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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偷听

四人在冰澜河边赏了花灯,到了近子时,慢慢往朝露阁去。因相思年前说过要叶倾城元宵节去寻她过节,他们四人年前约好元宵节一同游玩,正好顺道陪相思过节。

朝露阁门前大雪扫尽,门口贴着大红春联,挂着大红灯笼,瞧着喜气洋洋。小叶子上前叩门,里头轻巧的开了门,紫儿一身紫衣,笑嘻嘻的立在门口,见了叶倾城与苏夜离,高兴屈膝行礼道:“叶公子,苏公子!”

四人随着紫儿进了门,沿着石径往相思的花厅去,一路翠木上积着厚厚的雪,石径上却格外干净。叶倾城含笑走着,冲紫儿道:“相思姐姐在做什么呢?”

紫儿跟上她笑嘻嘻道:“小姐做了几样拿手小菜,正在温酒呢。”又转头冲苏夜离道:“苏公子远行在外,怕有两月未来了呢!”

苏夜离抿唇一笑,温声道:“正是!你的糖醋鱼可做好了?展奕在外常惦记的。”

展奕一身黑衣跟在后头,听了他话,忙道:“属下……”可惜,说了一句属下,瞥见小叶子正仰头看他,立刻住了嘴。

五个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厅,相思一袭嫣红对襟纱裙,挽着飞仙髻,簪着嫣红绒花系着嫣红缎带,眉目精致描画,正倚着软榻小心的布菜温酒。厅中燃着小巧的美人持花熏香炉,一只大大的铜耳炭盆摆在软榻旁的木案下,里头熊熊的燃着,旁边摆着火钳与金丝炭。

花厅一片暖融融的香气,苏夜离与展奕立在门口,抱拳道:“相思姑娘。”

叶倾城含笑走到相思一侧的软榻上坐了,轻轻道:“小弟把苏公子与展少侠也请来了!姐姐不会怪我吧?”

相思转头嗔她一眼,嫣然笑道:“叶公子说笑了,苏公子能来看望姐姐,姐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呀?”昂起臻首冲着门口的苏夜离嫣然笑道:“粗茶淡饭,还望苏公子莫要嫌弃!”

苏夜离抱拳温声道:“相思姑娘见外了!在下两月不曾前来,特来讨杯水酒!”

几人含笑入座,紫儿替众人摆箸添盏,相思含笑斟酒。苏夜离两月不来,见了相思客气有礼,展奕抱拳恭敬,随苏夜离入席。

众人饮酒,紫儿特地备了糖醋鱼,叶倾城搁下碗箸,抬眼笑道:“紫儿不知展少侠会来,竟然专做了糖醋鱼,真是巧了!”

紫儿面上一红,相思娇颜一顿,转头笑道:“展少侠跟着苏公子出了远门,今日来了,可要多吃些你喜欢的鱼!”展奕忙抱拳谢过,小叶子面色平和的替叶倾城添酒布菜,不发一语。

这一番饮酒,因是久别重逢,自然亲切一些。几案上的酒坛不一会就见了底,相思嫣然一笑,起身冲苏夜离道: “苏公子与叶公子慢慢饮酒,相思去后院取些酒来。”

紫儿恭敬屈膝道:“小姐,还是奴婢去吧,您与公子们喝酒就是!”

相思轻轻一笑,拿丝帕揩着唇角:“你也不能闲着,今晨不是嘱咐你多买了几尾活鱼吗?快些去厨房再与展少侠做一些才是!”

紫儿微微躬身,含笑道:“是!”退出了花厅,小心掩了门。

相思见她出门,笑道:“几位少待,相思去去就来!”言毕起身,迤逦而去。

案上美酒还有小半壶,叶倾城含笑送走相思,替苏夜离斟了一杯酒,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相思姐姐现在跟我可好了!”

苏夜离摇头一笑,盯着她粉腻得意的小脸,哄道:“知道你们好!不然,怎会约我与展奕来此陪她过节?”

小叶子闻言依着叶倾城,偷偷笑道:“反正咱们也要饮酒赏玩的,相思姑娘孤孤单单,公子只当为小姐而来便是!”

展奕神色古怪不出声,叶倾城嘻嘻一笑,问道:“你可是不愿意?”

苏夜离宠溺看她一眼,温和道:“愿意。”

四人含笑饮酒,说着悄悄话,相思与紫儿却迟迟未来,酒壶空了好一会,叶倾城笑道:“我去寻相思姐姐,叫她快些拿酒来!”

小叶子见她兴致挺高,拉她道:“小姐,还是奴婢去吧!您坐着喝酒就是!”

叶倾城推开她手,甜声道:“这朝露阁你还没我熟悉呢,小心逛丢了人!嘻嘻……”言毕,飞快开门跑了。

苏夜离抬头冲小叶子道:“由着她去吧,你也吃些东西!我看你今夜一直不曾吃东西?”

小叶子不乐意瞥一眼展奕,嘟囔道:“糖醋鱼太好吃,奴婢吃不下!”

三人在花厅烤着暖暖的炭炉,喝着飘香的美酒,叶倾城眼含醉意,独自往后院库房逛去。她一袭雪白丝袍,束着雪白缎带,在这精雅积雪的园中穿梭,醉意阑珊,因她出来匆忙没披薄裘,逛了一会便觉着冷飕飕的有些凉意。

她轻车熟路的逛到库房,不见有人,就连库房的朱红大门也是紧闭的。门上金黄铜锁泛着光,叶倾城仰头瞧一眼天上银月,嘴角一勾:“一定是去厨房看紫儿做鱼了!”心意一定,叶倾城转身往厨房穿去。月色冷霜,白雪堆簇,寒梅暗香,清风撩动,佳人袅娜,交相辉映。

一路拐过小圆门,进了穿花游廊,到了小厨房门口,正欲开口笑唤,却忽然听得厨房一旁的厢房传来吵闹声,厨房里头却是黑漆漆的没一点光亮。叶倾城心上一奇,偏着脑袋盯着厢房花窗投在屋檐台阶上的晕黄光影,嘀咕道:“怎么了?莫不是紫儿犯了错?”她不知如何劝解,就欲先听了眉目,再来劝说,闻言悄悄走进厢房窗下,立着仔细辨听里头在吵些什么?

紫儿低声委屈哭泣的声音散出窗来:“小姐,您这是何苦呢?何必非要用自己的清白身子,去换取苏公子一点怜悯?难道,仇恨就真的这样不能放下么?”

相思压抑的嗓音怒道:“你懂什么?若非用我自己的身子,你以为苏公子会心甘情愿与朝廷作对?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他的脾性?”

紫儿劝道:“小姐,苏公子喜欢的是叶小姐,您这样做,就不怕叶小姐伤心?叶小姐可是真心待咱们的……”

相思闻言嗤笑:“哼……她隐瞒身份与咱们交往,算什么真心?不过是千金小姐没见过青楼女子,图个新鲜罢了!你以为她真会一辈子待咱们好?”

相思与紫儿在厢房说话,叶倾城立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酒意全数消散,漫上心头的的都是丝丝缕缕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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