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窗外知了鸣叫渐熄。
又是严重失眠的一晚，方晴靠墙坐着，不知不觉眼眶又开始发热发涩。
但这次还不等泪水溢出，她便想起客厅里的那个新成员。
豆豆换了环境，心里也很不安，特别是听到卧室传出脚步声，它半合的眼睛蓦地睁开，满是防备。
方晴把灯打开后，一人一狗对视几秒，豆豆像是想起这是自己的新主人，这才褪去防备，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带它回家后，方晴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过，只是它可能觉得笼子里有自己的垫子，味道熟悉，所以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就又自己回笼子，没再出来。
第一次跟宠物对话，方晴有点张不开嘴，嘴唇翕动好几次后，才终于问出来一句：“要不要出来，豆豆……”
无法发声，豆豆只能用身体语言表达，它向前靠了靠，贴近笼子的门。
要出来，我觉得姐姐现在需要我。
方晴意会，将笼子的门打开。
随笼子垫子一起带回来的，还有豆豆最喜欢的玩具球，红红的一颗，像个大号山楂。
也不知道该跟它怎么互动，方晴便拿过小红球：“要不要玩？”
尽管没在这么晚的时候玩过球，可豆豆还是欣然接受。
楼下一直是空房，他们不用担心被找上门来骂，所以一丢一追，来来回回玩了十几趟。
方晴本以为只是丢球捡球这么简单，一定会非常枯燥，然而没想到的是，豆豆每次捡回来还会站起身向她作揖道谢。
着实被惊喜到，方晴唇角不自知上扬，又玩了一会儿后，她稍感困倦，为陪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她从卧室拿出毯子和枕头，直接在笼子旁的沙发上睡下了。
待到日上三竿，若不是因为听到豆豆呕吐的声音，方晴可能还醒不了，毕竟前段时间失眠严重，需要大量睡眠来弥补。
“喂？”
并不知道狗也会吐的人，醒来后方寸大乱，想也没想就给昨天才放出黑名单的姚伊伊打去电话。
姚伊伊就知道这个新手一上来肯定会有很多问题，所以接到电话后，一点都不惊讶。
“豆豆怎么了？不会是乱拉乱尿了吧，不应该啊。”
“不是。”方晴拨通电话后，才想到自己其实可以在网上搜索，但挂断已经来不及，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它吐了……”
“吐了？吐得什么？”
“什么都没有，一小滩黄色的液体。”
姚伊伊蹙眉：“饿的吧？你早上没给它吃饭吗？”
方晴吱吱唔唔：“嗯，我刚醒……”
“那就是饿的，之前它都是七点多就吃饭，你给它喂点狗粮吧。”
“好。”方晴犹豫两秒，“谢谢。”
“嗯。”姚伊伊哼声回应，没多说什么就挂了。
甄心一听是豆豆的事，立刻就知道来电的人是谁。
跟陈焱一个鼻孔出气，她小声嘟囔说：“就不该把豆豆领养给那个方晴，你看，才到她家，豆豆就吐了。”
曲映琪闻言，画得规整的眉毛差点儿倒竖起来。
“什么意思？你伊伊姐和方晴联系了？”
甄心点头：“嗯，亲自带她来宠物城堡领养了一只贵宾。”
曲映琪更不痛快，彻底不顾及自己小仙女形象，伸手指向对桌的姚伊伊，一口鄙夷的语气：“你个圣母白莲花！”
姚伊伊被骂得险些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注意点形象好不好？你怎么也是马上进组的女演员了。”
“我演得就是这种指着女主骂圣母的角色，不需要注意形象！”
“你不需要，我需要啊，我现在可是开马卡龙色系小车车的可爱少女。”
“我呸！你是脑子里有坑的智障少女！”
甄心虽也觉得姚伊伊确实不该管方晴，可听到曲映琪这么说她伊伊姐，她还是不得不站出来维护她。
“琪姐，我伊伊姐就是善良……你也别太激动。”
“就是，”姚伊伊一秒变姚·钮钴禄·伊伊，斜眼睨她，淡淡道，“不要给你几天笑脸，你就找不着北了。”
曲映琪冷哼，迫于她的气场收回手：“反正你这事做的过了！她那样对你，你竟然还管她的死活，蠢不蠢啊？”
姚伊伊：“确实。”
曲映琪：“确实蠢？”
姚伊伊白她：“是确实在管她的死活。”
“什么意思？”
在两人追问下，姚伊伊把昨天见到的方晴的状态描述给两人。
毕竟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主，他们听了后，态度确实松动不少。
“行吧，就当是可怜她了。不过，等她好了，你那顿骂一定要还回去，绝对不能就这么一笔勾销！”
“对，也不能跟她不计前嫌，重新做姐妹！你现在有我和琪姐就够了。”
姚伊伊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傻鹌鹑的占有欲居然这么强。
“行行行，都听你们的。”
“这还差不多。”曲映琪满意，然后又继续讲起了刚刚没讲完的八卦。
不过才讲没几句，姚伊伊的手机又响了。
曲映琪瞥见屏幕上的微信名，情绪激动，催促姚伊伊：“赶紧接，应该是好事！”
一脸困惑，姚伊伊接听。
那头的蒋臣谦逊有礼道：“你好，伊伊，我想曲小姐说，你准备创业，主打宠物亲子装。这两天我做了一些市场调研，觉得这看上去是个不错的项目，如果你还没有找到投资人的话，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面谈谈？”
姚伊伊接听的时候点了扬声器播放，在座三人都能听到。
曲映琪对他的工作效率非常满意，立刻伸长脖子对着姚伊伊的手机说道：“蒋总方便的话，就现在呗。”
听到曲映琪的声音，蒋臣微讶问好：“曲小姐好。”
“马上就要成为合作伙伴了，蒋总不用客气。伊伊啊，赶紧吧，定位发给蒋总。”
***
还不知道有人也给姚伊伊介绍了投资人，封宁中午办事路过工作室，进去找了林航一起吃饭。
两人等餐的工夫，林航问他：“这两天嫂子对你的态度又没有转变啊？”
封宁嫌弃他八卦，不冷不淡地扫他一眼，但顿了几秒，还是开口回答了，语气里还透出了一丢丢的得意。
“送了我一辆摩托车。”
林航大惊：“一下子就这么热烈了吗？无缘无故地送你摩托车？”
“不是，我先送了她一辆代步小车。”
“哦，那就是以物换物啊。”
不满他的说辞，封宁强调道：“她说我骑摩托车好看。”
林航头一回见他把恋爱脑的一面表现的如此明显，强忍大笑的冲动，紧抿嘴唇点点头：“嗯，好看，好看。那除了送车的事，还有别表现吗？”
当然。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非醉酒状态下揉自己头发的画面，封宁唇角不自觉扬起。
林航捕捉到他的这个小动作，立刻亮眼冒起八卦精光：“有吧，有吧！快说说！”
但封宁并不打算跟他分享这种只属于他们的小美好，淡淡睨他道：“一个男人，还是不要太操心别人的家事比较好。”
这话说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那天要不是我私下帮你说好话，你能拥有一想起来就偷笑的美好回忆？
着实有种被卸磨杀驴的不爽，林航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哥哥了。
聊回正事，封宁问他：“投资的事，她答应考虑后，又跟你联系了吗？”
林航摇头：“没呢，我吃完饭回去后，打电话问一问。”
***
“2019年，宠物零食和驱虫药的渗透率分别达到了79%和78.2%，在宠物行业细分领域中渗透率遥遥领先。除了零食和驱虫药，其他宠物商品如宠物玩具、宠物干粮的渗透率也都超过了50%。相对于宠物商品的高渗透率，宠物寄养、宠物乐园、宠物摄影等宠物服务领域市场渗透率较低，均在20%以下，发展空间较大。”
今天跟蒋臣面谈回来，姚伊伊就开始坐在电脑前收集方案书的资料。
蒋臣所在的投资公司实力如何，她有所耳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相比封宁那边的资金，她也确实更倾向这边。
并不是因为公司规模大小的问题，单纯就是因为个人。
毕竟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不论是什么项目。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用自己人的钱来冒险呢？如果真的能成功，那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在让他增资进来赚钱不好吗。
打定这个主意后，姚伊伊就没把蒋臣联系自己的事情告诉封宁和她爸。
她算是发现了，她爸现在对封宁好得……就像对真女婿一样，什么都跟他说，所以自己光瞒封宁是肯定不行的。
“休息一会儿吧，吃点水果。”
说曹操，曹操就端一盘自己切的，大小不一的水果拼盘敲门进屋了。
姚伊伊瞥眼电脑上的时间，摇头拒绝：“都八点多了，我不吃，你也不能吃。”
听到这话，姚展鹏马上送到嘴边的那块桃子又放回盘子里。
“可是也不能浪费啊，要不我给封宁留着，他不用控制体重。”
姚伊伊睃他：“现在是不用，但再跟你一起住段时间的话，估计就需要了。什么都要塞给人家。”
姚展鹏带着点旁敲侧击的意思：“我不是喜欢他吗，你看封宁这孩子，这也好那也好，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唉，这么一说，真是不舍得啊，公司已经成这样了，你们两个订的婚好像也没必要再被拿着当挡箭牌了……”
“伊伊啊，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理？要解除婚约吗？”姚展鹏试探。
“……”姚伊伊一怔，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见她迟疑着没有回复，他便故意又问了一遍：“是想的意思吗？”
姚伊伊脱口而出：“不是。”
“那就是不想，要继续？”
“也不是……”莫名烦躁，她直接把生杀大权推到了她爸的身上，“当初是你想出来的主意，现在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干嘛来问我？”
父女两人说话时，院外传进熟悉的车声。
少爷在两人脚下噌地站起，抖抖毛，一溜烟蹿去客厅等封宁了。
“那我去征求一下封宁的意见。”说着，姚展鹏也端着水果出去。
书房的门被他关上，姚伊伊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也不知道她爸有没有真问，更不知道封宁是怎么回的。
于是心思越来越烦，闹得她方案都有点儿做不下去。
等她逼着自己收心，好不容易重新把精力放回工作上时，书房的门却又被敲响，而且这次进来的还不是她爸，而是封宁。
好奇心一下子又被点着，姚伊伊好想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他的意见到底是什么。
“那个……我爸给你的水果，吃了？”
封宁应声：“吃了。”
姚伊伊拧眉，嫌弃他没主见似的：“给你你就吃啊，虽然你现在不需要控制体重，但总是这么来者不拒的话，早晚也会跟我爸一样，长出双下巴的。”
“嗯，知道了，下次拒绝。”
他今天的话好像格外少，只要她不开口，他就只会傻站着，像是非要逼着她继续往下问一样？
姚伊伊别别扭扭，最终还是战胜不了好奇心：“除了给你水果，还说什么了？”
封宁有问必答：“还说你在做创业方案，让我过来帮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