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锦到了花厅,人已经脱了力,管家扶着他,见他沉闷不言,只得恭敬吩咐人替他倒茶,又拿了软垫替他靠着,立在他身旁不知该说什么。
叶世锦坐了片刻,大灌了一口茶,沉声急促道:“去将小姐关在听雨轩,拿大锁锁了,没我的命令,不许打开!”
管家一愣,这两日元宵佳节,府中有些忙碌,他今日才没跟着叶世锦出门,而是后头循着地界去找叶世锦的,可就这一日没跟着上楼去,怎么好似错过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他眼中奇异的觑着叶世锦,愣在叶世锦身后不知该不该去。
叶世锦吩咐完这一句,似乎好过了一些,转头瞧着管家傻愣愣的立在背后,拍着桌子怒道:“你还不快去!还愣着干什么?”
管家成日里跟着他也没挨过一句骂,也没见叶世锦这样失态过,今日出了一趟门,怎么就像是出了天大的坏事?小姐干了什么得罪了老爷,老爷不是一直很宠她的么?管家心头虽然想了半晌,脚下却不敢停,飞快出了门,走到门口,叶世锦又高声补了一句:“速速把小叶子给我抓过来!”管家身子一顿,躬身跑了出去,往库房寻了一把金色大铜锁,带着两个健壮小厮匆忙忙去了听雨轩。
叶倾城被苏夜离从养身堂带出来,不敢回家,还是苏夜离劝了她好一会,这才将人哄了回来。他与叶倾城的事非同儿戏,也不是能在江湖浪荡的,他还指望有朝一日能娶了她呢,怎敢由着她性子得罪了叶世锦。他好一番哄劝,将叶倾城送了回来。叶倾城听他说的有理,心知逃避不得,只得回了叶府。只是到了叶府,听见门房说叶世锦还未回来,这便飞快带着小叶子躲回了听雨轩。
回了听雨轩换了装扮,又命瓶儿景儿守在听雨轩外头,注意着叶世锦的身影。她们两人忐忑在房中转来转去,犹如惊弓之鸟。
瓶儿景儿守在外头放哨,远远瞧见管家从游廊上过来,立刻飞跑回来禀报,直说管家带了两个小厮,手中还有一把大铜锁。叶倾城一惊,飞快冲出闺房,想躲了开去。
管家匆匆走来,见叶倾城要出去,冷着脸一步踏入门内,招手冲身后的小厮冷声道:“关门!”
叶倾城往后一退,仰头瞧着管家道:“你要干什么?”
管家躬身一礼,面上写着无奈,沉声道:“我也不知小姐犯了什么错,不过老爷命我将小姐锁在房中,没他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爹……我……”她被叶世锦当场捉住,也知道叶世锦生气的缘由,她自知理亏,却没有阻拦逃跑的道理,只得低了脑袋,悲戚小脸没了言语。
管家见她低头认罪,心头一愣,他还以为叶世锦犯了糊涂,不曾想原来真有这么一件事,只好沉着脸,无奈道:“得罪了!”
叶倾城低着头退到一旁,管家瞧了一眼房中的丫鬟,扬声道:“都出去吧!老爷只说锁小姐,没说锁你们!”
丫鬟们听了他说,又见叶倾城的态度,只得恭敬低头退出门去,一句话也不敢询问,小叶子拉着叶倾城,摇头道:“我不出去,我要跟小姐一块被关!”
管家瞧她一眼,扬声道:“老爷交代,拿你过去!”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厮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押了小叶子。小叶子惊慌失措,挣着他们的手,望向叶倾城急切道:“小姐救我……老爷一定会打我的!”
叶倾城一把抓住她手,惊恐道:“不许带她走!”
管家摇摇头,躬身道:“老爷吩咐,我也不敢违逆!小姐对不住了!”言毕转身出门,两个小厮押着小叶子,小叶子不肯配合挣扎着不走,小厮只好使了力气将她拖了出去。还未拖出门口,她便张嘴吼道:“小姐……小姐……”
叶倾城拽着小叶子不肯松手,到了门边,管家立在面前挡住她去路,躬身道:“小姐留步!”手上轻轻一带,就将叶倾城顺进了房中,飞快关了门,锁链套上门扣,落了锁。
“小叶子……小叶子……”叶倾城水眸一酸,拍着门呼喊着,管家冲外头站着的侍女们摆摆手,扬声道:“都下去吧!”丫鬟们离去,管家唤住瓶儿景儿,沉声道:“你们两个仔细守好了门,小姐有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是!”瓶儿景儿屈膝应答,小心走到门边立定。
管家回头瞧一眼关闭的大门,挥手命小厮押了小叶子往主院花厅去。
到了花厅,管家禀报叶世锦,叶世锦倚着软椅,盯着哭花了脸的小叶子,沉声道:“家法伺候!”
管家一怔,瞧一眼叶世锦,只得命两个小厮将小叶子丢在地上,出门请家法。小叶子扑倒在地上,哭道:“老爷……饶了奴婢吧……”
叶世锦沉着脸看着地上的小叶子,怒道:“饶了你?你可知你犯的错?”满面恨铁不成钢的脸色,在他温文尔雅的身上显出来,分外滑稽。
小叶子哭哭啼啼,抬起泪眼求饶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改就是了……”
她一句知错悔改,听在叶世锦耳中,惹得叶世锦拍桌子怒道:“你知错,你知错……就还不是诓骗了我,好少挨些打!你连错在哪里还没想明白呢!”
小叶子被他识破伎俩,哭道:“呜呜呜……老爷……奴婢真的知错了……”叶世锦待叶倾城的宠溺众所周知,待 小叶子的好,也是整座叶府知晓的,吃穿用度比对主子,就连一些跟在叶世锦手底下做事叶家人的小姐,也没她用得好。从小跟着叶倾城,一顿正经的打也没挨过,这一回是真真实实头一回领教家法。
家法请来,一只宽条凳,长长一块木板子,小厮们自个儿拿在手中都觉得胆怯,莫说就要挨打的小叶子。
小叶子瞧见小厮拿了木板要打她,飞快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跑,叶世锦气得吹胡子瞪眼,忙道:“还想跑,抓住她,给我打!”
小叶子被小厮一把抓住,按在宽条凳上,叶世锦拍桌子道:“打!”
他虽气的慌,可府中人也只当他不会真心打小叶子,这可是叶府一等大侍女,比他们的身份还尊贵,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小叶子没受过这种罪,挨了轻轻一下还是疼的大声叫起来。
叶世锦见了,指着管家道:“你……你去打!他们不敢打,你去打!”
管家瞧见他发怒的样子,低着头走到小叶子身旁,接过长板子,看着小叶子摇头道:“你这回是带着小姐胡闹了吧…”话未说完,一板子拍在小叶子屁股上。
“哎哟……老爷……呜呜呜……疼死了……小姐……呜呜呜……老爷要打死我……呜呜呜……”
往日里,叶世锦舍不得打她,若是犯错挨打,她一准哭天喊地的叫疼,一叫疼,叶世锦下不去手,就算作罢。今儿个她一喊疼,叶世锦就气得不行,怒道:“你还喊疼……那一回你不喊疼……叫你长了记性,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