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
“来了阿娘!”
一条碧波漾影的小河边,一个十二三岁样子,衣衫说是朴素又不及的少年。毫不嫌脏地趴在地上,挽着衣袖,露出的一截胳膊时不时地动着,原来是在用树枝写字。听到娘亲的呼唤,兔子般的跳起来,又一溜烟似的窜到草屋跟前。
“家里的柴火没了,你能帮娘亲从山上砍些来吗?”一个衣着同样无华的妇女紧锁眉头,看前面的孩子一蹦一跳的走去,悄悄到河边。
看到了儿子的诗作,她心里暗想:这孩子又在写诗了,可家里却无钱替他买纸笔,惜得一身才华无处使,一直跟着我恐就糟蹋了。对了,少说他也及诗界最近的李门招收年纪的最低限度,要不带他去碰碰运气,不求个内门,至少也能沾染上书卷之气。
这里的阿隐名为李商隐,字义山,父亲曾做过几年官,他也在那时候请了先生,教阿隐识了些字。
可惜在他十岁那年,父亲去世,只得跟着母亲还乡,过着贫寒生活。但时机正好,赶上以诗韵入道的高峰期。以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等人为首的各门派兴起,且不受皇权限制,得到国民景仰。
话说阿隐到了门柴山(因他当时年幼,叫不出山的名字,究山于家门前,又有砍柴之用,便自己命名为“门柴山”)前,立即拿起斧头忙活起来。边往背着的箩筐里扔木柴,边思虑着没作完的诗下联以什么字为首好。义山正想着,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
想起今天早上,他像以前那样到山边的小县城里卖诗,他认为就算得不到什么钱,至少也能受到他人的鼓励与认可吧。
但是,今天可不如平时那般相安无事。
“喂,哪里来的要饭的,没看到上面写着吗?城、主、府!”一个小少爷从大门里出来,指着门匾冲李商隐喊叫道。人人都知道这县城的城主有个小儿子,从小倍受疼爱,对人自然也就趾高气昂。
“抱歉,我知道这里是城主的家,所以才离了好几步远。况且我也不是来这儿要饭的,只卖自己写的拙作而已。”阿隐不慌不忙地说。
小少爷听了顿时觉得语塞,便随手抓起李商隐手里的纸。那纸是阿隐在人家不要的东西里翻到的,背面还有抄书的痕迹。他就连书写的墨也是人家不要的已经发臭了的,小少爷一拿便用手捂住鼻子,并将纸扔在了地上。
“果然,乞丐手里的都是垃圾。你这诗写的也不怎么样嘛,还好意思出来卖?”小少爷说着又将地上的纸来回踩了几下。
李商隐快红了眼睛,却又无可奈何,连忙将纸拾起,手还被重重踩了一脚。
“少爷,您可快回府吧,不然夫人又该担心了。”从门里又跑出一个小侍童,对小少爷说道。这小祖宗“嘁”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但这书童却没有回去,突然变作一个大人,李商隐只记得当时他身着白衣,扎着的头发有一撮很不安分地飘逸着。“这位小诗友,把你的诗给我看看呗。”这人笑着说,语气很温柔。
李商隐点了点头,将诗递了过去。
“不错不错,小诗友把这诗赠予我如何?当然我也给你回礼。”这人又道。
李商隐心想:原来,真的有人喜欢我的诗,太好了。他红了脸道:“啊…啊可以,您能喜欢已经很好了。”
只见这人将纸折好放进自己衣袖里,在李商隐惊讶的目光里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漂亮的大箩筐,并给了他,道:“这个送你了,小诗友。我便告辞了,拜拜!“说罢这人就没影了。
只留李商隐愣在那儿。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红晕,筐子也满了,李商隐便动身回家。可他一到门前,便见阿娘揣着一布包,似要出远门。
“阿娘这是要急着去哪儿?”阿隐放下箩筐问。
“自然是有要事去办,你也得随娘亲同去。”
“嗯…好啊。”阿隐虽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她一步一步踏着夕阳余辉,沿着山路离去。
前面所等待着他的,也许是一条不归路,或是出山后等待开启的一场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