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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龙狼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后天依旧斜倚在他那辆破牛车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用手里的破鞭子轻轻抽了两下拉车的老黄牛,慢慢悠悠的走在田间小路上,嘴里还哼唱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是啊,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才是大侠啊,想当个大侠,就要这样才行。”唱到此处,后天突然来了兴致,畅想着自己以后成名,救人于危难之中然后事了拂衣而去的潇洒场景,竟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念及此处,后天立刻跳将起来,右手顺势拔出腰间的环首刀,然后忍不住在牛车上瞎比划了一通,这还不算完,最后他立于牛车之上,单刀横拜,比划了一个自己想象中的帅气姿势,忍不住一声大喝道:“呔,我乃龙狼刀后天,尔等宵小之辈还不速速退去。”话音未落又忍不住双目圆睁,好似面前就有敌人一般。

“哞。”

一声牛叫打破了后天名震江湖的美梦,他看看周围,虽然是在田间,但是此时却无人在田间耕种,想来是农夫都已回家吃午饭去了。不然外人看到他这幅傻样,又要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来的傻子?”

一时间后天又变得兴致缺缺,叹口气,然后收刀入鞘,接着躺在牛车上,无聊的赶着老牛,忍不住说了句,“怎么这么无聊啊,连个聊天的姑娘都没有。”

他此时驾着牛车已经离开封城不远,只剩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只可惜这老牛走的太慢,不然他倒是真的想赶快飞到开封城。

那一日,在燕山附近,冷天峰率先离开,使得后天三人有些错料不及,后天原本还想与冷天峰打上一架过过瘾,结果还没打,冷天峰倒是先跑了。不光如此,林梦婷还打算多问问冷天峰那个她一直在心底默默喜欢的鬼炎门的哥哥,苏净萱本想着可以与冷天峰结伴而行,一路之上也好慢慢与他改善些关系,好为他日后回归家族做些准备。结果冷天峰一走,三人心事尽皆泡汤。

三人为了营救冷天峰,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现今都成了东厂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东厂则早已下发各地海捕文书,命各地协查,将冷天峰等四人捉拿归案。不得已,后天只好与林苏二人结伴而行。

一路之上三人各怀心事,心情愈发郁闷,尤其是林梦婷,一路之上无比暴躁。后天不善察言观色,一路之上只顾自己夸夸其谈,苏净萱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林梦婷听的却是无比烦躁,最后忍无可忍,与后天连吵几架,林梦婷被后天气到差点拔刀相向,好在苏净萱及时将二人制止,这才相安无事。

后天见林梦婷大怒,又不知为何惹她生气,搔首挠头,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忍不住悄悄问苏净萱,“我说苏姑娘,你师妹到底是怎么了?这都一个月了,还能天天气不顺不成?”

苏净萱转身悄悄看了看坐在远处的林梦婷,估计这距离林梦婷听不到,然后悄悄对后天说道:“这不是因为冷公子走了,所以我师妹不开心。”

“嗯?”后天听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趣,“苏姑娘,这时什么情况,难道你师妹喜欢我兄弟?”

“冷天峰什么时候成你兄弟了?”苏净萱突然愣了一下。

“这你就别管了,赶快说说,让我听听。”后天连连摆手,催促苏净萱快些讲。

苏净萱又悄悄看了一眼林梦婷,叹口气,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后天。原来在林梦婷十岁那年,鬼炎门主曹琰曾带着一名男弟子拜访那时的天山派掌门林介之,那名弟子年方十二,年长林梦婷两岁,二人年纪相近,并且玩得甚是投缘,因此在曹琰拜访天山的三天之中,都是林梦婷在陪那名鬼炎门弟子四处玩耍。三日时光,一闪即过,曹琰准备下山之时两个孩子却是恋恋不舍,眼看二人就要分别,那男弟子缺突然在众人面前说道将来会到天山来求亲,迎娶林梦婷,一时间众人哈哈大笑,只当是童言无忌,却不想林梦婷突然开口:“那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自那时起,林梦婷便立誓非那人不嫁。

后天接着挠头,不解的问道:“可这只是你师妹自己的事,和冷天峰离开又有何干?”

苏净萱轻轻叹口气:“我师父与鬼炎门主私下交情确实不错,但江湖中人素来知道鬼炎门名声不佳,是以为了避嫌,我师父他们二人也只敢私下结交,江湖中人言可畏啊,所以自那之后我师妹再未见过鬼炎门人,直至见到冷公子。”

“哦,我懂了,”后天一拍大腿,说道“所以冷天峰是你师妹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遇到的鬼炎门人,所以她想问问冷天峰她的心上人现在怎么样了,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冷天峰就走了,对不对?”

“差不多吧,”苏净萱无奈的说道,“所以这两个月来她心情极差,我劝你离她稍微远点,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说罢又摇了摇头,她也劝过林梦婷几次,让她少发脾气,但终究是于事无补。

自从听苏净萱讲了林梦婷的心事,后天倒也是知趣,再未与林梦婷争吵,就连说话也少了很多,一路之上难免有些无趣。好在后天是个乐天之人,一路躺在牛车之上唱着小曲,倒也是怡然自得,有时候唱的兴起就跳将起来,挥舞双刀,想象自己乃是神兵天降,拯救世人。苏净萱瞧的十分有趣,但她素来端庄,是以只是掩嘴偷笑,偶尔才和他说几句。林梦婷倒是瞧的心烦,但是后天却只是自顾自的耍宝,从不招惹于她,故此也只能自己闷闷不乐,却为多说什么。

三人就这样一路慢慢向着洛阳进发,早在冷天峰夜袭天山之后,林梦婷便下令,命天山弟子速速下山,以防东厂再有动作,并于五月初五端阳日集结于洛阳,共同商议如何应对东厂。

三日前,林苏二人突然收到飞鸽传书,乃是天山派众门人来信,信中所示,天山派门人已经到达洛阳,不想近日河南一带多位武林名宿突遭暗算,死者身旁都留有“杀人者乃冰冷剑冷天峰是也”的字样,不仅如此,死者之中不仅有少林般若堂首座清明大师,就在少林广发英雄帖后的第二天,冷天峰还曾经夜上少林,并于少林寺塔林暗杀了五位洛阳的武林人士和三名少**僧,因此河南一带的武林人士无不义愤填膺,欲将冷天峰杀之而后快。就连东厂也已经得到消息,暗中下令河南布政使司,必须将冷天峰捉拿归案,一时间洛阳一带已被推至风口浪尖。天山派门人本就在东厂的追捕名单之上,不得众弟子不得不连夜潜逃至开封一带,并飞鸽传书至林苏二人。

林梦婷读完信中内容,眉头紧蹙,将苏净萱拉之一旁,仔细将信中所述细细告知苏净萱,二人商议一番之后,先是将事情告知后天,毕竟他们三人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三人简单讨论一下,别决定林苏二人先行折道向开封赶去与天山派弟子会和,而后天的牛车太慢,只能随后赶到,三人定于今日在开封铁塔之旁的九曲阁汇合。

“冷天峰啊冷天峰,你小子怎么尽惹麻烦,”后天嘴里依旧叼着那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我就已经是个惹祸精了,你怎么比我还厉害,难怪咱俩是朋友呢。”

此时,刚值午初,后天抬头看看天,拿着鞭子猛抽了两下牛臀,那拉车的老黄牛吃痛,开始快速向前奔跑起来,速度虽比不上骏马,倒也不慢。二十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过了三刻时间便已遥遥看到开封城的城门。

后天在江湖之上虽有些名气,但是真正见过他的并不多,再加上那一日在京城他要去寻冷天峰之前,害怕在东厂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是以事先已经好好洗漱了一番,又特意换了见新的袍子,虽不能说俊郎非凡但也是顺眼不少,所以他在法场救走冷天峰之后东厂所发海捕文书上所画的画像,都是后天那一日的形象,谁知在这两月之中,后天又恢复了一贯的邋里邋遢,一身锦袍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样子,一头乱发,满脸的胡子拉渣,城门守卫扫了他一眼就挥挥手让他进了城,根本想都没想城门上的画像与眼前邋遢鬼是同一人。

后天在城门处买了根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向街上的人打听九曲阁的方向。那九曲阁比邻开封铁塔,于阁中可观黄河九曲,故此而得名。

后天打听清楚方向,手中糖葫芦随手一扔,赶忙驾着牛车前去,心想:“总算要到了,还吃什么糖葫芦,越吃越饿,还是留着肚子吃饭吧。”

只一柱香的时间,后天便已到达九曲阁前,跳下牛车,将牛拴在门前的一棵树上,又将藏有双刀的包袱跨在身上,举步就要往进走。

就在他要进门之时,店中小二正好送一位客人出门,那名客人大腹便便,一身商贾打扮,见迎面走来的后天,连忙向旁边移了一步,用衣袖遮住口鼻,对旁边的店小二怒道:“你们九曲阁怎么连要饭的都能进?”

那店小二赶忙点头哈腰的赔不是,“大爷勿怪,小的也不知道哪儿来了这么个臭要饭的,大爷放心,我们九曲阁素来是只欢迎您这样的贵人,小的这就将他轰走。”

那商贾用眼睛斜着瞪了后天一眼,大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个店小二见客人走了,转身叉腰,对着后天破口大骂:“哪儿来的臭要饭的,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赶紧滚,可别逼着大爷我拿棍子抽你。”

后天看着转瞬间开始嚣张跋扈的店小二,随口说道:“我是来吃饭的。”

“你爷爷的,你个臭要饭的还敢来我们九曲阁吃饭,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店小二一听后天居然是来吃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我们九曲阁可是这开封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你这样的竟敢来捣乱,还不赶紧滚。”说着,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作势要抡向后天。

后天见这情景,倒还真是见怪不怪。他素来随性,最讨厌繁琐规矩,因此一贯行止由心,毫不在意他人看法。但也正因如此,他想进酒楼行饭食之事多被拒之门外,只因他不爱整洁,总被人当做是要饭的。

后天虽不在意他人看法,但却十分厌恶狗仗人势之辈,他看着眼前的店小二,面色如常,心中却是偷笑:“好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子,今天落我手里,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

后天先是嘻嘻一笑,对那店小二作个揖,说道:“对不住您了。”那店小二一愣,以为后天是害怕了,正要得意,突然之间,只见后天出手如电,一记耳光重重抽在那店小二脸上,这一掌虽已极为收敛,但仍是沉重异常,那店小二被刮得原地转了两个圈才摔倒在地。

那店小二直觉眼前金星直冒,“扑”的一声从嘴中突出和了血的两枚牙齿,转瞬之间左脸已经像个开花的馒头,他右手颤巍巍的指着后天口中“你你你...”的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后天一脸贱笑的看着那店小二,说道:“我说大爷,我这一巴掌您觉得舒服可否?”

那店小二赶忙赶忙连滚带爬的跑进店里,含糊不清的大喊:“快来人啊,打人啦,有个臭要饭的打人,还在门口闹事。”一时间,店里的人听到有人闹事,纷纷跑出来观看,店里的酒保和茶博士一人拿着根棍子跑了出来,炒菜的厨子拎着把杀猪刀快步走出门外大声嚷嚷着:“是哪个不要命的泼皮敢在我们九曲阁闹事?”一时间整个九曲阁都乱了起来,就连食客也

都纷纷探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看了看一身邋遢的后天,不屑道:“就是你在闹事。”说这一挥手,就要让几个酒保厨子上去将后天痛揍一顿。

后天看着,倒是满脸堆笑,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大明宝钞,少说也有二百贯钱,他一边将手中的银票当做扇子扇着风,一边笑嘻嘻的说着:“我说这位是掌柜吧,你说我来吃个饭还要被你的伙计赶,天下有没有这个道理。”

那掌柜倒是见过世面,他见后天衣衫虽然破旧邋遢,言语虽然调侃,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之势,又见他手中银票之多,这自然不是一般人。猛然之间明白过来,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显贵之人自是喜爱华贵衣衫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可偏偏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明明身份高贵又富甲一方,却偏偏是不拘俗礼,不修边幅。明明可以一身显贵,却非要一身破衣烂衫,将金钱视作粪土,就喜欢特立独行,这种人最是不能得罪,他们虽然喜欢打扮的普普通通,但真正的背景又有几人能知。那掌柜的看着后天,心想:“不用说,这位爷就是,这么多钱,肯定是个大户。”

掌柜的见状,立马拦住几个的伙计,自己小心翼翼的捧着双手,快步走向后天,一脸谄笑的说道:“这位爷,是小的管理不得当,还请您见谅,小的这就收拾他。”一扭头,对着刚才那个店小二大叫道,“刘二,还不赶快过来给大爷赔罪。”

那店小二也见到后天掏出银票之时就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了,这时听到掌掌柜的叫他,忙不迭的跑过去给后天赔罪,“这位客官,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

后天看着眼前的一帮人,也懒得计较,随手抓了五张宝钞塞到那店小二手里,随口说道:“拿去治伤。”

那店小二哪能想到挨了一巴掌居然还能拿五贯宝钞,要知道,五贯钱已足可让让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过上一整年舒心的日子,一时间那店小二又感激涕零,“这位客官,刚才是小的冒犯了您,您要是觉得还不够出气,您就在扇小的几巴掌,小的挨打活该。”

一旁的掌柜也说道:“是啊,您要是觉得不够,就再给他几巴掌出出气。”

这掌柜的和店小二其实也就是装装样子,旁人听到此言,就算是生气估计也就算了,毕竟面子已经挣回来了,哪知道后天一听此言,眉眼带笑,结结实实的又给了那个店小二两记耳光。

一时间掌柜和那店小二都懵了,还未反应过来,后天又给那掌柜十贯钱,说道:“好酒好菜赶紧上,我饿了。”也不管旁人,自顾自的向店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挨打挨不够,还非要我抽他,活这么大都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只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掌柜和店小二。

此时店内餐食之人甚多,后天便被一名就到领到了三楼靠窗之处坐下。三楼之上,乃是观景最佳之处,开封城的青年才俊,名人雅士,素来喜爱相约于此,远看黄河九曲,波涛不觉,颇有曹操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之豪情。

后天一脚踩在櫈上,一边大声催促店小二赶快上酒,原本酒楼中充斥的诗情之意被他一人搅得荡然无存,其他客人纷纷向他看来,他却只是视而不见,只是大声要酒。其他食客见状纷纷摇头,纷纷暗道:“晦气”,被一个粗人搅扰了酒兴。

过不多时,那个被后天打了几巴掌的店小二满脸赔笑的把就端了上去,后天看着那店小二高肿的左脸,故作惊疑的问道:“哎呦喂,您这脸一边高一边低,可不好看,要不我帮你把另一边也扇肿了,这样就对称了。”

那店小二闻言都快哭了,忙道:“大爷,小人知错了,您就饶了小人吧。”说着,话里都带出了哭腔。

“好,那我就饶你一次,但你记住了,以后可别看不起人,”后天大手一挥,“还不赶紧上菜去。”

那店小二一听,赶忙就溜了,生怕再惹后天生气,那可就要再挨几巴掌了。

这九曲阁生意虽好,但上菜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六七道菜上桌,后天只说好酒好菜经管上,那掌柜又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主,那还不是尽挑名贵的上。就说那一碗卧龙凤雏汤,先是用两只二两重的活鲍,去脏取肉,再将五只雏鸡脯翅的尖儿碎切成丝,再加椒料、葱花、香菜之类,花半个时辰揭成清汤,干的丢掉,只留汤汁。鲍鱼是卧龙,雏鸡为凤雏,故有此名。

此间菜肴味美,后天尝了一口,连连称好。这两个月来为躲避东厂追查,唯恐被人发现行踪,因此天天以干粮度日,嘴里早就淡出鸟了,这时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佳肴,当真是喜笑颜看。后天本就不怎么在意形象,此时也顾不得吃相难看与否,一手抓起一个盘子,另一只手则连连向口中拨菜,塞得满口都是。直瞧的众食客目瞪口呆。跟有人连连叹气,小声说道:“牛嚼牡丹。”

后天正在此间大快朵颐,就在这时,掌柜突然领着五名客人来到三楼大厅之中,为首一人体型肥硕,络腮胡子,身穿鱼鳞龟背甲,应该是个武官。其余四人,分别为两男两女,像是官家,俱是身穿赤色景绣蟒纹袍,样式极似飞鱼服,但细看之下却又不尽相同,每人皆佩一柄剑,面色阴翳,远远看去竟有一丝阴森之感。

那几人刚一上楼,立刻引起了后天的注意,那个武官看着虽然威武,实则只是普通人物,而那四个身着蟒纹袍的人却不一般,虽然相隔甚远,但却仍能感受到浓烈的杀气。

后天悄悄侧目,只见掌柜将那四人领进了一间雅间之内,此时他所坐的位置与那间雅间相距甚远,无法听到几人在谈论什么。

自京城劫囚之后,后天与林苏两位姑娘唯恐被东厂盯上,在来河南的路上,不断有消息传来冷天峰性情大变,不断在江湖之中滥杀无辜,几日前甚至传闻他曾大闹少林,甚至还杀了少林般若堂首座清明大师,一时间,大批的东厂暗探潜入河南一探究竟,甚至一向不和的锦衣卫南北镇府司都摒弃前嫌,通力合作,派遣了大批锦衣卫进入河南,欲将冷天峰捉拿归案,因此一如河南地界后天便异常小心。要知道蟒纹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蟒纹在大明除了皇亲国戚估计也就只有东厂督主能穿了,而那四人竟敢堂而皇之的穿着蟒纹袍,必定不是一般人士。

后天此时苦于消息不够灵通,既害怕这些人是来抓自己,又害怕冷天峰已居于险地。不作多想,右手一拍桌子,大喝道:“店小二呢?你给我过来!”

那个被后天扇了好几个耳光的店小二,赶忙走了过了,一脸赔笑道:“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后天看看四周,脸上故作怒容,举起一个酒杯,用力砸在地板之上,只听“啪”的一声,那酒杯摔得粉碎,后天大声怒道:“你个狗东西,给老子安排的什么地方?”

那店小二都傻了,他哪儿见过这架势,九曲阁的客人素来都是文人雅士,富甲商贾,在店中纵有怒意也绝不会自损身价做出这无礼之事,就算是发怒也最多是怒斥几句,绝不会如此,那店小二见后天怒不可遏的样子,不得已又赔笑道:“这位爷,小店如有不周还望您海涵,只是不知您为何发怒?”

后天伸手一指周围几桌客人,大声道:“瞧瞧你给我安排的作为,周围一群穷书生,臭酸丁,吃饭就吃饭,非要谈什么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平白扰了我吃饭的心情,你信不信我砸了你们店?”作势就要掀桌。

那店小二见状,赶忙将桌子按住,以防后天掀桌,正要再说些好话,谁知周边几桌客人已经开始大骂后天。要知道,自古以来天下分为四民,士、农、工、商,故此读书之人一向自命清流,为高雅之士,故而相聚于此多是把酒吟风,炫耀才学。周边几桌客人,皆是文士,正自聊得畅意,谁知邻座的后天突然破口大骂,赶忙细听,这一听不要紧,刚好听到骂他们穷书生,臭酸丁。登时气的是七窍生烟。

要知道这些书生,自命乃是孔门后人,识四书五经,最是自豪不过,故而常常故作潇洒,不仅言语文绉,更是自是甚高,瞧不起那些商贾之人。世人虽尊崇读书之人,却也瞧不起那些没有本事但总端着架子的穷酸书生,因此常称其为酸丁,这正是读书之人的禁忌之语,而后天此时如此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这一下可惹恼这些文士,脾气好些的只是张口怒骂,脾气差些的已经撸起袖子欲与后天大打一场。

那店小二见此情景,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拦住震怒无比的文士,一边急忙对后天说道,“大爷,您就扰了小的吧,您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只要小的能办到,保证让您称心如意。”

后天也不看周围愤怒的文士,大咧咧的凳子上一坐,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你给我换个安静的地方就行,就那间屋子吧,”后天随手一指,正是紧临刚刚那间雅间的旁边一间,后天偷偷观察过了,那间雅间并无客人,两间屋子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墙板,如果可以进去定然可以偷听到那几人在说些什么,“我就要去那间屋,你看着办吧。”

那店小二一看,赶忙说道:“这没问题,但是那间屋子要另掏些钱才行。”

后天一瞪眼,大声道:“老子缺钱吗,赶快带我过去。”说着便起身走了过去,那店小二见状,赶快招呼另外两个跑堂的然后一起给后天把酒菜端了过去。

这雅间之内颇为宽敞,后天往桌前一坐,跑堂的赶快将菜放在桌上,后天斟了杯酒,一口闷下,然后挥挥手对着几个跑堂的说道:“你们出去吧,我不叫你们,就不用进来。”店小二和跑堂的见状,点头称是,赶忙出门并将房门关好。

后天见他们出去,酒杯在桌上一放,赶忙走到那隔断木板之旁,附耳贴上,仔细听着隔壁房的动静。

另一侧的房间之内,先是传来几声碰杯之声,然后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今日能见到几位大人,真是荣幸之至,下官再敬四位大人一杯。”

接着又是几声碰杯之声,然后那粗豪的声音又说道:“刚才有些仓促,还未向大人介绍,下官乃是开封城副参将董坤,今日得几位大人召见,当真是三生有幸,还望几位大人多多提携。”他停顿一下,谦卑道,“下官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几位大人,还望大人赐教。”

这时一个声音无比飘忽的人说道:“叫我剑风就好,其他三位分别是剑水、剑山、剑泽三位大人,我四人直属御前,归陛下差遣,与东厂和锦衣卫并无瓜葛。”虽只短短一句话,但声音却让人觉得如堕风中飘忽不定。

“下官董坤,参见三位大人,”后天隔着墙板听到了椅子的挪动声,想来是那董坤正在站起来行礼,“下官敬四位大人一杯。”

后天先是听到酒杯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只听一个气势甚足的声音说道,“董参将,我们四人到此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来捉拿冷天峰,酒当然要喝,但是你最好还是先说明一下你知道的情况。”那声音无比浑厚,让人听了仿佛山岳置于身,一种强大的压迫之感让人喘不过气。

“回剑山大人,”董坤恭敬地回答道,“据暗探来报,三日前,冷天峰曾在洛阳出现,当夜便潜入少林寺中,并在大雄宝殿与少林方丈大打出手,期间还有一个神秘黑衣人出现,但身份却不得而知,之后更在少林寺塔林发现八具尸首,有少**僧也有其他江湖人士,少林寺已对外宣称他们会将事情调查清楚,并且在冷天峰第一次上少林杀害般若堂首座清明和尚时就已发出英雄帖,是以现在整个河南武林都已经乱了起来。”

“只是这些吗?”这时响起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声,如同蜿蜒流水,潺潺不绝,“董参将莫不如直接说你现在知不知道冷天峰在哪儿,至于少林寺中所发生的就不必说了,我们已从潜伏在少林寺的锦衣卫暗探那里了解到了所有细节。”

“剑水大人,锦衣卫的人都潜伏到少林寺中了?”董坤大吃一惊,在他印象之中,少林寺自古便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地位极高,寺中僧人佛法精深,戒律严明,江湖中地位尊崇却从不张扬,想要入少林出家更是要经过筛选,却从未想到锦衣卫竟能潜入其中。

“哼哼,董参将,这可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你只要说你知道事情,无须再有疑问。”这时另一个一直未曾开口女声也说话,想来就是那个叫剑泽的,她虽是女子,但却与剑水全然不同,那声音就感觉像个无底沼泽,四处陷空,一旦踏入就再难出来,一股淡淡死气萦绕不绝。

“剑泽,董参将只是无意,不必太过在意,”剑风用他那轻飘飘的声音随口说道,“董参将,不必在意,我们四人此次与东厂和锦衣卫也只是合作,刚刚你的问题我们不会记录在案,大可放心,请继续。”

董坤赶忙说道:“多谢剑风大人,”锦衣卫素来专司暗查、刺杀之事,所以锦衣卫行事多为机密,董坤一时不察随口一问,实则已犯了大忌,若落在叵测人耳中,定然给董坤安个刺探情报之罪,好在剑风放他一马,不然可能午夜未过,他就已经身在诏狱之中。

董坤定了定神,有点紧张的说道:“早在清明死时,我们便在少室山附近部下了不少眼线,在他与那神秘黑衣男子下山后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我的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跟着,一直随着他们来到开封,此刻他们就在城中,而且,”董坤又停顿了一下,用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而且,冷天峰好像受了伤。”

“是吗?可知缘由?”剑水继续用她那无比温柔的声音问道,“能伤他的人可不多。”

“下官并不知他如何受伤,只知道他从山上下来便已将受伤,会不会是少林方丈将他打伤的?”董坤其实也有疑惑,冷天峰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人尽皆知,想要伤他,哪怕是偷袭也绝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不会,”剑山说道,说话声音虽不大,但那气势却将坐在对面的董坤吓了一跳,只听剑山继续说道,“锦衣卫的人说过,冷天峰只是与少林方丈打了个平手并未受伤。”

“剑山,别忘了那个锦衣卫还说过,冷天峰逃出少林先是与人在塔林打了一架才下的山,看来是那时受的伤。”剑水温柔的打断了剑山,“会不会是那些人出现了?”

这时剑风接过话头,“董参将,你可知最近江湖之上有不少死于冷天峰手下?”

“禀大人,下官已经知晓,”董坤连连点头,自冷天峰在京城刑场被救下之后,这两个月来江湖已有十九名素有威名之人被害,而尸体旁皆留有“杀人者乃冰冷剑冷天峰是也”的字样,此事轰动武林,江湖中人议论纷纷,就连董坤这样一个小小的参将也有所耳闻。

“董参将,这两个月冷天峰其实没有杀过人,”剑风笑着说道,“我们杀了四人,东厂杀了九人,剩下的是被一伙我们都不知道的人杀了,我们四人也与那些人交过手,但却没有占到便宜,你懂吗?”

这董坤只听得是额头冷汗直冒,“下官,下官不太明白?”

“董参将不必惊慌,”剑风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我们和东厂,还有人想要冷天峰的命,我们与东厂都是为陛下做事,无论谁捉了冷天峰都是为陛下了却了一桩烦心事,但若是被那些不知底细的人捷足先登了,你可知道后果?”

此话一出,董坤立时一个激灵,他太明白了,如若被外人捷足先登,那便是死罪,他知道自己只是被派往协助眼前的四个大人,可一旦失败,只怕罪名就要被推倒自己头上,大明的官场就是如此,像他这样的小官在权势之前不过一只蝼蚁。

“董参将,”董坤还未回过神来,剑风却已经接着说道,“我们如此陷害冷天峰的目的你肯定能懂,但你可曾想过为何我等一定要在河南动手?”

董坤现在已经没脾气了,什么都不想猜,只想着该如何办好差事能保住自己小命,但剑风发问却又不敢不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下官实在不知。”他看着剑风一脸淡然,心中不禁暗骂:“我去你奶奶个腿,尽拖老子下水。”但面上依然赔笑。

剑风并未并未说话,而是看了眼身旁的剑水,剑水点头示意,开口说道:“两个月前,冷天峰被天山派的林梦婷和苏净萱联手龙狼刀后天救走,之后冷天峰便单独行事,而东厂早已在天山派门人中安插了眼线,据称天派近日将会在开封聚集,商讨如何对付东厂,所以我们认为冷天峰会在开封与其他三人汇合,”剑水停顿下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与东厂商议过,届时东厂之人引诱天山派出手,我们从旁协助,你的人马负责包围,将他们一网打尽,董参将,此事一成,你的功劳少不了。”

这时正在隔壁偷听的后天两眼一翻,心中暗骂:“妈的,一帮笨蛋,竟然以为我们是一伙的,真是笑话。”然后叹口气,忖道:“没想到啊,天山派居然会有叛徒,一定赶快通知净萱姑娘。”他此刻只想赶快将消息传出去,但却最先想到的要尽快告诉苏净萱,而不是天山掌门林梦婷,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只怕他自己都未曾注意。

董坤一听原来竟还有这么打个计划,倒是有些喜出望外,忙问道:“几位大人,那你们可知那后天与天山派众人身在何处?”

那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忙着说话,倒是先一起喝了杯酒,然后久未说话的剑泽突然阴笑道:“你以为我们为何要选此地饮酒,”董坤又是一愣,茫然摇头,剑泽接着阴笑道,“就在隔壁。”

后天听到剑泽的话,心中一凛,不及多想,急退半步,只听“嗤”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经已经透墙刺出,距离后天鼻尖不过半寸距离,若非后天躲得及时,只怕此刻已经丧命。

后天撕破随身包袱,双刀已经在手,正欲拔刀,猛然间只听一声巨响,一柄巨剑直接将墙板砸了个粉碎,一个如同山岳般的身影闪了进来,巨剑翻卷,向着后天头颈轰然砸来。后天无法,只能狼狈的贴地向前一滚,才堪堪避开,翻滚之间已经双刀左右插在腰间。

后天借翻滚之力,顺势站起,一脚踹出,将房门踹开,就要冲将出去,谁知刚欲出门,一柄细剑如同长锥夹杂破空之声迎面刺来。慌忙间,后天已是避无可避,右手极快拔出环首刀,刀脊一档,终是将那细剑撞的向右偏离半寸,但右颊仍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后天无意缠斗,借机冲出门外,刚走两步,心中一动,只觉脊背发凉,本能的向左就地一滚,撞翻了一张桌子,顺手抓住桌腿,向着身后猛力抛出,借此间隙左手已拔出腰间唐刀,反手向后护住后心,只听“铛”的一声,金属相交,总算是挡住了那鬼魅一击,但后心仍是被划出了一道极长的口子,白肉翻卷,鲜血淋漓。

后天心中大震,前三剑来的虽然迅疾,但总归是有迹可循,可这一剑无声无息,难以寻迹,若非这几年在江湖上多有历练,对危险有所感应,只怕连那剑的影子都为见到,就已命丧黄泉。

“好身手!没想到你竟然能躲过我们四人联手,龙狼刀名不虚传。”后天此时半跪于地,大口喘着粗气,而那四个身穿蟒纹锦袍的人已将他四面围住,一个年逾不惑的白面男子,用无比飘忽的声音对后天称赞道,想来正是那个叫剑风的人。

这四人并不急着动手,只是相隔两丈将他围住,后天有了喘息之机,他缓缓站起,环顾一下,虽是几招之间,但是三楼食客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就连店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董参将站在外围,不知何时已经传出号令,已有一队身披铁甲的官兵冲上楼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后天看着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心中忖道:“这次不好往外冲了。”忽然他脸上换作笑容,向剑风问道:“这位大人,小人正在餐食,不知何事得罪了大人,竟要将小人置于死地。”

“别装了,我们知道你就是龙狼刀后天,”这是一个阴森森的女声在他左侧响起,后天扭头看去,只见那女子三十来岁,一道长长的剑伤自左眼至右嘴角,使她左眼突出,右边嘴角歪斜,说不出的丑恶难看,听她阴森语气,正是剑泽,“自你入城我们便盯上你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来此喝酒?”

后天一呆,他全然未想到,原来自他一入开封城门便已被隐没于人群的检校发觉,检校素来隐藏于市井之中,不像锦衣卫那般大张旗鼓,只是如寻常人一般,反而更难被发觉。

“哈哈哈,”后天大笑三声,“原来如此,我原以为没人认出我,真是失策。那你们还浪费什么口舌,还不赶快动手。”

“后公子,不要那么凶嘛,”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在后天右侧响起,正是一直温柔无比的剑水,后天侧目望去,只见右侧是一个样貌清丽的少女,只有十四五岁,面容娇俏,一双大眼柔情无限,后天一眼看去,剑水羞赧之下脸颊上更升起两朵红云,更显豆蔻之美,只听她娇羞的说道,“后公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我们嘛,你就放下刀和我们走,我们绝对不会上你分毫,你放心就好啦!”

后天一懵,看着眼前略有做作的剑水,心中暗想:“小姑娘是挺可爱,可惜还是净萱姑娘更美,”后天突然又一愣,“大敌当前,我为什么要想苏净萱,真是荒唐。”

后天正欲答话,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正是一直未说话的剑山,只听剑山大骂道:“剑水,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太婆了居然还天天装嫩,信不信老子一剑砍死你。”

“呵呵,剑山,你不要急,我最讨厌别人提我年龄的事了,等眼前的事一了,我一定先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切成一段一段的喂狗。”剑水的语气无比恶毒,可说话之声依旧是如少女般无比温柔。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先干正事,”剑风说话依旧无比飘忽,就好似风一吹就连他整个人都会被吹走一般,“后公子,其实我们并不想杀你,即使我们知道你在这九曲阁也并未一上来就动手,你可知为何?”

“你就是剑风吧,”后天见剑风点头,接着问道,“那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一上来就动手,这不是你们东厂的风格,顺便问一句,你说话这么飘忽,你不会是太监吧?”

只见剑风呵呵一笑,并不生气,反而耐心的道:“我们四人乃是御前四剑侍,直属御前,只听从皇上圣旨,并非东厂之人。剑侍既侍卫,所以我不是太监,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后天随口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接着说吧。”

剑风笑了笑,接着说道:“京城劫囚之后,东厂安插在天山派的暗桩便已将告知你们的行踪,你和天山派的林梦婷与苏净萱其实并无深交,即使是冷天峰和你也不过是几年前在常州切磋过一次,我们知道劫囚之事不过是你被天山派的人蛊惑,你又何必陪着他们一起受难。”

后天心中又是一动,“原来他们以为是天山派要救那个臭小子,看来东厂也并没有告诉他们全部实情。”后天笑笑,“你接着说,我听着。”

“既然你只是被迫,为何不弃暗投明,要知道这大明天下皇权至上,你不如加入朝廷,我保你荣华富贵。”剑风微笑着说道。

“条件呢?”后天知道,眼前这四人都不是善茬,他们这么说,必然有条件。

“条件很简单,回到天山派,杀了林梦婷和苏净萱,并通知冷天峰让他为林苏二人报仇,你只要将冷天峰带到我们面前就好,”剑风顿了一顿,“当然,你要先交个投名状,听说你后家有一神兵利器,作为传家之宝,把它交给我们。”

后天一听传家之宝四字,顿时大吃一惊,面色巨变,失声道:“你们从何得知?”

“你无需管我等如何知道,只要交出来就好。我们知道,你变卖家产之时并未变卖任何兵器,想来那神兵利器依旧在你手中,不知是也不是?”说着,剑风的目光落在了后天手中双刀之上。

后天察觉剑风紧盯着自己手中双刀,脸上依旧摆出惊恐的表情,其实内心已安,忖道:“幸好他们将这双刀误以为是我传家之宝,不然麻烦就大了。”

后天定了定神,淡然回答:“我不会出卖朋友,虽然我与他们交情不深,但我已将他们当做挚友,所以恕难从命。”

“哼,不自量力的狗东西,当真是给脸不要,”剑风大怒道,“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我等奉皇命铲除威胁皇权之人,朝廷才是天下正主,只有进入朝廷才能掌控天下,为天下设立秩序。”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只有百姓安居乐业、畅所欲言,只有消除隔阂,才能使天下大同。像你们和东厂这样监视、滥杀,又如何能够服众,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后天亦是大怒,江湖之上,他见过太多朝廷众人欺压百姓,只尊皇权,不顾百姓,如同畜生一般。

“那又怎样,没有皇权哪来的大明安稳的天下,那些不尊皇命之人,不听朝廷之令的人,若没有东厂和锦衣卫又如何能被查处,那些猪狗就应被斩首示众,只有让那些贱民跪在地上,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从,只有如此我大明才能成为远超汉唐的盛世,这才是伟大的文明!”

“贱民”二字一出,后天原本愤怒的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剑风,眼神变作无比刚毅。他知道,眼前之人久居高位,已将平民视作家奴,再无平等。他不想再多言语,再多的话也不过是浪费口舌,毫无意义。

后天低下头,几人一时间无法视其面目,“你可知龙狼刀的含义,”后天默默地说着,不等剑风回话便已自顾自的说起,“左刀为龙,右刀为狼,执刀双手,万里长屠。”

后天猛然间抬头,双眼充血,已作血红之目,他浑身颤抖,显然已经愤怒极致,圣贤自古教导:“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后天读书不多,但却始终将圣贤之言铭记于心,他不过一人,无法左右天下,但却始终遵循孔门圣人之礼,不敢奢求有所建树,但是极力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而,总有些人借自身地位之高,行欺人之事,他看不过眼,却又无可奈何,是以隐忍依旧。

后天双手紧握双刀,刀柄此刻已仿佛与双手成为一体,他不需要别人知道他的愤怒,他不需要与人分享他的内心,在这一刻一切都已成为无须在意的废话,东厂能怎样,朝廷又如何,皇权也不过尔尔,这一刻都比不过他心中的杀意,后天看着剑风,冷冰冰的说道:“如果让百姓跪在地上就是盛世文明,那我也只好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野蛮。”

后天暴喝一声,身形化作闪电,双刀携雷霆之威,化烈火之猛烈,向前冲杀而去。剑风见状,冷笑一声,左手一挥,周围的官兵纷纷冲上前将后天紧紧围住,四剑侍则趁势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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