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婆婆，最近还好吧？”高晴的声音打断了尴尬的对视，洛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高晴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身后。
老妇人的眼睛越过他的肩膀，落在身后的高晴身上，目光转为了柔和，甚至渐渐的生出了一抹怜爱之色。那种神情的转变，让洛生以为刚刚自己只是一瞬间的眼花。
好像咽喉被浓烟熏坏了一般，令人汗毛竖起的干哑声音再次缓缓地响起：“很好的，放心吧。还有你呢，怎么好久都没有来过了？”
“去年毕业就参加工作了，工作不比上学，被老板压榨，很少有时间来这里了。”高晴无奈的又道：“上学的日子多好，比现在可要自由的多了。”
“是啊，学生清闲得很的。对了，这个小伙子是你的朋友么？”老妇人回过身，指了指洛生道。
高晴一脸笑意，答得爽快：“是的，他叫洛生，是个作家，以后他可能会常来这里，到时候可要拜托婆婆多多照顾喽。”
老妇人回头看向洛生，满面的皱纹堆起了微微的笑意，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隙，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年轻人，看到什么需要的书尽管开口，我一定给你最合算的价格。”
洛生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报以一笑，道：“谢谢婆婆。”
老妇人刚刚的声音近乎温柔，与先前的冷漠判若两人，洛生感到有些奇怪，那双令人汗毛倒竖的眼睛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点…敌意。甩了甩头，驱走不着边际的念头，洛生很快恢复了常态，敌意？这只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而已。
“年轻人，我刚刚看到你在看这卷《碣石剩谈》。”老妇人捧起竹简，递到洛生面前，礼貌的微笑道。
洛生接过竹简，用手指细细的摩挲了半晌，抬头笑道：“这本书以前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偶然见到过，但是却没有具体的介绍。一直以来都很想买来看看，但是怎么都找不到，还以为彻底失传了呢，想不到这里却有。”
老妇人又道：“既然你们是朋友，想看，就先拿去看吧，看完再还回来。”
“这怎么可以？”
“你是高晴的朋友，第一次来，不要紧的，小心些就是了。”
洛生显得有些为难，高晴凑到身边，笑道：“婆婆让你拿着你就收下好了，可要在意些，不要把书弄坏了。”
“嗯……那就谢谢您了。”不便再作推辞，洛生只好答应了下来。由于高晴说还要上班，将竹简包好收起，便向老妇人道了谢，和高晴一同离开了三味书屋。
出了袖子胡同，洛生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现在正是中午11点30分。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道路的流量也下降了不少。走在街上，被暖洋洋的日光照射着，已经可以感受到一些惬意了。
“你什么时候上班？”洛生舒展了下身体，问道。
“下午两点钟左右。怎么？大帅哥你要请我吃饭？”高晴一脸阳光，俏皮的眉梢染上了些玩味的笑意。
洛生毫不掩饰的摸了摸荷包，然后满意的笑道：“没问题，我请你。”
来到一家家常风格的pizza饼快餐店，点了一份金枪鱼pizza以及一份意大利肉酱面外加两杯红酒，高晴终于满意的放下了牛皮制成的菜单，递给了洛生，道：“该你了。”
被动的接过菜单，洛生显得有些惊讶，神色诡异的望向高晴，说道：“刚刚的pizza和意大利面是你一个人吃的么？”
高晴答得清脆：“怎么？不可以么？还是心疼你的荷包？”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洛生也不在意，只是挑了挑眉，微微一哂，道：“想不到你瘦瘦小小的摸样，竟然这么能吃。”
“我胃口好的很，不像你，病病歪歪的，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你一直以为我很淑女么？”
“以前觉得还不错，不过士别三日，我也该擦擦眼睛，重新认识一下你这位大才女了。”
洛生又点了一份什果鲜蔬和两只芝士鸡翅膀（原谅正在节食的奶酪…）便唤了服务生，下单去了。高晴收起斗嘴的心情，看向洛生的目光好像在说“你一定没安好心”。
“你这个抠门鬼请我吃饭，肯定另有企图。有什么话，直接问吧。”
洛生没想到个高晴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有点无奈的干笑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觉得三位书屋有些特别而已。”
“你是说沈婆婆么？”
洛生点点头，看着高晴淡淡的眼睛，又道：“你们很熟悉么？”
高晴看着洛生认真的神情，忽然“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有些调侃的道：“你还真是个不错的悬疑小说家。嘿，小洛，你不是神经过敏了吧？”
洛生道：“我说正经的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因为婆婆的嗓音吧。”
“嗯。”洛生没有提起令他毛骨悚然的那双眼睛，只是用眼神示意高晴继续说下去。
高晴提起这件事，也正了正颜色，将自己杯中剩下的红酒喝完，才开口慢慢说道：“其实婆婆的往事很可怜。沈婆婆原本不姓沈，是随的丈夫的姓氏。她的丈夫就是三味书屋的老板。”
顿了一顿，高晴继续说道：“其实三味书屋的确是有些特别的，你这个悬疑小说家的确直觉很灵敏。”
洛生听了高晴的话，心中更是好奇的要命。只听她又道：“我听沈婆婆跟我讲过，沈老板以前是做医药生意的，大概在四十多年前才来到K市。K市当时还是个很小的城镇，医疗设施十分简陋。沈氏来到这里，发展迅速，不久便在K市立稳了脚跟。后来沈家的声望越来越高，沈老板也成为了当年K市有名的富豪。直到有一年，K市爆发了一场很严重的瘟疫，疫情迅速的蔓延，并且这种病毒危险性极高，当时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但是时间过了不久，便传出了消息，说是沈氏的实验室研究出了一种药剂，可以治疗这种疫病，并且已经以高昂的价格出售给了当地政府。”
“之后如何？”
高晴歇了口气，道：“沈氏当时确实研制出了一批药物，并且已经证实对当时的疫病有很好的控制能力。但是传闻并不准确，这批药物沈氏是以绝对低廉的价格出售给了当地的政府，几乎没有任何利润可言。但是当时的传言风头很大，并且在K市的医疗机构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于是骂声不断？”
“不错，很多声音指责沈氏，说他们在发国难财。不知道为了什么，当时的一位政府官员竟然出面证实传言为真。”
洛生道：“大概是沈氏得罪了什么人吧？”
“嗯，但是具体是什么人，沈婆婆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发生以后，沈氏的声誉一天不如一天，尽管沈家尽力澄清此事，也求了不少的朋友，但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人愿意出来作证。一夜之间，沈氏竟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