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阴暗潮湿,四处都是蟑螂老鼠,极其难闻的腐味儿和恶臭,熏得阿平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现在被人绑在柱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惩罚。寒热症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还比刚才要严重的多。全身忽冷忽热,冷起来都感觉自身成了冰块儿,热起来全身滚烫滚烫。虽然腿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可他不敢动弹丝毫,稍一动便会引动伤口而疼痛难忍。
但身在如此煎熬之中,阿平都能咬紧牙关挺住,不得不令人佩服他的忍耐力。
嘎吱!
牢门被从外面推开,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走进来三个男子,其中两个是狱卒,另外一个人霍流,他手里拿着一条渗过水的皮鞭,走到旁边将水渍摔掉。狠狠的瞪着阿平,愤怒的说道:“你竟然敢打我,还敢将我的宝剑毁掉。今天若不让你吃点苦头,还让别人以为我怕了你。”说完之后,便拿起皮鞭狠狠的抽打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霍流满脸都是狰狞之色,手中的皮鞭如同雨点似的,狠狠的抽打在阿平的身上。旁边两个狱卒看到霍流的动作和表情时,都惊颤的微微发抖,皮鞭每抽打一下,他们的神经就颤抖一次,别说挨打的人是什么滋味儿,就连他们听着声音都感觉恐惧不已。
“我让你打我!毁了我的宝剑!”霍流一边狠狠的抽打,一边愤怒的吼叫着。
啪...啪...啪...啪...啪......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阿平已经被抽打次数已经难以数清。不过,霍流每抽打他一次,他都记在心里,双眼狠狠地瞪着霍流,要将这个卑鄙小人的丑恶嘴脸记住,等将来自己有了能力,再慢慢的和他算这笔账。
润过水的皮鞭,抽打在谁身上也受不了,但阿平紧紧咬住牙关,剧痛之下,都将嘴唇和舌头咬破,鲜血从嘴里流出来,一直流到下巴。愤怒的双眼喷出火焰,狠狠的盯着霍流,无论他打的多痛,阿平都不痛哼一声。
皮鞭已经将他的衣服打成碎片,从胸部往下、一只到小腿部位,到处都是鲜红的皮鞭印子,每条血印都是皮开肉绽,而这一条条血印见证着霍流的凶残。怒火已经填满了阿平的胸腔,内心中已经暗暗发下毒誓,将来一定要讨回这笔血债。
用皮鞭抽人也是一件苦差事,霍流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去,他一边喘着粗气儿,一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嘎吱!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郑和同。
“啊!霍兄,你怎么把他打成这样了?你再打下去,可就闹出人命来了。”当郑和同看到这一幕时,惊异的满脸都是愕然的表情。随便责备了几句后,对狱卒说道:“你们赶快将他放下来,用药水给他擦洗一下伤口,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扔到外面让他自己爬回去。”
两名狱卒急忙点头弯腰道:“是!”说完后正要揭开绳索时,郑和同说道:“慢!”。他走到阿平旁边,小声对他说道:“我告诉你,以后离梅雪婷远一点儿,如果让我再看见你跟她在一起,小心我一刀宰了你,下一次再进到这里,可就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了。”
霍流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皮鞭扔在地上,说道:“真是太痛快了,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郑兄,要不你再试试?”
郑和同淡淡一笑道:“不能再试了,如果再试下去,他非死不可。如果他死了,大哥就会拔了我的皮。”
旁边两个狱卒动手解绳子,这时阿平才知道,他之所以能留得性命在,主要是因为他对郑书同来说还有用处,一方面是给霍流解气,一方面就是用来讨梅雪婷的欢心。
而他之所以会惹上这些人,还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威,为了给[大哥]挣回面子,自己身陷死牢,而那位大哥却不见了踪影。此时阿平才真正明白过来,他能和梅东升称兄道弟,就是因为自己对他有用处,可当自己落难之时,不见得他能出手相助。
反而自己一介无依无靠且身份低贱的小书童,还能得到梅府小姐的垂青,只有这一点支撑着他,他就觉得没有白活一场。突然间他发现,寒热症竟然消失了,刚才那一阵屈辱令他悲愤不已,全然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心里只有报仇这两个字。而这样一来,却撑过了寒热症。
对于这种状况,只能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形容。
一会儿,狱卒拿来药水给他擦拭伤口,郑和同和霍流两人已经离开。现在阿平内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快找个修道门派拜个师傅,尽快学会一些道法,这样自己才能被人看得起,也不会再被人欺负、羞辱。
这一点不光是阿平的愿望,可以说每个中土华夏普通人都有这样的愿望,就连旁边的狱卒也不例外。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对修道界非常崇敬,郑书同和霍流两人才能在京城横行无忌。
几个呼吸间,药水已经擦拭完成,这些狱卒也都是搪塞了事,没有人会真的仔细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擦拭药水。而阿平毫不在意这些,从旁边拿过来衣服自己穿上,艰难的迈着步伐走出牢房。
因为腿伤还没有愈合,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独自向尚书府走去。穿过几条大街后,来到尚书巷,拐了个弯儿就进入一座豪华府邸,门头悬挂的匾额上,錾刻着三个鎏金大字:尚书府。
因为平日和梅东升的关系特别好,所以阿平独自进进出出不会有人过问。进入庭院后,首先入眼的是一排排气势雄伟的楼阁,前后左右连成一片,富贵至极;大院内树木参天,还有亭台轩谢、抄手游廊,各种天然的景致悠然而深慰。
阿平从前院来到后院,走进属于自己的小屋内,直接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推开房门走到后院中,随意看了看四处的精致,感觉自己已经全然恢复过来,腿上的伤口不但愈合了,也感觉不到疼痛。然后将衣服揭开看自己身上的伤疤,血印已经变淡,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完全消褪。
享受着温和的阳光,阿平不仅感叹的说道:“幸亏那位老道长传给我的口诀,要不是他我就活不到现在。”说完之后,又想起一个疑问来,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怪事儿!自从我练习了那位老道长的口诀后,不但有了天生神力,就连受伤都能这么快恢复,难道那位老道长是个神仙,他传授给我的口诀是仙法?”
突然,从前院传来一阵声音,吵吵嚷嚷,有贺喜的,有哈哈大笑的。听声音看,应该梅尚书在和几位朝廷幕僚谈论什么事情。
一个小丫鬟从通向前院的走廊出来,一直来到阿平旁边,问道:“阿平,你见小姐了吗?怎么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没有看到她呀?”
听到丫鬟的询问,阿平急忙说道:“什么?你说从昨天下午你就没有见到过小姐?”
小丫鬟急忙说道:“是啊,平时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我就来问问你。今天早上,老爷已经把小姐许配给郑家大公子了。”说完后小丫鬟便低下头去。
“什么?许配给郑书同了?”
这个消息对阿平来说,无疑是个惊天霹雳,几乎梅府的丫鬟和小厮们都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梅雪婷,而小姐也喜欢极具男子气概的阿平。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用青梅竹马和两小无猜来形容。
阿平小时候家里很穷,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父母亲为了不让他受苦,就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在他五岁那年,就送入梅府给梅氏兄妹当书童。虽然身份卑贱,是给人家当下人,但阿平依靠自己的聪明机警,不但为人做事深得梅府上下的赏识,在学问这一方面,完全可以中个举人回来,比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寻花问柳的梅东升强的不是一倍两倍,
但阿平却志不在仕途,他和其他穷人家里的孩子一样,都希望自己能成为神仙。如今,谁要是能拜入一个修道门派,不但家里人能扬眉吐气,就连周围的街坊邻居都能沾上点仙气,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自己走到哪儿,都能得到别人的尊敬。
心中无比的震撼消退之后,阿平也有些气馁,因为他的身份和梅雪婷相比,差别的悬殊太大了,直接可以用懒蛤蟆吃天鹅肉来比拟。
作为梅府老爷和太太,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下人。而郑家的郑书同,不但门当户对,其人还是三清宫的正式弟子,就凭这一点,只要是官宦世家,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便攀上这门亲事。
旁边的小丫鬟见到阿平陷入沉思,不禁有些气恼,说道:“你这个呆子,我在跟你说话,你今天见过小姐吗?老爷和夫人让我来叫小姐过去,看看郑家的彩礼。”
其实,阿平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可当事情突然出来时,他虽然心里十分不舍,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出身低贱。只好叹口气说道:“我也是从昨天下午,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姐,她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听到阿平的话,小丫鬟气愤的说道:“真是晦气,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你赶快四处找找,如果找不到小姐,我们都要被责罚。”说完后她便走到别处再去问问。
当阿平从噩耗中醒过来时,突然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啊!从小到大,小姐从来没有躲起来过,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不见了。”又将他昨天从牢房中出来,再到梅府这些细节一一回想一遍,其中确实没有见过小姐。
情急之下,阿平赶紧走到前院,从梅府出来,想去迎春院将这个消息告诉梅东升。
他刚从梅府出来,就看见小时候的玩伴儿阿牛,便问道:“阿牛,你在这里干什么?”
阿牛还正在欣赏梅府门口的景致,听见阿平的声音后,急忙转过来说道:“阿平,你可出来了。刚才我给门口的小厮说要见你,他们死活不让我进去,就让他们去通报一声他们也不愿意,真是气死我了。”
看到阿牛十分着急的样子,阿平内心一阵惊惧:难道是我父母出事儿了?便急忙问道:“阿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我家里出事儿了”
阿牛先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地说道:“不是你家里出事,你家里一切都好。昨天下午,我看见你们府上的小姐,一个人跑到城外的荒坟堆哪儿去了,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好像是中邪了。”
“什么?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哪儿去,哪儿可是经常有妖怪和鬼魂出现啊!你,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阿平显得非常惊愕,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不相信这件事情。
看着阿平的表情,阿牛撇撇嘴说道:“我骗你干什么?昨天我从京城买了些布匹往回走,路过荒坟堆时,真的看见了你家小姐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就偷偷的跟着她,没想到她跑到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里去了。我就急忙再返回来,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可我到城门口时,已经是半夜了,京城都关闭了城门。我只好在城外凑合一晚上,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跑过来,可你们梅府的人不让我进去。”
此时此刻,在加上小姐从昨天下午就失踪了,正好跟阿牛说的事情相吻合。阿平已经来不及在做打算了,急忙对阿牛说道:“你先等一等,我去通知老爷和夫人,然后你带我去那个山洞。”说完之后,阿平急忙跑进梅府,正好一个小厮在打扫院落,他便一把将扫把抢过来。
这位小厮还有些不乐意,说道:“阿平,你发什么神经,没看见我在扫院子吗?”
此时阿平已经来不及做解释,急忙对小厮说道:“你快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小姐昨天下午跑到荒坟堆去了,我先去哪儿救小姐,你让老爷点齐人手,赶紧过来,我先走了。”说完后,便扛着扫把走出府门。也不管阿牛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拉着他一起上路。
听到阿平的话,小厮被吓得兢兢战战的,说道:“啊!小小小小,小姐去了,去了荒坟堆了。啊!妖怪,小姐被妖怪掠走了。”急忙转身朝正堂跑去。
阿平左手拿着扫把,右手拽着阿牛,急匆匆的向城外奔跑。
阿牛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拽着走,叹了口气,急忙问道:“阿平,你去降服妖怪,拿着扫把干什么去?”
阿平已经急得火烧眉毛,淡淡说道:“我要去救小姐,再磨蹭就来不及了,只好拿着扫把,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两人刚刚走到城门口,就看见玄虚真人正急匆匆的向城外走去。想到昨天从他那儿买的两张灵符,阿平急忙追上去将他拦住。
看见阿平时,玄虚真人心头一震,暗自道:难道他发现我的灵符有问题?急忙稳住情绪,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五行宗的真人啊!”
阿平先是用非常崇敬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说道:“老神仙,昨天你卖给我的两道灵符真是太灵验了,如果不是你的灵符,我可就活不到今天了。”
“什么?灵符太灵验了?”玄虚真人的神情非常惊讶,双眼睁得像个铜铃似的。过了半晌后,又接着说道:“不会把?你是不是搞错了?那灵符......”
话还没有说完,阿平就急忙抢着说道:“那灵符真的很灵验,昨天帮了我两个大忙。”停顿半晌后,又说道:“老神仙,我们家小姐让妖怪给抢走了,你就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去将小姐救出来怎么样啊?”
听到妖怪二字,玄虚真人不仅打了个冷战,双眼一翻,急忙说道:“哎!你们家小姐已经落难了,无法再去搭救了。昨天我就要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不要随便出门。可你当时打断了我的话,这才导致贵府的千金身陷危难。”
“哦,可我当时还以为您,嘿嘿,是个骗子,就没有相信。”阿平显得有些过意不去,急忙说道:“老神仙,就麻烦你帮我们把小姐救出来,如果救出来我们老爷会重重有赏。”
玄虚真人急忙嘿嘿一笑,说道:“这位小哥,不是我不帮你,我真的有紧急事情要去办,连一刻都不能耽搁,好了,回见。”说完之后,就要转身离去。
阿平急忙一把拉住他,哀求着说道:“求求你了,这里也只有你才能降妖除魔,我不求你还能再去求谁啊,你可千万不能走。”说完后便给阿牛使了个眼色。阿牛过了一把抓住他的左胳膊,阿平拉着右胳膊,再一手拖着扫把,就这样,两人将玄虚真人拽走。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三人才来到荒坟堆。远远看着那一座座阴森的土丘,玄虚真人身子一软,就坐在地上。
阿平急忙问道:“老神仙,你怎么了?”
玄虚真人苦苦思索脱身之计,过了片刻,他突然将大腿一拍,说道:“这下坏了,我们既然是降妖除魔,那就应该拿上法器呀。没有法器就去降妖,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想想也对,阿平急忙问道:“那,老神仙,您的法器放在哪儿了?”
玄虚真人仔细一想,说道:“对了,我忘在京城的客店里了。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来。”
阿平显得有些气愤,急切的说道:“那你怎么刚才不说呀?算了,你告诉我放在那个客店,我去帮你跑一趟。”
玄虚真人摇摇头说道:“我的法器藏得很严实,你去了肯定找不到,还是我去吧。”他转过身正要离去时,又急忙补充道:“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千万不要自己跑进去,小心被妖怪捉住。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会回来。”交代完毕,他便像一溜烟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还以为玄虚真人真的会回来,就坐在路边等着。可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路尽头没有半点人的影子,阿牛有些疑惑的问道:“阿平,你说那个老道士会不会逃走了?”
阿平仔细一想,点点头说道:“或许他还真会自己逃走,我们再等等看,如果他不回来,那我们就先进去。”
两人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也不见玄虚真人回来。阿平站起来,愤恨的说道:“什么狗屁神仙,紧急关头他自己竟然跑了,算了,我们自己进去吧。”
阿牛站起来,急忙拉住他说道:“阿平,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这儿有妖怪出没,我们要是进去肯定会出事儿的。”停顿半晌,他又询问着道:“要不,我们在等等?”
“不能再等了,要是再等下去,小姐就更加危险了。”阿平急忙推开阿牛,一个人提着扫把冲了过去。阿牛无奈之下,只好跟在旁边替他带路。
这座荒坟堆十分荒凉,就算是白天,看上去也阴森无比,四处都是白骨和破败的石碑,几只乌鸦落在一些坟墓上面,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狐狸和黄鼠狼在坟墓中钻来钻去,嘴里叼着一些腐肉和死尸的骨头。
两人穿过坟地,来到一片空地上,可这里却摆放了好多口棺材,棺材盖子都是揭开着的,还能闻到一阵阵的腐臭味。
阿平不仅有些疑惑,问道:“小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呀?”
阿牛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她好像是中邪了。”
两人从空地出来,一直走到山脚下的一个山洞,洞里面深暗幽黑,阴森的气息从山洞中传出来。距离洞口的不远处,哪儿还随意散落着一堆堆白骨,人、动物的遗骸都有,四五只老鼠和蟑螂、臭虫钻来钻去。
看到这一副景象时,阿平都有些惊颤,再一次问道:“阿牛,你真的看见小姐她一个人进去了?”
阿牛藏在阿平的后面,满脸都是恐惧的神情,微微说道:“我骗你干什么?阿平,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她又和你没什么关系。”
阿平举着扫把,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怎么能和我没有关系,不怕你笑话我,我喜欢她。”
阿牛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知道,就算你把她救出来,你们也不会在一起的。况且,里面也太危险了,梅府都不管了,你还逞什么能啊?你要是进去,万一出个意外,那你父母怎么办?”
啊—哈哈哈哈哈......突然,从洞中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那阵声音既凄惨又尖锐,听得阿平和阿牛两人毛骨悚然,浑身都战战兢兢。
阿牛急忙说道:“阿平,我看还是不去了吧?说不定你家小姐都变成鬼怪了,你听刚才的声音多吓人啊?”
“胡说!那声音就不是小姐的声音!”阿平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要进去,回头往后面看了看说道:“看来那个老混蛋把我们给耍了。算了,我们两个进去吧。”说完就要拉着阿牛往里走。
阿牛急忙甩开阿平的手,脸上带着哀求的表情,说道:“阿平,要去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千万不要拉我进去啊!”
回头看了看胆小如鼠的阿牛后,阿平叹了口气说道:“好,既然你不进去就算了。那你在洞口等我,我马上进去看看情况就出来。”他也不等阿牛说话,就提着扫把走进洞中。
目前虽是白天,可洞中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阿平的身影急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牛颤颤巍巍的站在洞口,踮起脚向里面看。过了一会儿,阿平又从里面出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看来他被吓得不轻。阿牛急忙揽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阿平举起扫把,急忙说道:“给我把扫把点着,里面太黑了,看不清楚。”
“哦!”阿牛急忙从怀里掏出火种,将扫把点着。阿平将扫把当成火把,就举过头顶,又走进山洞中。
洞穴非常深邃,接着火把的光亮,阿平能清楚的看见四周的状况,各种蜘蛛、蚂蝗、毒蛇,在洞穴中翻来覆去,都围着几根白骨乱啃。山洞的顶上还挂满了蝙蝠。突然,一条毒蛇从山洞顶上掉落下来,正好落在阿平的脖子上。
啊!阿平惊叫一声,急忙抓起毒蛇扔到一边儿去,赶紧举着火把往里走。越往里走,里面越潮湿,山洞四周都有水点滴下来。拐了个弯道后,岳生平隐隐看见一丝光亮,他急忙向光亮方向走去。
他越走越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跟脑袋一样大的东西绕着光亮飞来飞去。阿平一直走到跟前一看,就在洞穴的尽头,摆着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位女子,看样子好像就是梅雪婷。
阿平举着火把,急忙大声呼唤:“小姐?小姐?小姐?我是阿平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他叫了半天,却没有丝毫反应。只好举着火把继续往里走,一只走到光亮跟前。
上面飞来飞去的东西,果然是一个人头,披头散发,七窍上还留着鲜血,看上去非常恐怖。阿平吓得浑身直哆嗦,此刻他真有点儿后悔太冲动了,但为了梅雪婷他无论如何都要进来。
啊—哈哈哈哈......
又传来一阵凄惨的笑声,看来这阵声音是从那个人头发出来的。当它看见阿平时,停止了飞行,将面孔转向他。阿平只好硬着头皮仔细看看。
“啊,小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到人头的面孔时,阿平惊惧不已,几乎都要快晕过去。原来人头的面孔和梅雪婷秀丽的脸蛋一摸一样儿,随即传出一阵凄厉而尖锐的笑声。
突然,从旁边滚过来一具只有两只胳膊而没有双腿的尸体,一直滚到阿平的跟前。
“啊,我我我我。”阿平惊叫一声后,急忙退后几步。
那具尸体的双手从旁边抓过来两根大腿骨,按在尸体上后,竟然站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时,阿平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非常厉害。
在大腿骨的支撑下,尸体向前走了几步,因为没有脑袋,或许看不见方向,尸体在墙上撞来撞去。突然,它的胳膊向高空一伸,竟然如同皮筋儿似的,胳膊一直延长过去,将脑袋抓过来,按在脖子上。可它在装的时候,没有认准方向,脑袋的面孔向后。尸体只好转过来背对着阿平,流着血的嘴,竟然还能开口说话,连续发出一段声音:“阿平,快来救救我。”
这阵求救的声音,竟然和梅雪婷的声音一模一样。阿平急忙问道:“小姐,你怎么变成这种样子了?”
但那具死尸就好像只会说那么一句似的,还是:“阿平,快来救救我......”
突然间,脑袋睁开了双眼,可只是个流着血的眼眶,里面没有眼珠子。那黑通通的眼眶子,吓得阿平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后退几步。
尸体蹲了下来,两只手在地上摸了半天,从地上捡起两个眼珠子装进眼眶里,虽然鲜血还在流,但它好像能看见阿平了。又从地上捡起一把砍刀,双手举起砍刀,却向石床的方向走去。
再没有弄清楚梅雪婷是死是活之前,阿平还不想这么快就退走。举着火把,稍微向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石床上躺的女子到底是谁。
突然间,尸体又撞在墙上,原来是它将脑袋装错了方向,眼睛看到的是阿平这一面,而两只大腿骨却向石床方向走去。尸体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急忙又退回来,当它要转身时又撞在墙上。
俗话说,物极必反。一个人害怕到极致,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也会恢复清晰的神智,而阿平目前就是如此。他从惊惧中恢复过来,迅速冷静下来,发现尸体这个奇怪的特性之后,将扫把扔掉。趁着它还没有起来,走过去一脚将脖子上的脑袋踢掉。
脑袋失去了尸体后,又恢复自由飞行的状态,阿平又从地上捡起那把砍刀拿在手里,唰唰唰,三下就将尸体的双手双腿砍掉。
啊—哈哈哈哈......
脑袋看到尸体被阿平分解后,直接狠狠的撞过来。
噗通!因为没有把握好,阿平被脑袋给撞趴在地上。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用砍刀护住周身,以便脑袋接近他时,能够用砍刀将其剁碎。
阿平一边注视着脑袋的动向,一边向石床挪动。而脑袋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也准备伺机而动。
走到石床跟前一看,梅雪婷还安稳的躺在那儿,从表面来看,身体上完好无损,只是神智不清,还在昏迷当中。阿平急忙一手搭在她的肩膀推了推,说道:“小姐,小姐,快醒醒啊,我是阿平。”
嗖!脑袋趁着阿平说话之际,直接飞撞过来。
噗斯!阿平虽然在叫梅雪婷,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就在脑袋更接近他身边时,正好一刀下去,将脑袋从中间劈开。
哗啦啦!一堆腥臭的虫子从脑袋中洒出来,爬得满地都是。去除了威胁之后,阿平急忙将梅雪婷从石床上抱起来,拍了拍她的脸蛋。
过了半晌,梅雪婷终于醒过来,睁开双眼一看,急忙叫了一声:“阿平!你没事儿了?”刚说完,又看见自己坐在石床上,再看看周围的情景时,吓得满脸毫无血色,惊惧的问道:“阿平,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阿平急忙将事情的大概告诉她,将她从床上拉下来,两人正要走出山洞时。突然,从外面飞进来一只巨大的蝙蝠。
那只蝙蝠飞进来后,围着阿平转了几圈,就落在地上。噗!迅速变成一个老头儿。正是两人在京城见过的,浑身鬼气阴森的老头儿。
“啊!”阿平和梅雪婷两人同时惊叫一声。再仔细看看老头儿后,梅雪婷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他看了我一眼,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好像睡着了一样。”想起来事情的原委,梅雪婷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急忙躲在阿平背后,说道:“他,他,他是妖怪。”
阿平双手握紧砍刀,双眼死死的盯着老头儿。
唰!老头儿嘴一张开,舌头如同离弦之箭似的射过来。阿平急忙用砍刀砍在舌头上面,可那个舌头硬如石头,不但没有砍断它,反而将阿平震得浑身发麻。
老头儿将舌头收回之后,两只手变成锋利的爪子,向梅雪婷抓过来,阿平急忙用砍刀格挡。虽然挡住了这一次攻击,可他却被撞飞出去。
趁着阿平还趴在地上,老头儿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袍子摔过去,便立即将梅雪婷裹在红袍子中。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盘,上面画了好几道奇怪的符号,老头儿仔细看着玉盘,过了片刻,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的出生日期对不上?”随后又将红袍子和玉盘收走。
嘿嘿嘿嘿......老头儿奸笑了一阵子,便开口说道:“小子,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你不答应,今天就休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阿平依然握紧砍刀,这可是他们唯一活命的希望,挡在梅雪婷身前,喘着粗气,急忙问道:“你让我答应你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
老头儿将双手背在身后,说道:“我要让你帮我寻找[三才神鼎]和[宫音编钟]。”
“什么是三才神鼎和宫音编钟?”阿平举着砍刀的双手已经有些麻木酸软,但他还是不肯将砍刀放下。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我需要你做的是,去寻找这两件神器的下落。”老头儿细小的双眼冷冷注视着两人。
“好,我答应你!”阿平本以为只要假装答应他就能离开。可没有想到,老头儿又拿出一块儿黄褐色的圆形玉牌,递给他说道:“把你的鲜血滴在上面,这样一来,你就成为我的活人傀儡,我也就可以随时控制住你,要不然你假装答应我,随后又反悔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玉牌是个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个好东西。阿平看了看玉牌,上面已经滴了好多鲜血,他摇了摇头。
哼!老头儿从旁边抓起那具死尸,摇了摇说道:“如果你不答应,下场就跟他一样。”
“啊!”看到刚才那具死尸时,阿平和梅雪婷两人同时惊叹一声,再次后退几步。
老头儿将死尸扔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你将鲜血滴在玉牌上面,是不会有其他反应的,谁也不会发现的秘密,只是在我召唤你时,你会自觉地找到我。除此之外,在没有任何其他不妥之处,你依然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不用担心,只要你立下功劳,我会向教主为你请功的。”
听到教主两个字,阿平浑身一震,已经知道老头儿后面还有一个实力强劲的门派,此刻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是死是活全在他一念之间。如果身后没有梅雪婷的话,或许他会有另外一种选择,但为了自家小姐,他只好答应。
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和他讲清楚,阿平急忙说道:“我一个人滴血就行了,她就不用了。”
老头儿倔强的说道:“不行,你们两个必须都要滴血,要不然,嘿嘿嘿嘿......”
此刻,梅雪婷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双眼惊恐异常的看着老头儿。
唰!阿平将砍刀一抖,愤恨的说道:“让我来做你的傀儡就已经足够了,如果你要小姐也做你的傀儡,那你现在就杀了我们吧!”
梅雪婷急忙扯着他的衣袍,说道:“阿平,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哼!老夫还是平生第一次受人要挟,不过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个面子,但如果以后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之后,用真元御起玉牌,让它自动漂浮到阿平的跟前。
将自己手指用刀尖挑破,挤出一滴鲜血滴在玉牌上面,完成这个动作之后,阿平觉得脑袋一阵发晕,浑身软绵绵的,就好像他的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满心渴望这有人来指点他一下。
老头神色冷漠地看了看玉牌,淡淡说道:“抱住她!”阿平的神智已经陷入昏迷,在老头的指示下,一把抱住梅雪婷。
老头儿又说道:“拿起砍刀!”
此刻阿平已经完全不能自已,一切都在听存老头的吩咐。松开梅雪婷后,便弯下腰迅速捡起砍刀,拿在手里。
老头说道:“杀了她!”
对于这个指令,阿平连抗拒的能力都没有,他的脑袋之中空荡荡的,只知道如何去执行那道命令。便举起砍刀,朝梅雪婷砍下去。
“停!”
砍刀正好落在梅雪婷的头顶,锋利的刀芒,已经削断了她一根头发。而阿平双眼空洞,脸上毫无表情,整个人纯粹就是一具傀儡,双手提着砍刀如同一具死尸站在那里。
嘿嘿嘿嘿.......老头笑了笑,收起玉牌后,说道:“好了,以后你就成了我的傀儡,只要你乖乖听话,全天下的漂亮女人都是你的。如果你胆敢违抗我的命令,下场你就自己想象吧。”说完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过了许久,阿平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石床旁边。梅雪婷伸出玉手推了推他,微微问道:“阿平?你没事儿吧。”
又过了一会儿,阿平忽然动了一下,这才有了自己的神智,他看着自己的手,表情十分悲痛,淡淡说道:“小姐,我没事儿,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呜呜呜呜......
想到刚才那一幕时,梅雪婷悲伤的哭起来,一把抱住阿平,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哭着说道:“阿平,都是害了你,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待她哭了许久后,阿平推开梅雪婷,说道:“没事儿的,我们出去吧。”
然后他向四周看了看,将墙上的火把取下,一手拉着梅雪婷,一手举着火把,两人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