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风抿了抿唇,沉声道好。
“杨公子想要什么赌注?”姜蘅又问。
杨长风冷冽道:“并无。”
他只是想出一口恶气,挽回杨家的颜面。姜蘅身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惦记。
姜蘅“哦”了一声,做了个“请”的姿势:“也好,杨公子请吧。”
杨长风淡淡颔首,而后挽弓射箭,三箭俱在靶心周围,且穿透箭靶,只剩下箭羽就在靶面上。
将门虎子,百步穿杨,并非玩笑。
他射完,便退到一旁。
姜蘅捡起他的弓,弓弦绷紧如满月,而后箭矢凌风,破空而出,第一箭,正中靶心,紧接着是第第二箭,竟然直直破开第一箭,又中靶心!第三箭仍旧如此。
姜蘅挽弓而立,眯着眼看向前方的箭靶,面上神色凌厉,又带着专注的意味。朔风拂来,吹动她的鬓发,她鬓间赤金流苏轻摇,耳下碧玉耳坠微晃,金光玉芒交织中,映衬出她如花容颜。
然而等真正和这个人接触下来,才会发现,她可以是蒲草,可以是磐石,却绝不会是什么娇弱的花朵。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姜蘅身上,有坚韧的特质。
杨长风低头看着她。
顾珩也看着她,眼里盛满温柔意味。
唯独顾远洲,眼望长天,好似没有发现姜蘅的箭术这样出众。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目标人物杨长风,攻略进度1/5。”
“目标人物顾远洲,攻略进度9/20。”
“目标人物顾珩,攻略进度5/5,恭喜宿主完成攻略进度,掉落神秘物品一件——莲花的眼泪。”
“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有着高洁的品性,虽然柔弱,却不会轻易屈服于眼前的困境,也正是因此,莲花的眼泪显得格外珍贵,哪怕是铁石心肠,也会因为你的落泪而动容。”
姜蘅:。
什么几把玩意儿。
小厮扛着箭靶回来的时候,在场众人无不震惊,那些玩笑的声音在这时候悉数沉寂下去,鸦雀无声。
“看不出来啊,姜小姐柔柔弱弱的,竟有这等贯虱穿杨的本事!”
“谁能想到呢?对比起来,杨兄这箭虽射得深,但准头竟然不如姜小姐?可惜了。”
“今日若是换一个人,孰胜孰负还真不一定!”
姜蘅虽然知道自己用了系统抽卡得来的技能,今日赌局定然万无一失,但等真正见到了箭靶上的情形,她才终于放下了心。
她转过头,神色淡淡:“杨公子,承让了。”
杨长风看着箭靶,眼神阴鸷:“姜小姐果真深藏不露。”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姜蘅,这次射箭也用了十成十的心思,万分慎重地对待,却没成想还是惜败姜蘅。
他竟然,还是低估了姜蘅么?
她离开玉京的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从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韬光养晦?
他神色平静,周遭许多押了他赢的看客却是气得捶胸顿足。
他们原本是想着给小姑娘一个面子,意思意思押点就行了,输赢多少都无所谓,但是姜蘅开口之后,众人又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纷纷加码,这会儿谢清亭等人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却是差点输得底裤都不剩!
姜蘅!欺人太甚!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年纪的少年悲愤开口:“姜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你不讲武德!”
姜蘅弯唇笑道:“诸位便算长个教训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下回可别再这么容易被人激了。”
好家伙。
众人直呼好家伙。
这么一说,他们尽管差点把底裤赔出去,但也还要多谢姜蘅以身作则指点他们?
欺负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吧!
虽然心中悲愤,但也没有人真的觉得今日输出去的银子数目有多大。今日能到这千荷山庄来跑马的,俱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且不说他们家底有多殷实,单就他们自己吃穿用度,也是价值不菲。今日顶多投出去千把两银子,对他们而言,倒实在算不得多。
只是被算计了赔钱这种事,太叫人憋屈。
当即就有心思活络的,悄悄挪到姜蘅身边:“姜小姐,下回若还有这样的好事,你可一定得照拂照拂我,从今天起,我崔羡便和你一条心了,咱们此后,肝胆相照,如何!”
还是那句话,钱多钱少无所谓,关键是躺着就有进项,这等好事落到谁头上谁不开心?
姜蘅笑着应下。
有了崔羡开这个头,旁人有样学样,或真心或假意,也都和姜蘅说了好些话。
而那边亭子里,几位姑娘也想着照拂姜蘅的面子,并没有到射场这边来,免得到时候姜蘅输了丢脸,再看到她们心里不畅快。
林婉儿倒是相信姜蘅,不过她畏寒,在亭子里还能支着小炉烤火,出了亭子可就只剩下北风萧萧了。
她让人去射场盯着比试结果,这会儿盯着的人也回来了。
几位姑娘听见那些男子居然还开庄押输赢,顿时颇觉过分,一个个面露不忍之色。
倒是林婉儿面色不变,催促着下人继续往下说。
下人绘声绘色将当时情形和结果说出来,众人先是愣住,而后大惊:“她这般有能耐?”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哥这回可算赔惨了吧!叫他神气!待会儿见面我可一定要拿这事好好取笑取笑他!”
林婉儿听着她们的议论,心中涌现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满足感,这下也不畏寒了,开开心心地去了射场。
射场里,姜蘅看着杨长风,眼神明亮:“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杨公子若是想要反悔,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杨长风修养极好:“却不知姜小姐打算怎么取杨某这一颗真心?是要开膛剖腹,还是要赌咒发誓?”
姜蘅好似被他的话难住,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听杨公子这话,确实难办。不如这样,今日在千荷山庄,你所有的时间就属于我,如何?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好不好呀?”
她拉着长长的尾音,声音软糯。
杨长风垂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