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早上的空气仍旧十分潮湿,让人觉得连衣服都能拧出水来。顾忱风终究还是睡不着了,索性披了件外衣,从床上坐了起来。头脑昏昏沉沉的,情绪简直坏到了极点,顾忱风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齐漫的电话。
“喂?死丫头,起床了。”顾忱风将懒懒的声音抛了过去。
那边很快传来了齐漫的声音,道:“帅哥,你怎么说话呢?”
“那么,美女,早上好,这样总可以了吧——”
齐漫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钟,道:“现在是早上四点钟,太阳还没起床,你抽什么风?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顾忱风笑了一笑,道:“我算好了时间,大约你的生意已经做完了的。”
齐漫忽而辣辣的一笑,道:“你应当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我正好没有生意可做,可以过去陪你。漫漫长夜,你一个人多难熬。”
“最近生意不好么?”
齐漫有点生气,说道:“是啊,一个个假正经的,也不知道过来光顾一下老娘。”
“也好,你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休养,太‘操劳’不好。”顾忱风又道:“既然没事可做,不如过来陪哥哥喝杯酒吧。”
“这么早么?”齐漫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便答应了下来,道:“好吧,我这就过去。不过事先说好,酒钱算你的。”
顾忱风笑道:“我等你。”
齐漫是个**,在K市的花街柳巷没少留下她的影子,人长得漂亮又风骚,生意一直很不错。清晨四点,K市的街道上十分冷清,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店家也都是闭门谢客,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齐漫只好直接来到了顾忱风的单身公寓。
顾忱风住在K市极品花园A座的803室,齐漫上到了八层,下了电梯,便来到了拐角处一个白色的整体式防盗门前面,伸手按下了房门左上角红色的门铃按钮。
“叮咚”门铃响了一声,很快顾忱风的脚步声便隐隐传了来。拉开厚重的房门,一张俊脸露了出来,顾忱风看到门口的齐漫,不禁暗嘘了一口气。
齐漫今天的打扮略略有些不同,尽管仍是近似爆炸式高高烫起的头发,但面上却只着了一层淡淡的彩妆,卸去了往日的浓妆艳抹,显得十分干净。苗条的上身穿了一件暗紫色的紧身衣,连着一条迷你超短裙,恰恰露出一副修长的双腿。顾忱风有些侧目,玩味的笑了笑,道:“想不到,你这副打扮,还是很清纯的。”
齐漫口中“切”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道:“把我叫来,就是让我杵在这里么?”
顾忱风摇了摇头,道:“一说话就露了马脚,进来吧,你自己随意。”侧身将齐漫让了进来,顾忱风径自走到了一张宽大的米白色布艺沙发上坐了下来,半个身子深深陷了进去,看起来很是舒适。
齐漫选了一个离顾忱风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从小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开口道:“叫我来喝酒,酒在哪里?”客厅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外面半沉的天色让人有种惴惴的感觉。顾忱风轻笑了一声没有作答,起身向一旁的酒柜走了去。
“喝什么?”
“随便,带酒精的就可以。” 齐漫顿了顿,望向顾忱风,道:“顾大帅哥,这么着急把我招来,怎么?熬不住寂寞了?”
顾忱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齐漫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她早知道这时候的见面,一定不是为了发生什么。况且他们二人之间从来都不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
见顾忱风没做回应,齐漫也不继续与他调笑,道:“说吧,是不是又做梦了?”见顾忱风点了点头,神色间有些疲惫,又道:“这么下去总是不行的,你应该试着找些线索。尽管我不知道那个梦到底对你来说有多可怕,但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因此而痛苦不堪。”
顾忱风把酒杯递到齐漫手上,有些无奈地道:“线索?关于什么?又从哪里寻起——”这么多年以来,“探秘”的心情早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噩梦是来自自己的一段记忆,可是,除了这笃定以外,他无踪可寻。
齐漫把酒杯放了下来,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担忧,道:“你该不是得了抑郁症吧?”
顾忱风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逗得不轻,竟 “扑”的笑出声来,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傻念头?”
“我想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齐漫又是吸了一口烟,道:“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许会有些帮助。”
“我的事我自己最清楚。”顾忱风眼中一阵黯然,自己又要选择逃避了么?上次在T茶房如是,现在也如是。
齐漫有些恼火,但仍是尽量放缓语气,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痛快的人。”
“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
顾忱风答得干脆,齐漫更是生气,道:“我最讨厌你这种自怨自艾的男人。”
“随你怎么说。”
“你——”齐漫气急,怒道:“你这闷骚货!”
顾忱风知觉自己失了口,面上略有些不忍,但随即便背过身掩饰了过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对不起。”
良久,齐漫都没有再作答话。深深的吐出一口烟气,闭上了那对娇艳的眸子。一阵静默之后,又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睁开了双眼。此时,齐漫的神情已转为了少有的平静淡然,只听她有些冷漠的声音传出,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什么交易?”顾忱风转过身,暗暗奇怪齐漫的异常。
“你不是很好奇我的过去么?还有那个孩子——”说到孩子,齐漫的眼角细微的抽搐了一下,虽然目光还是那么淡漠,但深邃的眼中却已隐约的浮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顾忱风没有说话,等待齐漫继续说下去。他确实很好奇她的过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或许她远远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把我的过去告诉你,你把你的梦说出来。”抬起高挑的凤眼,齐漫用期待的眼神望向顾忱风。
听到她的话,顾忱风心中大震,一时间五味杂陈,又是酸涩,又是感动。他知道,那件事是齐漫心中最深的伤口。实在不忍再拒绝,顾忱风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