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肖府。
“什么?我不同意!军营里岂是你儿戏的地方,行军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流血死人的,你去干什么!?”?说话的正是护国大将军肖任杰。
而他面前一脸无所谓的,则是他唯一的儿子一一肖逸宸。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大将军,我是您儿子,不管怎么说我总归是要接过您的衣钵,可我还没有上过战场,而现在大敌当前,我姓肖,我有这个责任上阵杀敌……”肖逸宸一脸坚定地说。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爹我还硬朗着,要杀敌,你还小,战场上没人会对你手下留情,等你长大了再说!来福,看好少主!”
“是……” ?
说罢,肖任杰抖了抖衣袖,背手离开,留下肖逸宸在原地生闷气。
“还有一年我就成年了,爹为什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大敌当前,他可以是威猛神勇的大将军,我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叫人耻笑?真是岂有此理!”
啪的一声,桌上的翡翠茶杯摔到地上,应声而碎。
来福站在一旁,看着气恼的少主,开口劝道,“少主,将军是在担心您的安危啊,您毕竟是将军唯一的儿子,要是您这样贸然上战场出了事将军该如何是好啊。”
肖逸宸听罢,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可我是将军的儿子,而且我也不小了,如若再不能上战场杀敌,我只有一身功夫,无法管理军队,将来不会服众的。”
肖逸宸转身,拂袖离开,路过书房时听到了房内二人的谈话。
“将军,真的要征兵吗?”
“此战非同小可,几十年来外族无人敢来犯,皆是因为我国国力强盛,天下太平,
“可就是因为天下太平,军队无仗可打,操练军队耗费国库,朝中大臣撺掇陛下遣散军队回乡务农,以此减少国库开支,如今只有我肖家的五万精锐部队能上得了战场,若不征兵,此仗难打!
征兵一事我已启奏陛下,陛下将此事嘱托于我,这是对我肖家莫大的信任,肖寒,你办事我放心,记住,切不可大意。”肖任杰说罢,抬手示意肖寒去办。
肖寒应声“是。”便隐去了,窗外的风吹得窗户轻轻摇曳,肖任杰眉头紧锁,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阴沉。门内门外的父子二人都各怀心思。
肖寒走后,肖逸宸也急匆匆地回了房间,来福也紧随其后。
房内,肖逸宸坐在桌前像在思量什么,来福就这么站在一旁。
是静。死一般的静。
“我要去征兵。”过了许久,肖逸宸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一句。
来福被吓了一跳,听清肖逸宸的话后脚下一软,差点跪下。欲哭无泪地说:“少主,万万使不得啊,将军让我看好您,您可千万不能去军队啊,要是让将军知道您上了战场,有个三长两短······”
但肖逸宸似乎是已经下了决心,任来福如何劝说也无动于衷。来福见劝他不动,便又开口,
“既然少主去意已决,那我便和少主共同前去,来福知道自己没本事,但来福这条命是将军和少主给的,如果让少主独自前去出了意外,来福便无颜面对将军,就算是死我也会保护好少主!”
肖逸宸听了这话,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开口劝来福,来福却已先一步跪下,“求少主让来福和您一起去吧!”
肖逸宸便不再劝说,扶起来福,“那你便同我前去,但此事万不可让我爹知道。”
来福点了点头,应声“是。”
距此几十里外的三星镇上。
沈木清卖完了今天的菜,准备收摊时却来了一个人。是那天第一个品尝她菜的那位客官。
“客官,今天的菜已经卖完了,明天请早吧。”沈木清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来买菜的,并未抬头。
“小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听这话,沈木清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人。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剑眉星目,一袭白袍着淡青色刺绣,腰间的玉佩彰显了此人非同一般的身份,说话谈吐带着几分亲近。有些眼熟。
“阿姐,是那天第一个买菜的人。”沈木凌在一旁提醒道。
“原来是您啊!”沈木清想起来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客官,菜已经没有了,要是您要的话,我明天······”
“不是来买菜的,我是有一件事想和姑娘商量。”男子打断沈木清的话,微微一笑,“不知,姑娘是否有意来我一品阁任主厨?”
沈木清一愣,一品阁主厨?工资应该挺高吧?
一品阁是方圆百里之内味道最好,名声最响的酒楼了,听说好多达官贵族都在那里吃饭,京城之内也有不少人专门来到三星镇,只为吃上一品阁的菜。而这个男子,正是一品阁的老板一一陈北。
见沈木清有些犹豫,陈北又开口说道,“姑娘,那日你做的凉拌蕨菜鄙人吃过一次便难忘,但说来惭愧,一品阁竟无一人能做出那味道,你的水平,绝对在我一品阁所有大厨之上。姑娘可以考虑考虑,薪水可以由您来定。”
沈木清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小孩,要是我来镇上一品阁上班,离家就远了,家里只有阿爹阿娘,阿弟和阿妹还这么小,碰上农忙的时候,这俩小孩谁来看······
沈木清不知如何是好,只和陈北说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陈北也不强求,说:“无妨,不知姑娘芳名,若决定要来,来一品阁找我便是。”
沈木清告诉了他,两人说了一些客套的话,陈北便离去了。
沈木凌和沈木时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走时沈木清有些心不在焉,差点撞上了人。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啊,阿姐我们去看看吧。”沈木时指着一旁的人群对沈木清说。
人群里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等到三人走近了才听清。
“这都多少年没打仗了,怎么突然宣战啊?”
“这怎么还要征兵啊,军队人不够吗?”
“你们知道什么?前几年陛下遣散了一大批军队,听说是为了减少开支,只有肖将军的肖家军才在操练,人少,还是肖将军用自己的俸禄来养活的。边疆的小打小闹不都是肖家军去平的吗?”
“这都要征兵了,是不是说这是要打一场大仗啊?”
“可这都太平多少年了,怎么又要打仗?”
……
人群乱哄哄的,站在告示栏一旁的官兵贴好告示后清了清嗓子,对人群说道:“大家安静一下!”一瞬间鸦雀无声。
官兵顿了顿,继续说,“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邻国已经对我们宣战了,
其中的情况不说大家也清楚,这将是一场硬仗,我们国家的军队力量和敌方差距悬殊,因此不得不在民间征兵,
每家每户,至少需要一名男丁报名,不过大家放心,凡为国捐躯者,会给予其家人一定的补贴,
但!若有男丁欺瞒不报者,临阵逃脱者,抓到,格杀勿论!现在就是你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人群中一阵唏嘘。
沈木清听完,脑子里只剩下了征兵二字。不带这么倒霉的,别人穿越是公主皇后的,怎么一到我就是农家女,好不容易能靠卖菜赚钱了没事你打什么仗啊,和谐相处不好吗……沈木清一脸黑线,并在心里把敌国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回家后,沈木清像往常一般做好饭菜等待沈江夫妇回家。
饭桌上,沈木清心不在焉地夹着菜,碗里的却一口也没动,眼中满是阴霾,定定地看着盘中的菜肴出神,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个小孩子也安安静静地吃饭,一点话都没有。
林玉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察觉到了不对,这三个孩子平常不都嘻嘻哈哈地说今天又卖了多少钱,有多少人夸她菜好吃,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安静。于是叫了沈木清好几声,
“清儿?清儿?清儿!”
“啊?”沈木清这才反应过来,沈木凌和沈木时也抬起头来看着林玉。
“你们三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莫不是菜没卖完?”
沈木清放下碗筷,将今天在镇上看到的征兵一事告诉了林玉和沈江。说完又顿了很久,空气又陷入沉寂。
良久,沈江开口,“唉······躲不掉的,咱家的小时还小,明日我便去报名,以后就要苦了你们娘仨了······”
此时林玉看着沈江,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声音有些哽咽,“他爹,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能活着回来是最好的,要是有点意外,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沈江心疼地抱住林玉,“小玉,我会好好回来的,”说完转头看向沈木清,“清儿,以后阿爹走了你要好好照顾阿娘,阿弟阿妹还小,你一定······”沈江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有些愧疚,“阿爹对不起你们······”几人抱作一团,哭作一团。
悲伤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村子,空气也沉重得无法呼吸。夜深了,有一个人久久无法入眠。
沈木清见家中安静下来,身旁的两个小人儿已经沉沉睡去,她起身披了衣服,点亮了堂屋的油灯,找出笔和纸,认真研起了墨。将手中毛笔润湿,提笔,却不知如何下笔。
油灯下,蝶翼般纤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阴影,看不出情绪。良久,起笔。
“阿爹阿娘,看到这封信时,女儿要先跟您二老说声对不起,女儿不孝,我替阿爹去参军了。
阿娘别生气,我是认真的。阿弟阿妹还小,不能没有阿爹,这个家也需要阿爹来扛起。
阿爹你也别怪女儿,女儿考虑了许久,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不怕,可是阿娘需要你,阿弟阿妹也需要你······
我已经长大了,该为你们做一些事情了,还请阿爹阿娘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能好好回来的。
镇上一品阁的老板想请我去做主厨,现在我没办法去了,要劳烦阿爹给他退信,只说我出远门了,谢过他的好意,
另外,我会说我是你们的义子,没有户口,若是查问起来,便像这般说就是,万不可说出实情。
感谢阿爹阿娘的养育之恩,女儿在此拜谢。”
放下信纸,沈木清愣神了很久。最后苦笑一声,想不到我在古代还能当一回花木兰,要是战死沙场,富婆没当成,先当上烈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