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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岁末

苏夜离回谷后于第二日一早带队出发,跟随他的夜离谷侍卫都是一等好手,还带了几个满了年岁头一回跟来历练的小侍卫。青羽前飞探路,展奕随在身侧,两匹马儿轻快哒哒,沿着约好的路线去接应蜀国盐商。因为与叶倾城道明心意,此刻心中多了一份柔柔的牵念,恨不得现在已是回程路上。

叶倾城在家中呆了几日,便返回临渊阁勤学凌虚步,痴迷程度堪比舞蹈。小叶子见她不分昼夜捧着本书照着学,十分疑惑。可不管她怎么询问,叶倾城就是不对她透露分毫。

眼看年关将近,叶世锦忙里忙外,没工夫管她,也不知道她成日里忙些什么。因叶世锦又要应付李萦旭,又要盘算今岁的生意,很少在家,通常是歇在铺子里。叶府中仆役下人、丫鬟们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物,女红也得了吩咐赶制叶府中人的新衣。

入了腊月,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洛城整日笼罩在鹅毛大雪中,屋脊房檐堆砌白雪瞧去晶莹剔透。叶倾城被叶世锦吩咐人接下了山,凌虚步练了一月已经能看到进步,这让她十分开心。想着有半月未见的相思,不知这位姐姐这几日在干嘛,这便悄悄带了小叶子乔装成少年公子前往朝露阁探望。她与相思一日好过一日,却一直没有告诉相思自己的女儿家身份。一来,关系好了,她怕相思会因她的欺瞒怪罪她,二来,她也确实有些刻意的隐瞒,若实情相告,认识叶世锦认识叶府的人太多了,难免不会知道她身为叶家大小姐与陌生男子结伴逛妓院的事情。此事若传入叶世锦的耳朵里,她们叶府的声名就全被她毁了。

朝露阁粉梅映雪,碧玉冰雕,静静地伫立在百花街尾。冰澜河上玉带蜿蜒,游船顺水而下,飘摇自在。叶倾城一袭素白袍服,披着雪白狐裘立在朝露阁门口,看了一会冰澜风景,这才命小叶子去敲门。

不大一会,紫儿打开门见了她们笑迎道:“叶公子!快快请进!”

叶倾城含笑抱拳:“打扰了!”小叶子替她打着伞,二人由紫儿引着慢慢踱往朝露阁花厅。花径两旁花木伸展,统统覆裹素白冰雪,鹅卵石路上干干净净,石栏玉灯一尘不染,花厅正门摆着一方琴案,一身妖娆的相思正跪坐在门前绒毯上弹着低沉的曲子。曲调沉缓不算悲伤,悠悠扬扬缭绕在飘洒风雪中,令人心间一静。

叶倾城缓步上前坐在她一旁,紫儿添着炭火,小叶子收了伞搁在屋檐下,去替她斟酒,四人都默契的没说一句话。相思沉浸在自己的曲调中恬静不言,指尖轻拨,容色舒缓,直到琴声高高低低渐渐蹑去,她才抬起头来冲着叶倾城嫣然一笑:“叶公子!”

“相思姐姐!”叶倾城含笑点头,赞叹道:“姐姐的琴声优美动听,闻此一曲也当绕梁三日。”

相思摇头轻笑,嗔道:“又来哄姐姐开心,你的琴艺犹在姐姐之上,如此谦虚作甚?”

叶倾城含笑不语,端起面前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关心道:“除夕将至,姐姐打算如何过?”

相思掩口轻笑,轻声道:“一年之中,姐姐最中意的节日便是除夕。家家户户合家团圆,欢天喜地的吃年夜饭,共同守岁到天明。如此一来,就没人来烦扰姐姐,反教姐姐落了个轻快自在!”

叶倾城面色一低,怜惜不舍道:“人家除夕合家团聚,姐姐却只当休沐之期,我……”

“姐姐都不觉得委屈,你怎么反倒伤心起来?谁说姐姐孤单,今日你不是就来陪姐姐吗?实话跟你说吧,这些日子姐姐恩客极多,累都累死了!偏偏妈妈又生了病,没空帮衬一把!你看姐姐弹琴弹得手都肿了!”相思一口气说出许多,一面笑一面伸出纤纤玉手给叶倾城瞧。

叶倾城接过一瞧,果然看见她十个手指尖都是血泡,面上担忧心疼道:“既是起了泡,怎么还要弹?”

相思妖娆一笑,举杯就唇轻轻啜着:“都说了,风尘女子,何来喜欢?只要别家公子喜欢,姐姐不就得弹呀!”

叶倾城不好接话,心上怅然,望着纷纷扬扬不肯停的雪花叹一口气。

紫儿端上来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摆好,相思拣了一箸菜到叶倾城碗中,关心道:“还有几日就要年关,多在家里帮衬帮衬,不要到处乱跑了!知道吗?”

叶倾城点点头,瞧着她含笑的侧脸,心中暖暖的。这样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身在青楼不畏宿命,还把她当做弟弟一样的关怀看待,怎能不叫人以心相交?

相思见她犯傻,笑问道:“对了?这两月怎么不见常与你一起玩耍的苏公子?莫不是闹了不快?”

叶倾城嘴角一勾,笑道:“怎么会呢!苏公子家中有事,要出远门一趟,所以才未与我结伴出游!”

“哦!”相思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替她拣菜,关切道:“你看你瘦的?要多吃些东西才能长高长壮呢!”

叶倾城笑着吃菜,紫儿拿火钳拣着炭块,笑问道:“展公子最喜欢奴婢做的糖醋鱼了,也不知道几时能来?开春的银鱼最是好吃了!”

叶倾城笑道:“展奕跟着苏公子一块去了,说是元宵节就能回来!到时候将将开春,咱们买了鱼让你做可好?”

紫儿甜甜一笑,恭敬道:“奴婢还给您做冰糖银耳羹!”

叶倾城含笑应道:“好!”

小叶子满面不快的斟酒,脸色青着不说话,相思盯一眼紫儿,嫣然一笑:“紫儿,去取昨日我为叶公子绣的香囊来。”

“是!”紫儿躬身退下,去取香囊。

叶倾城疑惑转头,轻声问道:“相思姐姐,什么香囊?”

相思轻轻一笑:“连着几日大雪漫天,我见你身子单薄恐要着凉,就绣了个香囊给你,加了些醒神的薄荷草,防着风寒。绣得不好,莫要嫌弃才是。”

“岂敢岂敢!”叶倾城笑着出声。

紫儿取来香囊,相思赠给叶倾城,叶倾城拿过一瞧,香囊素白,用的是上好蜀线,针脚细密,只在扎口处绣着几朵粉白梅花,瞧着精细雅致十分好看。

“谢谢相思姐姐!”叶倾城俏皮一笑,相思摇摇头,叹笑道:“新岁不宜来此走动,到了元宵节记得来看姐姐,咱们也过过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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