个弱女子,哪里斗得过这么大间妓院啊!”千寻假装楚楚可怜道。
南宫奕心里一软,口气轻柔道:“既然你想走,我大可带你安全离开。为何你仍要引我喝下这茶?”
千寻抬头看向他,眼眸一眨一眨道:“我只是气你那日将我弄丢,才害我到了这里,就算是对你一点小小的惩罚好了。”
直到天色大亮,南宫奕体内的药力才渐渐消失,正当她想要将千寻带走之时,雪姨却说当初是花了重金将千寻从人贩子手中买回的,如果要将人带走,得先付了千寻卖身的钱。
南宫奕是何人,雪姨心中一清二楚,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得问他要钱,那都是千寻给她出谋划策的。黎明时分,千寻借口说要上茅房,悄悄溜进了雪姨的房间。雪姨一听说是南宫奕要将她带走,心中自知是留她不住了。谁知千寻却给她支了这么一招。眼看要人财两空,雪姨心中自是不甘,却又碍于南宫奕皇子的身份,只能由了他去。
听千寻这么一说,雪姨顿时眉开眼笑道:“雪姨真是没有白疼你啊!”
“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两个时辰之内,我一定来接你。”南宫奕握着千寻的手道。
“嗯”千寻乖乖得冲他点头,催促他早去早回。
后院的梧桐树下,水霖灵一身鲜红似火的红衣,随风轻舞,映得千寻眼中一片红彤彤的光芒。
“有人肯替你赎身了,为何你仍是闷闷不乐呢?”水霖灵好奇道。
“姐姐你是不知道,他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恶霸,他肯替我赎身,还不是想娶我回去做他的小老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编故事是她最擅长的了,可惜她原本想着趁南宫奕回去拿钱的空隙悄悄溜走,没想到却被雪姨发现了。现在别说是出这个大门了,就连上茅厕,也有柳儿在后头跟着。
“如果让你永远离开平城,你也愿意吗?”水霖灵突如其来得问了一句。
千寻差点跳了起来:“当然愿意了,只要能远远得离开那个恶霸,去哪里都无所谓。”假如真的能够离开这里,她一定快马加鞭赶去临安,再也不回来了。
水霖灵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这是我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应该够了,你现在就拿给雪姨赎身吧!”
千寻瞪大了眼珠,整整一千两银票,她居然如此大方,说送人就送人了。
“你还是收回去吧,这是你辛苦攒下来的,我不能要。”她口气坚定得说。
“好妹妹,你听我说,我这一生,已是浮萍之身,我无亲无故,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早已离不开这里了。你不一样,姐姐看得出,你心里一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姐姐这一生不能完成的心愿,你就带我完成吧!”
千寻拿着一千两银票交给雪姨时,她的脸上差点乐开了花,但随即十分为难的样子道:“我若收了你的钱,那四爷待会儿来了,我可如何向他交待呀?”
千寻轻轻一笑:“这简单,到时你只要照收就行了。等钱拿到手了,你再把这封信交给他,就说我在十里外的望风亭等他。”
雪姨笑着将那张崭新的银票揣进怀里,目送千寻离开。确认千寻真的已经离开后,水霖灵放下窗子道:“永远别再回来,永远别再让他见到你。”
南宫奕心急火燎得拿着银票前来赎人,得知千寻已先走一步,立刻骑马紧追了上去。到了望风亭,他眼巴巴得等候了两个多时辰,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这才想起,临走时雪姨交给他的那封信。急急从怀里掏出信封,这一看,南宫奕差点气得喷血。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猪头,下面附言:“本姑娘先走了,后会无期,南宫猪头!”
南宫奕愤愤得将手中信纸撕成了碎片,咬牙切齿得说:“司马千寻,你最好给我躲得远远的,别让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