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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噩梦

快递小哥送来外卖,他的黄色头盔和手套上的雨水并没有引起王呈的注意,说了声谢谢后,就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米粉上面覆盖了一层辣椒油,这是他点外卖时特意要求多加辣椒的,微信养生说多吃辣椒才能逼出体内的寒气

王呈是那种怎么吃都不胖,怎么吃辣椒都不长青春痘,眼睛怎么用都不会近视的宅男,无论把漂浮在米粉汤面上的辣椒喝完,还是一口气吃下六个包子,王呈的脸上也不会长青春痘,始终是白白净净,茂密的头发每天都要折腾一番,摸了发油的他,还有点帅哥的感觉

打开外卖,刚吃了两口包子,隔壁的门开了,王呈迅速起身,跑到猫眼前,他的隔壁邻居,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孩,王呈搬过来有三个月了,但他们从未在电梯里或者门口遇见过。他对她的所有印象,完全集中在一个小小的猫眼里,王呈只要在家,总是喜欢从猫眼里看她在门口拿钥匙开门的动作,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关上门

但这次出现在猫眼里的,是一个男人,他敲了几下门,过了好一会,门才打开,他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进了屋。一把湿漉漉的雨伞撑开放在她的门口

这让王呈一下子没了胃口,他一直以为隔壁女孩是个单身,还幻想着能有个偶遇邂逅,甚至能够发展一下,但一个男人进了她的屋,把他的幻想全部破灭。桌上的米粉凉了,王呈慢慢腾腾的吃了一半,就放在桌子上了,一想起晚上还要完成领导安排的额外任务。就心里烦躁,好不容易休个年休假还不让人消停。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就在这时,隔壁传来电视的声音,声音很大,似乎在有意遮蔽着其他声音,他把窗户打开,脑袋探出去,里面有男女吵架的声音,王呈就快把身子探出去了,还是没能听清吵的是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上九点多,楼下马路上已经拥堵不堪,透过挂着水珠的玻璃,看着窗外街道上慢慢蠕动的红色尾灯,美不胜收,住在顶楼也有顶楼的好处。置身在这个忙碌的城市,突然觉得,美景其实和地点无关,只要心境慢下来,晶莹剔透的水珠也能让浮躁的心安静下来

虽然单身了多年,在爱情上屡屡受挫的王呈依然没有放弃寻找未来的那个她,他站在床边想着自己的工作,想自己未来的女友,想着月底要还的信用卡......突然他猛地一惊,上午晒出去的的被子,还没有收回来

王呈冲出家门,准备上屋顶的时候,隔壁女孩的门恰巧开了,一个满脸干净,西装笔挺的男人从隔壁门里走了出来,但那女孩并没有和她说再见,他拿起地上的雨伞,甩了甩水,也没有说再见,就走到了电梯厅

在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王呈紧张,他最怕见到西装穿的正规,胡子刮得干净的男人,这让他有种莫名的自卑感。王呈转身后慌张的跑到了顶楼,打开通往屋面的那扇木门,雨滴打在他的脸上,空空的屋顶,什么也没有,只有湿漉漉的地和冰冷的铁丝

刚搬来这里花了799元买的蚕丝夏凉被,不见了

阴沉沉的天犹如一张巨大的被子扣在他的头上,让人窒息。莫名其妙地丢了被子,这让王呈有点生气。一边往家走,心想一定某个好心人下雨的时候帮他收回去了。

会不会是早上在屋顶看见的那个女人帮她收了被子?他倒希望是

回到家,就看到枕头孤零零的在空旷的床上待着,心凉了一大截,这么晚了,再去买,可能超市和商场未必开门,已经立秋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没有被子晚上可睡不着觉。外面又下着雨,他实在不想出门。

王呈打开衣柜,取出一件黄色的羽绒服,凑合一晚上,可怎么都没睡着,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他把羽绒服扔到一边,起身打开电脑,反正睡意全无,就随便画点东西吧,可是,画什么呢?

黑色的数码压力感应笔在手中快速的旋转,泛黄的文竹在夜色中凄凉无比,小米台灯和电脑屏幕将他的工作区衬托的像一座孤岛,王呈面对电脑屏幕,左思右想,对,就画今天楼顶看到的那个女人吧

笔尖在数位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快就勾勒出屋顶的轮廓,又过了一会,那个女人的背影慢慢浮现,早已熟练PS里各种画笔的的王呈专注于回忆她的细节,奶白色T恤,藏蓝色裙子,咖啡色的布拖鞋…...最后,还少不了温柔的阳光。

在上大学时,青春年少的王呈就小有名气,他的素描功底无论是结构捕捉能力、物体的穿插、前后虚实关系、形态的转折都练的非常扎实,在那时候,他被班里的女生称为“小拉斐尔”,还经常给其他学院的同学画画素描,有时候还能挣点外快,但之后的一段时间沉迷于魔兽世界,成天和在网吧打游戏,整个人慢慢颓废,更加荒唐的是,他玩世不恭,还经常用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然后画出来张扬,因为这事,还被学校记大过一次,差点就被开除。自那以后,长时间不动画笔的王呈,画画水平也不如从前,放在宿舍的画板都积了一层灰,整个人都变了。

这幅画,他一气呵成,很久没有这样一气呵成后的喜悦感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石英表的指针已经到了早晨6点。

没想到,休假的第二天早晨,是这样开始的

像王呈这种职业,进入心流状态,一坐几个小时是常事,此时已双脚麻木,双眼干涩,他起身到冰箱取了一罐润洁,滴了几滴,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羽绒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倒头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房门像积木一样倒下,王呈像蚂蚱一样跳起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身穿奶白色针织衫,藏蓝色裙子,咖啡色的布拖鞋,没错,就是那个女人,但依然看不清她的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电梯间已经烟雾弥漫,他已经分辨不出方向,冥冥之中看见了电梯的呼叫按钮,正准备去按,一脚踩空,身体开始急速下坠,黑暗笼罩在周围,万丈深渊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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