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霞光被西边群山吞没，我们终于来到山脉巨大的缺口前，昏暗的光线无法延伸进黑暗的山坳中，看起来更像是进入冥界的大门。
面前是一座陡峭的岩石峡谷，里面充满了雾气，缓缓飘出眼前的缺口，远处隐约能听见河水在咆哮，空气正变得越来越冷。
“笃......”妮萨尖锐有奇特的口哨响起，守望者开始戒备。
“天佑，我发现我错了，真的错的很离谱......”伊瓦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吓得我一跳，非常迷茫看着他。
“你......你......”最近伊瓦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实在想不起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如此痛不欲生。
“说真的，我现在才发现以前我的审美有多么槽糕。”
“操蛋......就是这个事情吗？你的审美一直有问题，大家都知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才叫女人......”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妮萨，一脸痴迷的状态，让我有股发狂的感觉。
“有进步。”我淡淡说道，然而，我却没有心情搭理伊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喜欢现在这个潮湿的环境，还有山坳之中的阴森的黑暗。
或许菲利跟我的感觉一样，他轻轻跟妮萨说着什么，然后用手指了指山坳中无尽延伸的黑暗。
河水跃过乱石，撞击在一些凸出水面的岩丘上，将水花洒向高空，又在许多小石块上铺展开大片的白色涟漪，看起来比移动森林的河流更加优美、动人，而我却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
“菲利，这里似乎不安全。”我走到他的身后说道。
他缓缓回头，点了点头，肃穆的脸色由于紧张出现一层寒冰，说道：“如果没有错的话，这里就是艾利尼亚深谷的入口，也称之为：死亡隘口。”
“这名字听起来并不吉利。”
“大灾难来临之前，这里曾经阻隔圣城与几个群族的联络，虽然组织过几次战役，成百上千的兽人和人类死在这里，然而，还有成千上万的兽人盘踞在这里，潜伏在深谷中数不清的山洞中，不知道现在......”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大灾难来临之后，万物生灵皆毁，我想这里也不例外吧。”
“总是有很多例外，比如——我们。甚至是产生了更多的变异，比大灾难之前更加危险。”
斥候进入山谷之后，迟迟没有回音，让他倍感焦虑，不时凝望幽暗的山坳之中。
“要不我去看看。”
“不，不需要。”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在地下城的时候，已经习惯了黑暗，当走出地下城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能适应太阳下的世界，但是我们的眼睛依然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反而是黑暗，让我们的眼睛更加犀利。”
“我能理解。”适应是一个过程，或许要经历过长时间的过程，或许是几个世纪。
菲利微微一笑说道：“无论如何，我们更喜欢地表之上的生活，在太阳温暖的光线中生活。你永远无法体会黑暗中的寒冷。”
黑暗掩盖的山坳，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听声源似乎就在附近，瞬间感觉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而腹部则隐隐作痛。本能抽出长刀横在胸前，守望者在隘口很快组成了盾阵。
“菲利，这里的地形对我们不利。”
菲利看着我，刚要说话，山坳之内传来尖锐的口哨声，随即寒风吹过，山坳之内寂静无声。
“南撤。”菲利一声低吼，守望者开始交替掩护，趁着天色还有一丝微明，开始撤离隘口。
夜幕降临我们跟随着守望者一路南撤，南边的山岭越来越近，艾利尼亚深谷的群峰已经融进黑暗的天空。
夜幕之下我们的撤离并不快。
斥候跃下马背，开始在锋利的乱石中奔跑，速度极快，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而我们也来到一片群山环抱的湖面，群山之中出现了一道宽谷，从这宽谷又延伸出一条狭窄的裂谷，插入山岭中。
“还好，这一切变化不大。”菲利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里是......”
“血色铭阳堡。当初对抗兽人的阵线，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菲利轻声说道。
山风呼啸，阴影重叠，让人不得不牵马而行，狭窄的裂谷曲折地向山中延伸，越是深入就越陡峭也越狭窄，直至夹在了南北两侧犹如巨塔般高耸，遮天蔽日的峭壁之间。
斥候已经点起了篝火，熊熊的烈火下，北侧峭壁突出了一片半圆形的山岩，围着一圈防御石墙，这里确实是易守难攻绝佳位置。
这道一直抵达南侧峭壁的防御石墙，扼守窄谷的入口，墙下修了一个宽大的涵洞，深谷溪从中流出。
“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真让人难以想象。”卡琳盯着黝黑的天空，狂风劲吹，让她衣服发出“噗噗”响声，随即她裹紧衣服，抵御着刺骨的冷风。
“这个星球上，到处都是战场，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卡琳陷入了沉默，古老的战场废墟间枯黄的草在风中泛起涟漪，没有树叶的树木沙沙作响，仿佛那些早被遗忘的千军万马，从山底下冲出来杀向战场。
菲利带着守望者在火焰下吟唱，一股悲凉的声音传入耳际，让人莫名心酸。
“伊瓦，明天我们做领队。”我低声说道，心里总是觉得一股股寒气冒出。
“哈哈，这才对嘛，老是让我跟在守望者身后算什么回事。”伊瓦拍了拍腰间的斧头，自从他的铁锤被融化之后，最终他选择了斧头为武器。
卡琳抿紧双唇，脸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卡琳......”我把毡子披在她的肩膀上，握住她冰冷的手。
“今夜好像特别漫长呢。”她的声音透着难以琢磨的情绪。
“或许你应该留在霍霍亚庇，这次冒险实在太危险了。”我幽幽说道，心里充满了懊悔。
“我喜欢冒险。”她坐直了身子，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奇异光芒。
“好吧......哎......”微微叹息，发现天空残月从乌云中钻出，一缕缕云朵又从月亮表面掠过，月光不时洒落在这片群山上，浸上苍白的光辉，染上起伏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