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离重伤未愈,因惦记叶倾城便悄然出了夜离谷,前往临渊阁。展奕拦不住他,又怕惊动莫逍遥,只得帮着隐瞒。不过自然是派人跟随其后,怕他有个意外。
临渊阁中,叶倾城正在揽月台上练习苏夜离教授的轻身功法,因她天资聪颖,身骨奇佳,本就是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学起这轻身功法自然手到擒来,得心应手。如今不过几月,已然能一跃两丈远。得了这个便宜,纵然是小叶子也跟着起哄让她试着花间起舞,看看能不能站在枝头不跌。叶倾城接连练了几次,已然能跃上枝头,稍粗大的枝桠便能不倒,看的小叶子欢喜不已。
主仆二人正练得起劲,陡然闻得后头有疾风掠至,二人皆是惊讶回头。黄昏的夕阳中,数道身影迎风飞来,端的是魅惑诡异。一顶青布软轿缓缓从天空落下,展奕收起衣袍,抱拳道:“叶小姐。”
叶倾城疑惑的望着四人抬着的青布软轿,便听里头虚弱的声音道:“倾城。”这身影虚弱不堪,显然是受了重伤。叶倾城一呆,慌忙忙走上前掀开轿帘,探头担忧道:“你怎么了?”
苏夜离扶着被纱布裹着的肩背,温和一笑轻轻道:“我没事。”
展奕慌忙上前道:“少爷,还是进去再说吧。”苏夜离点点头,轿帘放下,几个轿夫足下一点,竟是从揽月台上直直飞往临渊阁二楼雅室游廊上,展奕一步掠去,回头看一眼小叶子,没有开口。
叶倾城心头一急,难道他竟然连下地也不能?慌忙中,也忘了此处离着临渊阁足有三丈远,竟要一步随着众人跃去。小叶子慌忙上前拉着她衣袖,焦急道:“万万使不得,小姐,小心跌着了。”
叶倾城被她一嗓子喊毕,这才惊觉,慌忙提着裙摆,飞奔下了木梯,奔着临渊阁去了。
苏夜离躺在雅室软榻上,望着进门的叶倾城,温和道:“怎么跑的这么急,也不怕湿了汗伤了风。”
叶倾城闻言眼圈一红,低嗔道:“怎么成了这般?”众人忙让出去,展奕正要出门,苏夜离轻声道:“吩咐他们回吧,我想要多陪倾城几日。”
展奕闻言点点头,径直出门。
雅室中只剩二人,叶倾城这才走到榻边坐下,哭泣道:“你给我说说瞒着我去了哪里?怎生伤成这样?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
苏夜离小心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温和笑道:“我是真的没事,不过是伤着了五脏,师父说死不了。冰姐姐也说没事的。你勿要担心。”
叶倾城落泪不止,抽抽搭搭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可带了药来,若没有我这就下山寻先生去。”
苏夜离低声道:“无碍的,展奕带了些药丸,吃了就是。”
叶倾城这才点点头,想起乔神医配的药丸总比府里的好,稍稍宽心道:“你要呆几日?谷主可知晓?”
苏夜离抿唇一笑,温声道:“义父不知,我是瞒着他老人家出来的。想你了。”
一言出,叶倾城双颊一红,被他握住的手轻轻一颤低声道:“我也想你呢。”
雅室中二人互诉衷肠,雅室外展奕面色微微尴尬,瞧着端着茶水的小叶子,不自在道:“你近日可好?”
小叶子面色一烫,盯着地板淡淡道:“怎么会好?公子也不说去哪,害我们小姐白白担心一回,这吃不好睡不好的,能好么?一回来又受了伤,也不知你是怎么照顾公子的,你这是叫我们小姐担心死么?”
一开口便是噼里啪啦一顿骂,展奕老实听着,见她仰起头眼中愤愤,一双大眼照着他的脸面,愧疚道:“非是不告诉你们,实在是有苦衷。少爷也是为了咱们受伤的。”
小叶子闻言愈发不高兴,狠狠瞪他一眼,伸手推开他挡着的身子,不悦道:“我给公子送茶。”
“嘶……”她一推,展奕剑眉拧作一团,捂着手臂退到一旁。
小叶子一惊,慌忙盯着他眉眼,急切道:“怎么了?”
她眼中担忧急切不见作假,展奕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
小叶子眨巴眼睛,盯着他逞强的模样,不悦道:“给我看看。”
展奕一愣,捂着手臂不语。小叶子却不理,搁下茶盘,伸手便要去拉他袖口,展奕躲闪不过,只得顺了她,面上却是难得露出来一个笑容。
苏夜离在临渊阁养伤,叶倾城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他,便是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竟也学着小叶子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为苏夜离洗手做羹汤。苏夜离见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总要一口气吃下许多,每每如此叶倾城面上便会满是甜蜜。
一去数日,四人相处还算融洽,叶倾城对苏夜离重伤之事关心十分,总想探寻个究竟。苏夜离总有顾忌不愿多谈,然叶倾城眼中的眸光却一日一日黯淡下去。
苏夜离看在眼中,又见她懂事听话日日照料,不肯假借小叶子与展奕的手,心中感动异常,犹豫着总是想要吐露心声。
这一日,叶倾城端着亲手熬的清粥进了雅室,苏夜离忙起身搬了个绣枕靠坐着,温和道:“我还不饿呢。”
叶倾城低着头,轻声道:“便是不饿也吃些,有你爱的红白翡。”
苏夜离点点头,见她眼圈红着,关切道:“怎么哭了?可是我惹你了?”
叶倾城忙伸手揩泪,低头道:“不过是沙尘迷了眼。”
苏夜离见她如此,心中一动,想起昨日她问起此次翠湖之行,自己竟又不肯言,不免伤了美人心。叹一口气,轻轻道:“倾城,你真想知晓我为何屡屡受伤?”
叶倾城低着头,摇头道:“你不愿言,我不听便是。我知你心中有我,就好。”
苏夜离伸手拉过她手臂,拥在自家怀中,下巴抵着她头顶,叹息道:“我不告诉你,确因有苦衷,你若因此生了嫌隙,误会我对你的心,却是得不偿失了。”
叶倾城被他拥着,并不开口,也不抬头,只是闷闷的吸了吸鼻子。
苏夜离将她搂紧一些,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