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探长，你说这条线索有问题？那我们前期做的工作不是全都白费了？”
陈敏坐在办公桌前，短发有些湿漉漉的，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跟你说了，不用叫我探长，现在我就是普通探员。这条线索也不能说完全是错误的，只不过我们已经调查结束了。另外的几个小组调查情况怎么样？”
我的目光透过墙上宽大的半透明窗户，盯着陆斌的办公室的方向，心想要不要去调查一下他的电脑。
“一组调查了几家夜总会，二组排查了所有监控，三组的无人机机组将整个新城区查了个遍，都没有任何进展。要不要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跟莫局汇报一下？这几天他过问得紧。许探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陈敏好奇地看着我，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陆组长他们也在参与调查，听说发现那几个受害者存在某种程度的相似性。”
“哦？什么意思？”
我感兴趣地问道，看着陈敏问道。
“几个被害者的DNA都有某种类似的SNP异常。”
“什么？什么是SNP？”
“就是基因排序的单核苷酸多态性，简称SNP。”
“你的意思是，那几个受害者，在基因排序上有某种共同的异常排序？”
“没错。”
陈敏点点头，“不愧是许探长，这么快就能理解，我还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其实SNP异常是很普遍的，人类基因排序就有300万种碱基排序不同的可能，只不过那三个死者的SNP更加近似。”
“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获取血液样本吗？”
我皱眉问道，这显然不是凶手的目的。
陈敏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
“好的，如果还有消息的话及时跟我联系，这些天辛苦你了。”
我对着陈敏点点头说道。
“没事，说不上辛苦。要不要形成一个调查报告？莫局那边怎么回复？”
“你先起草调查报告，我来向莫局汇报。”
陈敏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看得出来她有些失望，辛苦调查了一个多星期，最后竟然一无所获，但有些事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我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墙上玻璃窗不透明度调成80%，取下通讯手环放在桌面计算终端上，开始读取从孟雪手机中下载的数据。
“0%，20%......70%。”
蓝色进度条快要走到80%的时候，门忽然开了，莫伦副局长走了进来，脸上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我连忙将手环收起来，站起来迎接，这些年也多亏了莫伦副局长的关照，我还能保留当探长时候的一些待遇。郭川局长是市政委员会委员，平时很少来警局，警局还是莫伦副局长负责。
“最近怎么样？调查有进展吗？”
莫局长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电子烟抽了一口，喷出一股白色烟雾。
“调查已经基本结束，没有实质进展，我会专门向您汇报的。”
我瞟了一眼旁边的空气净化器，灯是亮的。
“哦。”
莫局长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玻璃隔断的的静音功能打开，然后说道：“昨晚，你杀了一个半机械人？”
“是的。您怎么知道？”
我有些惊讶信息怎么传得这么快，都被莫局长知道了。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那个半机械人是新贵集团的员工。现在下D区的新贵集团发展势头很猛，包括东E区的大小势力在内，人工城的几乎所有势力都已经服从凯撒的指挥。”
莫局长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当然，凯撒是个代号，说起真名你也认识，就是之前东E区的帮派混混马小凯。”
“马小凯？他只是个懂一点编程的混混？！怎么会发展这么快？”
我有些惊讶，想起那个戴着一副破烂的眼睛，穿着个破背心，看上去非常瘦弱的小年轻。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发迹的，只知道他发迹以后成立了新贵集团，现在已经掌控了人工城几乎所有的产业，当然也包括黑市武器和毒品市场。”
莫局放下电子烟，看着我说道：“客观地说，新贵集团的存在给咱们省了不少事，人工城的重案发案率逐年下降，还听说凯撒和市政委员会的某些官员有些关系。明面上新贵集团是个合法公司，在没有掌握确凿的犯罪证据之前，咱们也不能动他。”
我皱了皱眉，大概听出来莫局长的意思，说道：“您的意思是，我不该杀那个半机械人？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不杀他，现在我就不能坐这里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并没有责怪你。警员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当然有自卫权，但是......”
莫局长停了停，接着说道“还是要把握个度，能不杀人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杀，现场没有监控，万一别人告起来，我们也没有什么话说，是不是？”
“可您知不知道，那个半机械人的手臂是军用改装版，威力很大，这一条就够定罪了吧？”
我有些不服气，还想争辩。
“那你有证据吗？那个改装的军用机械手臂？”
莫伦看着我问道。
“这......”
我一时语塞，当时忘了给现场拍照，现在别人说我滥杀无辜都可以。
“行了，不管有没有。我就是来提个醒，没别的意思。调查案件线索而已，没必要跟新贵集团起冲突，说不定还有让别人配合的时候。”
莫局长将电子烟装好，站了起来。
我虽有不服，但莫局长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站了起来。
“你是我很早就看中的得力干将，屡次破获重大案件，如果不是那件事......”
莫局长还想说什么。
“莫局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连环杀人案的调查情况，我会向您汇报的。”
我打断了他，不想将这件事牵扯到其他事情上。
“嗯。好吧。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莫局长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呼......”
我暗自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拿起遥控将空气净化器的功率调大，重新将手环放在桌面终端上，开始继续下载数据。
从刚才莫副局长的讲述中，我多少知道了一点内幕，莫伦为什么能这么快到消息，要么他和新贵集团有联络，要么是通过市政委员会的某些官员得到消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这个凯撒的触角，早已延伸到新都市的管理层。
“有意思，这几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
我盯着全息显示屏，下载进度已经达到95%。
如果莫伦真跟新贵集团有所联络，那陆斌弄到新贵集团内部文件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有没有经过莫局长的授意？连环杀手案还没有破获，又冒出来这么多事，但我隐隐觉得这些事好像有所关联，有什么关联又说不上来。
“嗡......”
通讯手环忽然震了起来，显示陌生来电，下载进度再次被打断。
“谁？！”
我抓起手环不耐烦地问道。
“大，大叔，是我。我想问你几点回来，好准备晚餐。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通讯手环传来孟雪有些怯怯的声音。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我说完快速挂掉电话，快速深呼吸几口，这才让心情平静下来，两次下载数据都被打断，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重要数据不成？
拿起遥控器将房间电子锁锁上，将手环通话功能关闭，第三次将手环放在桌面终端上，盯着全息显示屏上的进度条缓缓移动。如果不是因为孟雪手机文件格式太旧，需要进行转换，一般的数据光量子计算机一秒不到就能传输超过10T的数据。
“下载进度：100%”
终于蓝色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所有文件被拷贝到桌面终端，直接显示在全息显示屏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文件？”
全息显示屏上显示拷贝出来的文件目录总共有一万多个，而且各种类型都有，文档、音频、视频甚至还有一些应用程序，简直是五花八门。看来孟雪是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将凯撒电脑里的文档尽可能多的拷贝了一份。
点开几份文件看了看，有些经营报表和往来函件，有些文档被加密无法打开，音频文件大部分都是通话记录，视频文件大部分是一些监控画面，看来这个凯撒对公司管理很细致，既然这些文件出现在凯撒的电脑里，肯定有一定的重要性。
我关闭文件窗口，直接将整个文件夹拖进AI智能分析软件，让AI帮忙列出文件摘要，破解所有加密文件，将所有音频转为文本，视频截取几张图片即可，设置完以后，看了看所需时间竟然要五个多小时，毕竟文件太多。
在等待AI整理的时间里，我点开几份新贵集团经营文件看了看，没想到新贵集团平均年营业额竟然快达到新都市财政收入的20%，但让我更感兴趣的是虽然新贵集团的营收很多，但开支也很大，每年纯利润并没有剩多少。一个破旧的人工城，哪里需要这么大笔资金投入？如果每年有这么大笔资金投入，人工城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这个凯撒到底在搞什么？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我看了看AI分析的进度条才不到20%，于是关掉全息显示屏，戴上通讯手环，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准点下班，或许是因为孟雪说等我回去，或许是因为担心孟雪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