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吃了一惊,这眼前的骁勇小将竟是叱咤风云的黑山军二头子褚燕。
只见那少年皓齿明眸、皎如玉树,厚厚的甲胄也挡不住脱俗的气质。皇甫嵩见到的那些教徒头子,要么凶神恶煞要么瘦弱猢狲,像褚燕这么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少年英雄还真不多,皇甫嵩有点喜欢。
“你果真是褚飞燕?”
“大丈夫坐不改名立不改姓!”
“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做什么不好,非做什么强盗黄毛,不如你早点归顺,我替你做个推荐?”
“呸,尔等官府看起来板板正正,实际上就是真正的强盗。昏君无能,不理朝政,宦官专权,败坏朝纲,还有你们这些朝廷重臣,也醉生梦死,搜刮民财,巧夺豪取,鱼肉百姓,我岂能投靠你们,真是白日做梦。废话少说,看刀!”
褚燕话到马到,那黄玉追影很快就到了皇甫嵩跟前。七星映月刀在空中打了个旋,斜着从空中滑落下来。恰似蛟龙飞舞,透着杀气;又死蟒蛇出洞,露着寒光。
皇甫嵩急忙挥刀向外挡去。没想到褚燕将刀收回,低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刀尖直逼向皇甫嵩咽喉。
皇甫嵩有点震惊,想不到这初生牛犊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刀法如此变幻莫测。皇甫嵩赶紧变换招式,用刀刃去磕褚燕的刀柄。
更令皇甫嵩没有想到的是,褚燕单手将映月刀挑了上去,迅雷不及掩耳,大刀带着风声直接砍向马的脖子。
那马只顾前蹄子刨地,鼻子呼哧呼哧带着喘气,没想到褚燕的刀子竟向自己砍来,那马一吃惊,腾空跃起,刀尖就在马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口子。
万物皆有灵性,特别是马。它恍惚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一种逃生的本能油然而生,它撒蹄子就跑,任凭主人不停地勒紧缰绳。
褚燕抽弓搭箭,一连向皇甫嵩射了两箭,一箭射中马的屁股,一箭射中皇甫嵩的屁股,皇甫嵩又气又恼,只好趴在马背上任其驰骋。
大军见主帅落荒而逃,也洪水般随着退去。
褚燕望着狼狈的皇甫嵩哈哈大笑。
褚燕也不追赶,提刀纵马,率领众兄弟西北方向突围。还没有走出多远,只见前方杀出一群人马,为首两员大将,向褚燕疾驰过来。
“贼将休走,吃我一枪!”
“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人群里躁动起来,吓得田垄里的老鼠都逃到洞里,西风漫卷乌云,月亮也不敢看三人的厮杀。四下里锣鼓喧天,喊声阵阵。
人群先是恐慌般寂静,后是惊悚般呐喊,扔旗子的扔旗,丢兵刃的丢兵刃,有的干脆连盔甲也不要了,都匆匆扔掉逃命。
后面的士兵还摸不清情况,就被前面返回的士兵撞到,踩踏,碾成肉饼。死伤无数。
更可怜的是朱儁的两员爱将,自己的亲侄子——朱杰、朱尚,还没有报上名号,就被褚燕活活砍死。
褚燕射伤皇甫嵩,杀死朱杰朱尚,朝廷的士兵但凡听到一个燕字都吓得浑身哆嗦。
约莫走了几十里地,众弟兄实在走不动了,李大目、褚高粱就对褚燕劝道:“哥哥,杀了两日两宿,弟兄们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不如我们在此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褚燕瞪了李大目两人一眼,怒斥道:“此时正是万分危机之时,容不得有半点马虎,我们被五路大军围在里面,稍有点闪失就得全军覆没。
现在丝毫都不能放松,敌人休息我们不能休息,敌人不休息我们更不能休息,勇往直前,丝毫不能放松,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
李大目与褚高粱不再说话,虽然他们年长于褚燕,那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褚燕的话在他们心里比圣旨还重要。
但是,张牛角的部下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私下里忿忿不平,都在怀疑这位年轻小将的能力。
葛根氏表现得尤为突出,经常义愤填膺地说:“跟着张牛角渠帅干了这么多年,一个个年龄快比那位的爹都大了。谁当渠帅也行,凭什么让他当,我真是奇了怪了!”
“嘘,小声一点,小心被渠帅听见!”
“听见了怎么着,难道能把我吃了不成?”
褚燕不允许大军休息,葛根氏索性把武器一扔,瘫坐在地上说:“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要走你们先走吧!”
“对,你们先走吧,我们也累得走不动了!”
其中几个年龄大的也随着葛根氏坐了下来,有的犹犹豫豫,一边看着葛根氏一边瞧着褚燕。
李大目把斧子攥得死死的,他的一举一动被褚燕观察在眼里,褚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葛根氏嚼着草根,歪着脑袋,慢吞吞地说:“我们已经落出敌人那么远了,再说这荒郊野外的,一会半会儿的敌人不会追上来的,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葛根氏双手拢住后脑上,躺在地上,斜望着远处几颗闪亮的星星。
“是呀,就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褚燕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多的是愤怒与着急。自己的忠言良语就那么的不被人看好。诛杀唐州、兵下并州,放弃瘿陶等等,那么多那么好的建议都不被采纳,才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处于累卵之上竟然还有人安心酣睡,自己身为主帅却有人违令不从?
想到这些,褚燕禁不住伤心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葛根氏竟然没有半点同情,还能隐约听见他低俯的鼾声。
李大目再也忍不住了,他跳将起来,咆哮着赶了过来:“气煞我也,葛根氏,你这个鸟样,我要你的命来!”
葛根氏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抡起地上的铁棍指着李大目。
“吆喝,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以下犯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让爷爷教训教训你!”
“以下犯上,动家伙!”
“你动动试试?”
两个阵营的士兵就像好斗的鸡,都想跃跃欲试决一高低。
就在这时候,远处銮铃响起,一处人马杀了过来,只听见有人高喊:“姓褚的,让你白活了十五年,今天可不能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