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以为把我的本子藏起来就能激怒我吗?时间混乱确实让我看不惯,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我的随遇而安的表现确实麻痹了那些人,我轻易地要到了一把小刀。一指长的刀刃切割些小东西还行,但伤人或自伤都不太够。
我用小刀在墙角的草地上挖了四个坑,挖完才发现我用不上它们。看来好久没出来,我的脑子都不好使了。我把土填回去后直接把生瓜子插在了上面。被翻过的土上只有瓜子露出来的一点儿尖端。
以前我也种过瓜子,它的根尖会从开裂的尖端伸出来,待根部扎进土壤后它会把自己的叶芽从瓜子壳里拔出来。不过那种在杯子里的瓜子在长了几片绿色的小叶后因为缺水而干死了。
那时候我被匆匆接去替父亲守灵而把它落在了家里。今天种的几颗瓜子最终会长成,还是会像曾经我种的那棵小苗一样死掉呢?
明明之前我还盼着种瓜子的一天,可我今天却只是像完成制订的任务一样做这件事,既不反感也不开心。我竟然觉得把它们种在坟头都比种在这个肮脏的地方要好。
我不再想着离开,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已经把我染黑了。不想离开却也不代表着融入了这里,果然不论在哪里我都不合群……我觉得活着是一件累人的事,这不是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但却是我第一次连一个留下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我还能和慕降重逢吗?我害怕见不到他却也害怕见到他。我最终还是和他对我的期待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今天天气晴朗,我却觉得阳光落在皮肤上有些刺痛感。写这些东西什么用处也没有,翻着倒是会令我心烦。真想放一把火把我和这个鬼地方都给烧干净。
看了眼左手上的疤,我才放弃了这个打算。被烧成焦炭似乎难看了点而且这里还有无辜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或许才不会有这些无聊的顾忌。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总有些邪恶的幻想却从没实施过。】
【偷懒了几天,因为我的日常生活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好记录。如果记录那些因为药物而产生的反应我会觉得自己真是可怜……
我“有幸”看到过一次护士怎么给人喂药,我决不允许自己受到那样的对待。自己主动吃药还能给我保住一丝尊严的安慰,至少那看起来是我来决定的……
有的人还在计划着逃跑,有的人已经完全绝望,我依然在这两种状态中徘徊不定。我想再见慕降一面,没有了他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其实一点也不坚强,我已经不止一次想用死来逃避一切。
璀璨蔚蓝里对有轻生倾向的人看管得很严,如果我失败了,我将面临着每日每日都被绑在床上的困境。到那时候我就真的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
【那四颗瓜子已经长成了小苗,白茎绿叶,虽然长得不高但一副很有生命力的样子。我竟然想把它们的叶芽掐断并且拔了它们……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但我对它们产生的嫉妒心理令我心惊……
如果我的心理已经被同化,那么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憎恨着慕降呢?我怎么能恨他呢?我明明爱他啊……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爱的方式都不相同,我对他的感情是我能给出的全部感情。如果那都不算是爱,那么我想我应该不爱任何人……
我总是贪求没有的东西,比如母亲的关注以及父亲的关爱。最后我什么也没得到,我想要他们来爱我,可他们眼中有比我重要的东西而且只看得到那些。
得不到我就越是想要得到,好像那样就能弥补我那时候的缺失似的。我拼命地想要慕降证明他爱我,却不肯告诉他我究竟要什么。或许从我用语言刺痛他想要试探他的底线时就注定了我根本就不会爱……
我其实根本不想要伤害,可是我好像只会用那样的方式。慕降一直对我很好,我不能恨他也不愿意恨他。】
【一张张湿巾被放在我被迫仰起的脸上,层层叠加的湿巾堆在脸上并且堵在嘴鼻处让我呼吸困难。席月很会把握一个度,她不会让我轻易地死去,我觉得她就是个施虐狂。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早点被举报吧,这个鬼地方存在着就是个错误。
我之前就不该和席月说一句话,她会引导我想到慕降,如果有一天厌恶的情绪在我心中真的与慕降建立关联,我还怎么和他好好相处呢?我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和他发脾气的,我不绝能让她搅乱我的意识!】
【没有了慕降,我只能在我的脑海里构建一个安全领域,我觉得没什么作用,或许是因为我的意志不够强大吧。
每一次我都只能忍受着疼痛和折磨,希望它们早点过去。我想回家,但我又想到我很早之前就没有家了。住在姑丈家时我就一直没有过归属感,更别提之前那个常常只有我和慕降的家了。
亲人接二连三离世没有让我觉得活不下去,但离开慕降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之前支撑我熬过席月的折磨的那些美好回忆现在已经变得模糊。慕降参与了我在进入这鬼地方之前的人生,我和他之间的回忆是构成我人格的重要部分,如果我连他也可以忘记那么我变成了什么?
我不想原来的自己在这里被打碎然后被揉捏重塑成一个连我都陌生的样子。我要逃,哪怕死在外边我也不能死在这里……可是我一个人根本逃不掉啊,慕降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现在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你不能来接我,就像我不能表露自己对你的喜欢一样?
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不想再活在这个鬼地方了。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为什么?
死!死!!死!!!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