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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傍晚时分,张努力一家到了村子里。整个村庄在即将落幕的夕阳里显得宁静安然。村东头的老槐树上,几只麻雀还在唧唧喳喳地吵来吵去,“商量”着它们的晚餐,而随着它们的“争吵”声,夜幕逐渐开始降临了。

此时街上也很少有人走动了,只有那几个“闲人”还在四处游荡。他们都是没有媳妇的光棍儿,都是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饿的主儿。闲着没事只好走街串巷,找人闲聊,以此打发寂寥的时间,等天黑透了,无处可去了,才回家睡觉。像这样的人在这个不满二百人的村子里,已然存在八个。村子就是这样的一个村子,清静、凋敝,给人一种孤寡的感觉!

到了家里,经玲花就问丈夫婆婆送来的白面在哪里。张努力呲牙笑了笑说:“哪有白面啊!我骗你嘞,不骗你你会回来吗”?经玲花登时明白了丈夫的原意,说:“我就知道你这种家伙没有一句实话!人家都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这句话说的真对”!张努力冲媳妇抛了个调皮的媚眼,以示自己内心的情感。

四月了,天气逐渐变暖了,风儿也改变了自己的性情和方向。瞧,那河沟里还有那土坡上,到处绿色盈盈,风光无限好!暖风的吹促下,杨柳开始飘起了纷纷的花絮。伴随着自由的风儿,这些杨柳花絮像是一场结尾的阳春白雪,白漫漫地散落在村庄的大地上,为这个贫穷的村庄装订了一件属于它自己的衣裳。不过,这些纷纷点点的花絮似乎并不讨人喜欢。它们随着风儿飘荡着,让人呼吸困难,稍不留意就被吸进了口鼻里,让人很是不舒服。还好经过了几番的风雨洗涤,这些花絮逐渐消退,还回了人们清新的空间。还有几天就要夏至了,暖暖的风儿吹开了许许多多的槐花,随着一阵阵浅夏的风,如潮如涌般白茫茫一片,一股股浓浓的香味更是沁人心扉。繁繁点点的槐花朵将这五月娇艳的芬芳高高地挂在了嫩嫩的枝头上,以博得更多的关注。一棵棵的桐树展开了巴掌大的绿叶,高傲欢快地吹着它紫粉色的喇叭,并散漫着甜蜜的花香,好不让人陶醉!不过,临近夏至时节,这些醉人的花儿却逐渐退去,令人心生不舍的爱怜。这也使得人们爱吃的油焖槐花和榆钱馍,逐渐的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告一段落!

还好,五月的云是最美好的风景!四月绵绵的细雨把五月的天空洗的蔚蓝剔透,天空没有了尘埃,没有了阴霾,没有了郁郁的云霭,到处焕发着青春的活力,张扬奔放着呈现出五彩的缤纷。成双成对的蝴蝶自由自在地飞掠过花草丛林间,它们比翼双飞,相爱相随。桥东大河里的水不再冰冷了。河床上的水藻繁茂而葱郁,映的河水清澈碧绿。柔柔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泠泠的流水声故意唤起那贪睡的青蛙,要为这个即将到来的盛夏展现出它们别开生面的画卷!

兴喜谷雨前后,甘霖农物滋养,儿盼小满青杏黄,水涨燕子荷塘。泥蛙金鳞畅爽,热后林间乘凉,午休起作还麦忙,丰收天赐可望。

初夏又到了。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麦子泛着金色的麦浪随着滚滚的热风翻来覆去,头顶的布谷鸟开始催促起来,它要告诉村民们这是个收获的季节,这是个忙碌的季节。村民们也开始了他们一年之中最为关键的时节——收割麦子。打场、碾场、晒场、磨镰刀、修理安装车子和钢叉,这些都是收麦前的必备工作!一切的提前工作就绪,村民们都陆续的走进各自的田地。一把把月牙形的镰刀在麦根处呲呲作响,好不锋利的镰刀!随着脚步的前移,一行行割好的麦子,摆放两旁,整齐有序。学校里放暑假了,孩子跑来跑去的忘记了炎热。麦田里、麦秸垛上、打麦场上,他们嬉闹着,玩耍着,这也是他们“忙碌”的季节!瞧,田间的道路上陆陆续续、来来往往的行走着手扶拖拉机和牲畜拉麦子的车辆。阳光下,一望无际的麦田呈现出一片金黄的喜悦之色,耀的原本蔚蓝的天空,变成了金色的世界!东场碾麦扬麦,西场晒粮装袋,绿黄色的麦籽经过在阳光下的翻晒,逐渐大黄,恰似一粒粒的金豆籽,让人好不欢喜!

这些胜利的喜悦皆源于国家对农村土地的改革。从一九七九年开始实施改革,一直到了八五年农民土地改革才算是基本完成,人民公社也撤去了它原有的功能。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国家就提倡了“包干到户”的方针,每户按人口分拨田地,完全由农户们自行安排生产,除了向国家每年交纳公粮之外,其余的完全归于农户自己。所以,这对于农民来说,不但利益最为直接,同时也免除了之前生产队里的一系列的乱指挥和分配不均的问题。这一措施不仅使全国农民脱离了“大锅饭”的集体生活,那种“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的日子,自此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大大激发了农民的积极创造与埋头苦干的精神。尽管如此,有些地方的人均口粮仍得不到满足,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亩产能达到六百斤以上,而对于家境不好的,同样是一亩地的小麦,收成却比别人少着许多。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充足的化肥,没有及时的灌溉和打药,这是农作物生长过程中的必然措施,没有这些助长措施,农作物必然减产。村里只有张月高有一台八匹力的柴油机,和一套压杆式助力水泵。由于当时的柴油机都处于低速马力,所以水泵放入井河中,还要通过人力不停的压动压杆,帮助提高柴油机运转时对水泵所产生的压力值,使井中的水泵产生更大的吸力,来完成抽水效果。然而更不幸的是,这种八匹力的柴油机非常的难启动,往往都是一个人按着减压,两三个人再凑在一起摇转才能启动它。浇地,对于每一个农民来说都是一场艰巨的大战役!没有水管,只好把水引到田里然后再用铁锹封沟浸漫,一亩地浇下来,往往要耗费一天的时间。尽管张月高这种低级耗时的设备使用起来太过困难麻烦,可是对于村民们来说,却是最先进的浇地武器!基于这种灌溉的困难性,村里人大都是靠天吃饭,最多的就是有钱人家施几袋化肥而已,对于家境不好的也只有多施一些粪类罢了!张清远这一大家就是如此,既没有设备浇地,也没有施化肥的资本,一年的收成除了公粮之外,基本吃不到过年。起初他家一共有八亩地,由于男人是主要劳力,所以队里只分给男人地亩,每人分二亩地。张努力成家之后,就和父母分了家,他和自己的哥哥各分二亩地,其余的张清远自己种,要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没成家呢,全指望着剩下的四亩地生活呢!不过今年的收成还不错,因为雨水充足,大粪足够,所以每亩比着往年多着小百十斤。同样张努力家的小麦收成也不错。他抽着烟乐呵呵地数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二亩地一共收获了十五袋小麦,每一袋约摸七十多斤,加在一起估计得有一千斤左右。脸上的喜悦实在掩饰不住!他对妻子说:“今年不赖!这些麦肯定够吃到过年嘞”!经玲花挺着大肚子撇了撇嘴说:“我看够呛!这哪有多少麦啊,还得交公粮嘞!也不知道今年公粮会不会涨价”!张努力解开其中一个麦袋子,随手抄起一把麦籽来,一边自赏一边自嘲地说:“这麦不错!今年雨水大,你看这麦籽饱着嘞!怎么着公社也得给咱个二等麦啊”!经玲花说:“去年咱嘞麦也饱啊,公社不还是按三等麦收嘞。本来一个人收八十斤,这要是再按三等麦算,一个人还得划一百多斤。二亩地的麦光交公粮就得交一亩地嘞”!张努力满口大义地说:“没办法啊,都去交公粮啦,咱也不能搞特殊啊!现在国家还处于困难时段,咱们交公粮也不失为报效国家的光荣义务”!吃过晚饭,张努力去了父母那里,正巧张平生也在,此时的他正和父亲聊交公粮的事情呢。张努力还没进门就听到哥哥的满腹牢骚,他说:“年年交公粮,就这点麦哪够吃嘞啊!交就交呗,还得分等级,这都便宜那些有钱人家了”!张清远拿着旱烟袋锅子,把抽完的烟灰弄掉,又重新装上一锅烟叶,对着煤油灯重新抽着,然后说:“有钱人家买起化肥喽,又有水泵浇地,咱们是靠天吃饭,哪能比啊!今年雨水大,比着往年好多了”。张平生家的小麦其实也不算错,只是他自己感觉着别人家的麦子总比自己家的多而已,他这个人就这样吝啬多疑。这时张努力迈步进了堂屋,张平生就问二弟:“你们家收多少麦啊?麦子咋样啊”?张努力说:“今年还差不多,亩产合五六百斤吧!能混个二等麦”。张平生说:“你们家嘞咋恁好啊?我家的麦子可不咋样!哎,这要是再交公粮哪还有吃嘞啊”!见哥哥牢骚埋怨,张努力说:“交公粮是公民义务,人家都交了,你为啥不交!当初没有分地的时候,不用交公粮,那个时候能吃饱吗?还不胜现在嘞”!听了二弟的话,张平生心里似乎平衡了许多,他叹了口气说:“哎!这要是能不交公粮该多好啊”!

张清远的烟叶又抽完了,张努力见父亲抽完了,就掏出一支绿城烟递给父亲,说:“吸这个吧”!张清远说:“我不吸这种烟,没劲”。说罢他又重新装了一锅烟叶,然后说:“不交公粮那些当兵的吃啥啊?你也当过兵,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家才停止内外战争多久啊,正是百废待兴嘞时候,国家离不开百姓,百姓也离不开国家,咱给当兵嘞粮食吃,当兵嘞才能保护咱们过安稳日子啊!凡事都得有舍有得嘛”!张平生忽然问父亲:“啥时候交公粮咱俩一块吧,我照顾着拉车子”。张清远说:“中,等我把麦秸垛打好了咱就去”。张努力看了看哥哥,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他又看了看父亲,然后打趣地说:“俺哥今年咋恁好啊,还给你照顾着拉车子”!张平生见二弟话里有话,就说:“你看你说这话,多不中听!我帮咱爹拉架车子有啥不中嘞啊?你呀,不能听见我说个好听话,不然非胡猜瞎品味不可”!说罢这些,又接着说:“我明儿早上还得拉麦秸嘞,我先回去啦”。他走罢,张努力对父亲说:“我看俺哥是怕他家的麦吃不到过年,想到时候要你嘞麦嘞。他哪一年帮你拉过车啊”。张清远没有回答,一味地抽着他的旱烟袋。

张清远的四亩地收了两千斤小麦,除掉四个人的公粮外,每年都是剩下一千多斤。还好小儿子张奋斗和小女儿张梅花远在郑州打工,一年之中也很少回来,所以论单纯的吃,这些粮食也够他们老两口吃到过年的。不过,他马上就要给小儿子盖房子了,地基早就挖好了,泥木工的师傅也都找好了,只是材料还没买够又加上连阴雨,一直没有动工,所以他计划着忙完农活就开始正式动工。虽说除掉公粮还有一千多斤,面对盖房子这件大事,这一千多斤小麦无疑是杯水车薪!儿子如今已经二十岁了,盖好房子就要给他订亲结婚,到时候又是一批巨额等着他。这只是其中一件事,他的小女儿梅花如今也已到了婚嫁年龄,儿子结婚后,用不了多久就得筹备女儿的嫁妆费用。连

串的事情在张清远的心里悬着,然而他这颗悬着的心却从不曾被人看到过,所以没有人理解他抑或是同情他。在整个张氏家族里,只有他最贫穷,最看不起他的也是自己的宗族家人,所以他宁可外出捡破烂要饭吃,也不愿向自己的宗亲族人低头乞求。坚韧的性格促使了他的刚强人生,生活中的他虽然物资窘迫缺乏,但是自强不息的精神使他活的高远洒脱。生活中的困苦不爽与忧愁,也都被他的旱烟袋一锅一锅地燃烧成灰,直到灰飞烟灭,忧消愁散!而如今即将到来的压力使他再一次忧挂眉梢,愁闷心头。他也想不去交公粮,因为交了公粮自己就少了盖房子的物资来源。夜深人静了,他一个人坐在星光下的院子里,狠狠地抽着烟,一袋又一袋。片片惆怅的烟雾弥漫着整个院落,刺鼻的尼古丁吞噬着深夜的凉爽。

其实,交公粮也是他最为头疼的事情。每一年去公社交公粮,村里人都是各家拉着架车子,车子上装满了一袋袋的粮食,家人在后面帮忙推着车子,顶着毒辣的太阳一步步走向乡镇粮管所。去的早不用排太长的队,如果去的晚那就要排好长的队。到了中午很多人为了节省就饿着肚子,到了下午,如果还不能交上公粮,由于路远车沉只好在那里过夜,所以很多人都是备着口粮去交公粮。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如果遇到下雨天,那就更加痛苦了!牲口拉着粮车,踩着高洼不平的泥泞道路,一路的颠簸完全是身心的艰辛与煎熬。而每一年到了交公粮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下一些雨。这些雨水又是一场黄金雨,因为收完麦子后,就要种植其他秋季作物了,炎热酷旱的田地得到雨水滋润,才会更加适合农作物成长。不过,张清远最反感的就是阴天下雨。他还在院子里抽着烟。夜更深了,他抬起头看了看星空,不计其数的繁星在广袤无垠的宇宙里宁静、悠然。南坑水池里的青蛙早已不再咕呱,房檐下爱唱的蛐蛐们也收起了它们的乐队,回家睡觉去了,也许它们早已在梦中很久了…。

第二天天刚破晓,张清远就拉着架车子去了地里,他要把地里的麦秸拉到西场里,打成麦秸垛留着冬天里烧锅和喂羊。夏日清晨的田野里,四溢着些许凉意。一轮红日抢先占领了天空,向世人洋溢出它的热情来,似乎要告诉人们,它是多么的勤奋与爱戴他们。

静谧的旷野恬愉清新,湿润的气息携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晶莹剔透的露珠徜徉在花叶上,欢快地跳跃着。远处的槐树林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鸟语,它们也在这个夏日忙季的清晨里忙碌着。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静静地吸取着露珠的滋养,悄无声息的变化着、生长着,这是生命的气息,这是大自然的力量!一丝凉风习习,潮湿的麦秸散发着出股股潮气迎面而来,遮去了那淡淡的草香味。于是,麦季忙碌的既视感油然而现,让人顿感疲惫!欢快的蛐蛐在田地里的麦秸杆上,欢快地跳哒着,忙忙碌碌地寻找着它们的早餐!

一杆钢叉挑了过去,这些蛐蛐蹦哒的更欢了,唧唧吱吱地飞来飞去。一叉叉的麦秸杆装进了架车里,前后两头的竹扒将麦秸杆围在车中间,形成一座小麦垛。车子装满了,张清远挎起攀绳拉向自己预划好的地方。一车,两车…,来回重复着如此的动作。太阳逐渐摊开它炙热的光芒,收回了晶莹的露珠,花草树木被这徐徐而来的热量蒸醒了。习惯性清晨早起干活的村民,陆续地开始有人下地干活了。轻风吹来,张清远解开褶皱已久的白色衬衫,里面是一件老蓝背心,汗水浸透了全部。从腰间拿出一条灰白毛巾,随便找了个凉阴处坐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看堆起的麦秸垛,眉宇间透露着诸多心绪。随着几声咳嗽,从村里走来一人,这人中等身高,略显驼背的身形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看模样和张清远岁数相差无几。他叫张山岳,心直口快,为人平和,是目前村里辈分最长的一位。他见张清远起的挺早,说:“不管啥时候,你都是改不了你的老时间啊!麦秸拉完了吧”!张清远一脸的苦笑,说:“快了。你家嘞麦秸拉多少了”?张山岳说:“还有二亩地没有拉嘞。听家国说今年嘞麦比前两年好,公粮有可能要减量”。张清远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喜悦感。家国姓刘,是张山岳的女婿,在乡粮管所工作。有了这层关系,张山岳家的粮食可以说年年有余,村里人羡慕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嫉妒。张清远问他:“能减下来多少啊”?张山岳不在乎地说:“管他嘞,减一点是一点呗!总比不减要好吧”!两个人简单地几句话后,各忙各的。

一日两,两日三,村民地里的麦秸杆基本拉完,东西两个晒场里,堆满了各家的麦秸垛。一座座的麦秸垛高高低低好像一座座金色的蒙古包,让人眼前一亮。又像是一座座积满的粮仓似的,让人看了心满意足!忙完了这一节,紧接着要忙着种秋季作物了!不过,村民们还是以交公粮为先,因为刚收的麦子虽然已经晒干,但是,麦子还是含有一定水份的,所以村民都想利用剩下的这点水份来满足自己少交粮食的愿望。六月天,天气酷热。各家各户都做好了交公粮的准备,大都在家用称称过了数目,做好心里有数。驾车车板有腐烂的好好的修补一番,轮胎漏气的补胎打气,村民们又是一阵忙乱的备战!

张清远家的驾车子由于他爱护的好,车板没有破烂,只是轮胎有些漏气。他推着轱轮子来到一家补胎的店里,补胎师傅看了看轮胎,然后用他精熟的手艺将轮胎的内胎扒出来,说:“你这轮胎不行了,光靠补胎撑不了多久的。马上都交公粮了,就算是补一补,也未必能用。我劝你还是换一条新内胎”。张清远微微一笑说:“能补就补一下吧,多补几道不就行了,想想法吧师傅”!补胎师傅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内胎给你便宜点不就行了,五块钱!换了内胎你也可以用的时间长一些,天气热,我怕交公粮路上在漏了气,到时就麻烦了”。张清远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我今没带那么多钱,先将就着补一下吧!下次再来就换了内胎”。补胎师傅看出了张清远内心的想法,只好说:“好吧!你可记好啊,天气热,拉的多轮胎容易损坏,还容易爆胎”。补胎师傅手艺还真不错,三下五除二就把轮胎补好了,张清远拿起气筒,打满了气又按了按,感觉轮胎结实了,露出了一脸的满意来。他说:“多少钱”?补胎师傅一边洗手一边说:“老价钱,两毛”。张清远从挎兜里掏出一个用熟料袋包裹的小包,像剥洋葱似的慢慢地展开来,里面有五六张面值五毛的人民币,还有两张一块的和一张两块的,剩下的只是一些一毛和两毛的小票,加在一起估计不到十块钱。付了钱,张清远推着轱轮子回了家。

一切就绪,只等装车交公粮了。时间赶走了炙热的太阳,却留下了绚烂的彩霞。余热的大地像是喜爱热闹的玩童,依然是意犹未尽!傍晚,大地沐浴在这片殷红的霞光下,畅享、安逸。村里的人们拿着蒲扇或三或两的坐在树荫下乘着温热的凉爽,“唇枪舌战”起来。或许是闷热的缘故吧,东边的一弯新月,也走出了云朵的“庭院”,和人们一起吹风透凉。夜幕逐渐降临下来,“昆虫音乐会”开始了,伴随着炎热的夜色吱吱嘈嘈地好不让人心烦!

吃过饭,张平生来到父亲的院里,母亲正在厨房洗刷碗筷,父亲拿着旱烟袋坐在院里的一棵椿树下抽着烟。张平生拉了把凳子,坐在父亲对面,他问父亲:“麦都弄好了吧?明儿个我先帮着把你嘞麦送过去,先把你嘞麦交了”。张清远没吱声,继续抽着烟。张平生接着说:“我嘞麦都称好了,将近四百斤。唉,交恁多麦,剩下嘞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过年!都说今年公粮会减量,也不知是真是假。唉,不知道今年是不是还按去年那个指标交”。张清远磕了磕烟斗,然后说:“明天你要是忙不过来,就不用过来帮忙了。你嘞麦也都称好装好了,一起拉着去吧”。张平生犹豫了一下,说:“你交多少斤啊”?张清远略有会意,他知道儿子下一句要问什么了。于是直接地告诉他说:“我得交五百斤,家里剩下的粮食勉强够吃一年嘞!你兄弟嘞房还没正式动工嘞,一旦动工,我哪有钱啊!还得把剩下的粮食卖喽”!说罢,一口闷烟进了肺腑。张平生略有所思,他说:“那…,那钱不够该卖也得卖啊。那明儿你自己拉着去吗”?张清远说:“我自己拉着去吧。五百斤又不算太沉,明儿一大早我都去了,你不用帮我推车了”。说罢,又是一口闷烟进了肺腑。张平生感觉到了父亲的意思,顿觉几分尴尬,于是简单地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回了家。

这一夜,张清远的烟袋锅没有离手。天亮了,叽叽喳喳的麻雀又开始欢跃起来,在这个忙碌疲惫的季节里,就数这些个小东西们闹得欢腾。伴随着它们的鸟语,袅袅炊烟升起,在逐渐升温的阳光下弥漫开来,乍眼一看如入仙境。不过,以往凉爽的清晨,今天却骤然失去了它的味道,闷热、焦躁是今天的标签!张清远早早地饱餐“战饭”,用绳子将车上的七袋小麦捆了又捆,直到确保颠簸时不能掉下来。太阳越来越高了,大地越发的冒着蒸汽,真似一口大火炉,炙烤着所有。其实,附近的村子里,交公粮的村民早有行动了,只是这个小村子里的人大都有这样一个惯例,那就是攀比心理。没有人带头就没有人跟随,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先看看别人有没有行动,然后自己在做决定。

最先去交公粮的是村西头的张月高。他的父亲张山长和张山岳是堂兄弟,他们这一家在村子里辈分是最高的。那张山长弟兄五个,排行老五,他的四个哥哥曾经做过汉奸,当时在村里横行霸道,腰里都带着驳壳枪,看谁不痛快直接就是拔枪撂倒,村里人没有不怕的,但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张山长也跟着哥哥们放肆过几年,腰里别着枪耀武扬威!后来他的四个哥哥统统被八路军击毙,彻底消除了恶患。于是他也不敢再嚣张了,但仍然狂妄自大,我行我素,直到解放后,才还回村里一片安宁。如今他已六十三岁,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张月高,次子张月晓。张月高和张月晓都长着一米八的大个头,但个性独辟且心高气傲,为人处事更是尖酸刻薄,自私自利、不伦不类。虽然如此,那张月高在村里却是出了名的孝子,而张月晓则是唯利是图的卑鄙之人。

张月高有个特点,比较勤快,不舍得闲着。这次交公粮,他第一个拉着小麦去交的,由于他家有浇地的“宝贝”,小麦长势很好,所以粮管所给他按二等麦,公粮任务顺利通过。回到村里他笑呵呵地对村里人一阵吹嘘,他说:“今年嘞公粮好通过,都按二等麦。粮管所嘞人见我嘞麦不错,查都没查直接过磅通过”!经他这么一说,村里人都提高了几分自信,也不担心公粮的通过问题了。张清远坐在院里的椿树下抽了一袋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戴上陪了他三年多的旧草帽,拿着媳妇提前准备好的水壶和几个窝窝头,拉着车子迈出自家的院落。

其实,农民交公粮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国家并没有白白收取百姓的粮食,而是按照粮食的最低价做廉价收购。这些粮食会比着百姓个人去卖便宜一些,所以百姓们还是有收获的,只是收获甚微而已。天越来越热,太阳不停的追随着人们的脚步逐渐升高,四处的蝉鸣声吱吱不绝于耳。道路上的尘土像是被火烧红了的沙粒般焦热灼痛,走在上面真似走在了火焰上!还好张清远穿了双棉布鞋,虽然灼热刺痛着双脚,但他却像是踏上了风火轮似的,依然快步如飞!一路上他没有间歇过。一个小时过去了,到达了目的地。哎呦,交公粮排队的人足足有两里地那么长!人们各自推着自己的拉粮车站在太阳下焦急的等待着…。张清远环顾了四周,有树荫的地方都聚满了人群,就连一架残桥下的桥洞里,也是无足可立。为了打发焦急的等待,有的人围在一起下棋、抽烟、打扑克牌、吹牛皮;有的躺在凉荫处闭目养神,说笑声、叫喊声、埋怨声伴随着盛夏的蝉鸣声嘈嘈喳喳不绝于耳!张清远素爱清净,不喜欢这般情景,没办法只能排在队伍的后面等待着。毒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这帮村民,没有一丝怜悯,就连额头的大汗珠都不愿意暴晒着,匆忙的滑落下来躲进土壤里,不愿出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已经到了十一点,交公粮的人似乎并没有减少。

忽然,从粮站里传出一阵喧哗声,所有人顿时闻声而动,扭着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清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踮着脚向粮站瞭望,发现有几个人正在推推嚷嚷,听声音似乎挺熟悉,于是他便走过去看个究竟。果然都是熟人,说话声最高的是一个黑大个儿,络腮胡,五十岁左右,是邻村的代孝国,与张清远家的田地相邻,农忙时都会在一起干活、闲聊,这个人秉性刚直,脾气暴躁。几个粮站的工作人员和同村人正围着他,对他进行劝解。其中一个同村人叫代忠义,比他年轻些,也是个大个头。他一边拉着代孝国的胳膊一边说:“孝国哥算啦,再等等碍啥事啊!大家不都在这等着嘞嘛!消消气儿”。代孝国不服不忿地说:“忠义,你咋这么怂啊!咱怕他吗?他凭什么先收别人的粮食,让咱等啊”!另一个同村人叫代国富,这个人平顶身高,面容黄瘦,他比代孝国大着几岁。他说:“孝国,啥都别说了,消消气!来,吸着烟”!说着掏出烟来。代孝国点着烟,指着那三个粮站工作人员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做是不对嘞!我们仨排队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就因为他们有熟人,就可以坏规矩吗?难道政府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吗?你们这叫徇私舞弊!假公进私!我们这么多人从清早排队到现在,饭都没有吃嘞,你们这样做合理吗”!说罢深吸了一口烟。几个粮站人员自知理亏,不住地赔笑,其中一个说:“人家是熟人,又是领导,咱有啥法啊!哪一年不都是这样?见怪不怪就好了,好了消消气儿!一会轮到你了让他们给你按个好价钱”!说罢几个工作人员回了粮站继续他们的工作,代孝国则气喘吁吁地由同村人陪着,坐在自己的粮车背阴的地方抽烟发牢骚。张清远来到近前问:“孝国,咋了这是?弄啥嘞”?代孝国掏出一支绿芒果烟递给张清远,然后说:“唉!真他妈气人!你问问忠义他们俩是咋回事”。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代孝国他们天不明就来到了这里排队等着,哪知快轮到他们交公粮了,却被别人抢先了。原因是别人拿着五元一盒的豫烟向粮站负责人说了好话,而且还与粮站负责人有着拐弯抹角的表带亲戚,所以办事比较优越。代孝国最痛恨这种行为,找粮站负责人理论,那负责人理直气壮地说:“你嘈嘈什么!你没人家排队排的早,人家昨天都排一天了,不比你辛苦?我是考虑他昨天排了一天,今天可怜他才让他提前交,你有啥不服的!你要是不想交你可以走啊”!代国富说:“你说他昨天排一天了,谁见了?我还说我排了三天了呢”!代忠义说:“是啊!我说俺们排了三天了,你咋不可怜俺们呢”!负责人一脸的猥琐与鄙视,指缝间夹着半截烟指着代忠义他们说:“你算老几啊!要我可怜你,你有啥资格?这里我说了算!不想交滚蛋”!争吵越来越激烈,双方开始了对骂,甚至要动手,周围爱看热闹的村民都围了上来,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说:“不值得大吵大闹,咱们都是种地嘞小老百姓,人家可都是吃商米粮嘞!咱哪有那个关系啊”!也有人说:“这些吃商米粮嘞人,真该投诉他们了,太没规矩了”。还有人说:“投诉

有啥用,他们上头都有人。我要是有关系,我比他还得专横”!村民们议论纷纷,几个工作人员把闹出事端急忙去劝阻,好大一会儿才算消停下来。其实,这种事屡见不鲜。裙带关系是古今历来非常流行的办事作风与手段,有了这种关系,办起事情来往往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张清远听罢,也觉得很气愤,但是又如何?谁能左右这种情况?

太阳开始偏西了。粮站交公粮的人虽然在逐渐地减少,然而在排队的队尾依然会时不时地有村民拉着粮车来排队等候。张清远看了看前面的队伍,还差两家就轮到自己了,西边的日头已经泛红了,张清远离粮站越来越近了。在他前面的这一户推着两大车,因为人口多交的粮食也多。张清远看的很清楚,这户主拿着一盒豫烟递给负责人,不住地向负责人和验收人员说好话。那负责人急忙把烟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把手中的茶水缸放在早已堆满香烟的铁盒旁,又顺手从铁盒里拿起一支烟点着后,笑呵呵地来到粮车近前,用验粮枪扎破粮袋,看看麦籽说:“嗯,你家嘞麦子不错,二等麦,够着省粮了!给他按三毛七”!这户主高兴的连连感谢。张清远皱了皱眉头,心中愤愤不平,却又是无可奈何。终于轮到张清远了。验粮人员催喊着说:“下一家是谁?报上姓名和地亩数,快点把粮车推过来”!张清远急忙把粮车推到粮仓门口,进行验粮过磅。验粮人员拿着粮枪看了看麦子,又打量了一下张清远,脸上依然流露着不屑的神气与鄙夷来,他说:“你家的麦不太好啊!看你也挺辛苦的,就给你按三等麦吧”!张清远略加辩解地说:“我这麦也挺饱实嘞,比四等麦好着嘞,你看…”。没等他说完,就听验粮人员愤斥地说:“是俺们在负责收粮食!我说的不对吗?给你按三等麦已经不错了”!张清远十分生气,他心里清楚,这帮人得不到好处是不给人笑脸的。可是自己兜里哪有昂贵的豫烟啊?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何况自己又不善言辞,不喜欢与人争辩。验粮人员看他一直没有掏烟的意思,就催嚷着说:“你交不交?快点过磅啊”!张清远问:“今年三等麦能给个啥价”?一旁的会计说:“和去年一样都是按两毛六算嘞!如果你嘞麦达不到要求就没有钱拿。快点卸车吧,先过了磅再说”!张清远很无奈!背起麦袋子一个个地放在旁边的磅上,有专人在一旁记录磅秤数,会计在一旁

计算着粮食和地亩的数量。粮食称完了,那会计说:“你这车上的粮食差十来斤不到五百斤,按照你家嘞地亩数你还交不够公粮标准嘞,给你一百二十块钱就算了”。张清远接过钱说:“我在家称好的五百斤还高点嘞,到这咋还不够称嘞”!负责人说:“你家的称不准呗!我们这里的磅都是乡里核对过的!好了,赶快把麦子倒了吧!后面排队的人还多着呢”!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自家的粮食自己扛着放在磅称上,称完了自己再一个个地扛着倒在粮堆上,这完全是过分的体力活。每个交公粮的人都是累的两腿酸软,汗水寖透衣衫。尽管如此,只要能早早地将公粮交完也是一种幸运!往往一天下来,健实的人们都是又累又饿的,走起来更是步履懒散。张清远拖着疲累的身躯拉着架车子回了村里,此时夜幕开始降临了,村子里开始炊烟袅袅。到了家里,张氏问他:“公粮交够没有”?张清远把情况简述了一边,张氏说:“你都不能学学人家说点好话吗?你这个人真是太死板啦!说几句好话能吃亏吗”?张清远心里本就不痛快,再加上十分疲累,听到妻子的话他也很反感。不过他对妻子的感情却是无限的好,所以他没有发脾气,只是说:“我就这个脾气!这是交公粮的钱,我躺床上歇会去”。说罢把钱递给张氏,自己抽着烟袋去了大门口下的床上。

张氏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而张清远却是个大烟鬼,又特别喜爱养鹌鹑,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喜欢抽烟摆弄鹌鹑。张氏讨厌他这些,所以张清远专门在院门口盖了一间门楼,自己在那里睡。在这间门楼下悬挂着两个鹌鹑笼子,有人来时,笼子里的鹌鹑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十分的有活力,也挺惹人喜爱。靠着东墙根放着一张旧床,一张凉席一张破旧的床单,墙上挂着一个鹌鹑袋和两瓶打好的谷米,还有一个手提袋。这只鹌鹑袋主要是用来冬天装鹌鹑的,袋子下方有透气孔,这是他的大舅子送给他的,因为他俩都有养鹌鹑的嗜好。每年的秋冬之际,他们都要下网去田地里捕捉鹌鹑,这种事简直就是他们的精神强化剂!妻子张氏曾反对他养这些鸟,张清远却说:“我把鹌鹑看

的比我的命都重要,我这辈子就这一个爱好,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除非我死了”!看得出,张清远对养鹌鹑确实情有独钟!天色暗了下来,他拿起手提袋,从里面掏出烟叶来,坐在床上抽了两袋烟,又看了看自己的宠物,喂了点水,又从墙上取下谷米喂了喂鹌鹑,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说实话,张清远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年的公粮竟会是这样,明明是五百斤却只得了四百多斤;明明不错的麦子却按三等麦算。更可气的是那些粮站人员,个个唯利是图,猥琐嚣张看不起穷苦人!不过,这一切他都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心里气愤罢了!对于他这种态度其实并不奇怪,面对这么专横的人谁都会感到气愤。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人只要活着就会遇到这种唯利是图的专横小人,只不过每个人看待他们的眼光有所不同罢了!就拿张努力来说,他与他父亲的眼光以及处理事情的态度就大相径庭。张努力去交公粮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然而他却十分的会来事,首先用烟贿赂了所有粮站人员,而且还大方地要求改天请他们喝酒,更兼他口才不错,说的这些人心悦诚服,甚至成了朋友。何况张努力在乡里早已是‘名人’了,他最擅长演讲,特别是讲评书,更是招惹了不少人成为他的‘听客’。就连乡长刘国林的儿子刘富贵都对他追捧不下,无数次地拿着好烟好酒讨好张努力,要求再给他讲一段《南北武侠传》和《三侠五义》。而粮管所的副所长孙为民对他讲故事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所以这些粮站的人员对他也是甚有好感,多多少少总会给他几分薄面。当然,这些人并不认识张努力的父亲,张清远也不愿意更不会拿这种事拉关系套近乎,这也足以证明了张清远的为人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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