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峰回路转,山势较险,本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却伫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小楼。
楼不高,却较精致,对面两峰夹峙如剑,正是山势最险的雄关。
黑暗的夜。
夜已深,窗外的风更紧了。
一只手探出来按亮了桌旁的灯,其实他对黑暗并不恐惧,只不过有种说不出的憎恨厌恶而已。静坐在旁边的她肩膀不自然的抖了抖,在朦胧柔和的灯光下缩了缩脑袋,她实在是个很美的女人。 他转过头,看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在偷偷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欢愉,这个浪子的到来使她心底暗自窃喜。
一根筋这次来到听雨楼算是故地重游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本是他以前荒唐岁月里难忘的过客,她火热的性格与高傲的气质有很长一段时间曾让他异常着迷,然而也正是她的热情吓跑了他,一个流连花丛的浪子虽然欣赏艳丽的玫瑰,但是带刺的根茎让他望而却步。她骄傲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作为听雨楼的王牌,唐瑶本就是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女子高手其中之一。
她一直盯着他,好像已对他仔细研究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有根针正刺着她的心。于是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有什么事得罪了你?" "没有。""你忽然有了毛病?""没有。""那么你这个怪怪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唐瑶隔着椅子伸出手,笑眯眯的拧住了他的耳朵,但声音却很温柔:"我实在很怕你不要我,就像上次一样一去就再无消息,我一定会变得很乖的,就像条母老虎那么乖。" 他不由得轻笑一声,假如不是因为对她还有几分情谊,她的手根本碰不到他的耳朵上。眨眨眼,他缓缓的抬手向她伸了过去。
一根筋的手刚伸出,唐瑶的手也已斜斜挑起,十指尖尖,就宛如十口利剑,闪电般刺向一根筋的脉门。她的出手当然很快,而且招式灵活,其中显然还藏着无穷变化。只是一根筋的手腕就好像是突然间一下子折断了,一双手竟从最不可想像的方向一弯一扭,忽然间已扣住了唐瑶的脉门。唐瑶从来也想不到一个人的手有这样变化的出招,大惊之下,还来不及去想应该怎么样改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被提起,在空中一翻一转,竞已被他按在椅子上。
一根筋悠然地道:"你猜不猜得出我现在想干什么?"唐瑶猜不出,她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一根筋道:"你这么调皮,现在我只想打你几个板子。"唐瑶气得连嗓子都哑了:"你……你敢?"
她还以为一根筋绝不敢的,她做梦也想不到真的有男人敢这样对付她,可惜她忘了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人根本不是人。"只听"啪、啪、啪"三声响,一根筋竟真的在她的身上打了三下。
他打得并不重,可是唐瑶却已被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一根筋笑道:"其实我现在还可以再做一两样别的事,只可惜我已没兴趣了。"
唐瑶脸已气白了,不停地冷笑,道:"看来你只怕已想死。"一根筋笑了笑,道:"我一点也不想死,只不过想气气你。"这个可恶的浪子笑得那么可恶——当然并不完全可恶,当然也有一点点可爱。
唐瑶怔住,终于怔住,她用力咬着牙。
一根筋仰天大笑了两声,居然就这么扬长而去,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他本是个默默无名的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因为他从未试过,也从不想试。
他既不怕面对死亡,也不怕面对黑暗,不过对这两件事,他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憎恨,总希望能距离它们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