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更天了,您也该歇息了。”老太监王忠在皇帝耳边轻声提醒道,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不忙,不忙,等朕批…..咳…咳…..”一连窜咳嗽声,皇帝连忙抓起一块白鹃遮住口,王忠急忙上前为他抹背顺气,即便如此,洁白的卷宗上也沾上了点点渍迹,隐隐有一丝猩红漂浮在其中。
皇帝舒了口气,“等朕把这些卷宗批阅完,再去休息。”
王忠便为他抚背,边说道:“卷宗可以明日在阅,皇上的龙体要紧。”
“你不懂。”皇帝轻叹一声,落寞的说道:“朕刚听人禀告,说淮南安定一带今年闹了蝗灾,百姓颗粒无收,朕却一点无知,你说要是朕再不赶着将发放赈灾粮的折子批下去,又得冻死多少百姓啊!可笑朕还一直以为天下大治,结果连自己手下的官吏都管不好。”
王忠知道眼前这位皇帝从小心高气傲,志向极大,众兄弟当中就数他最富远见,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最终夺得皇位。登基之后更是励精图治,以超越太祖,太宗皇帝为目标,所以在各方面要求也严厉了许多,有时动辄杀人,许多老臣也因小错遭贬,遭逐,最后连……唉!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能不让他心酸呢?
王忠退到一旁,默默的等待,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几十年了。皇帝还是细心的批阅奏折,不时将眉头深锁,现出深深的沟壑。案台上的烛台已经快要烧尽,证明时间已经很晚了。
“抓刺客!抓刺客!啊!”一声嘹亮的惊呼声,跟着一声惨叫划破了皇宫寂静的夜空。御书房外灯火通明,侍卫来往不断,显然里面有一个他们必须保护的人。
“皇上,有刺客。”王忠略微担忧的说道。
皇帝头也不抬,继续批阅这奏折,淡淡的道:“有你在,又什么刺客能伤害到朕呢?”
王忠不再说话,原本浑浊的眼睛,变得比雄赢还要锐利,警戒的望着周围,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格杀勿论。
外面的喊杀声还在继续,钢铁相击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进,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书房里的人。“好了。”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揉了揉发酸的手指,站起身来,“明日一早把这些奏折发下去,让他们火速办理。”
“是,奴才明儿一早就办。”王忠搀扶着疲惫的皇帝,“皇上这就去休息吗?”
“不。”皇帝摆摆手,强打起精神道:“朕还要去看看那个孩子,今夜被刺客一闹,不知他有没有事?”
王忠笑道:“皇上放心,闹了这么大动静,如雪姑娘怕是找就赶过去了。”
皇帝定了定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轻声道:“这些年也难为她了,王弟这么一去,不知她以后作何打算。”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洪亮用力的声音,“启禀皇上,刺客已经基本肃清,只有数名侥幸逃脱,其余当场斩杀,现在各京城路口城门已经封锁,相信刺客插翅难飞。”
“皇上,刺客能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一定在京城有据点,恐怕封锁了各所路口也是无用。”王忠低声提醒道。
“恩。”皇帝发了声鼻音,算是答复,抬高声音问道:“今晚谁当值?”
“回皇上,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冷锋。”
“冷锋?那头未驯化的豹子?哈哈。”皇帝笑了笑,对王忠说道。
王忠赔笑着,“再凶猛的豹子到了皇上手下,也会被驯化的。”
皇帝摸了摸微微酸楚的有些麻木的腰干,“老了,还是留给下一代驯吧。传朕旨意,起驾长寿宫,让冷锋往长寿宫见朕。”
王忠微微一侧身,往门外高声喊道:“皇上起驾长寿宫,着大内侍卫副统领冷锋前来见驾——”声音拖的挺长,不像是位老人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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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人还未到,声音就先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皇帝从龙轿中走出,早已跪好的众人,高声大呼道。
皇帝习惯的一挥手,“平身。”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道:“慎儿没事吧?”
自从那天赵康对我说了有关弘武皇帝的事迹之后,我见着他总是心里发虚,生怕什么时候他一不高兴,就把我拉出去斩首了。
我低声答道:“皇上放心,刺客并未来过臣这里,多谢皇上挂怀。”不知女刺客与如雪有关系没有,所以我并没有贸然把遇到刺客的事情告诉别人。
“恩,这朕就放心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臣冷锋叩见皇上。”冷锋单膝跪地,灰色的侍卫服上还沾满点点血迹,显然刚才与刺客进行了场激烈的撕杀。
“哼!”皇帝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只是满含怒气的冷哼一声,在场人都不敢说话,害怕惹了圣怒,丢了脑袋。
“臣有罪,请皇上处罚。”冷锋伏地请罪道。
皇帝冷冷的道:“你知道你罪在哪儿吗?”
“臣救驾来迟,令皇上受惊,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朕看你是真该死。”皇帝此时就像暴怒的雄师,指着冷锋喝道:“今日让刺客闯进皇宫,明日是不是要刺客摸进朕的寝宫,杀了朕你们才安心啊?”
众人忙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息怒。”
皇帝双眼大睁,射出两股狠毒的光芒,传道:“来人啊,把此人拉出去斩了。”
还没等侍卫动手,我急忙出列求道:“请皇上手下留情,饶冷统领一命,责他将功补过便是。”冷锋虽然在来得路上一路催促着我赶路,但大家毕竟经历了场生死,其实彼此都把对方看作是朋友,所以见皇帝下旨杀他,便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你要为他求情?”皇帝诧异的看着我,随即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冷锋道:“像他这种无用的废人,留着也是白费。”
冷锋双拳紧紧握着,心中显然极为难受,只是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沉声说道:“冷锋自知罪责深重,请皇上重处。”
我心中暗骂这冷锋真是不识时务,还在激怒皇帝。只听皇帝冷笑道:“你以为认罪,朕就不杀你了吗?”
我心知皇帝已经确实有了杀他之心,当下也顾不得太多,跪地道:“臣有一事相求,请皇上应允。”
“你说。”
“臣已成年,不能久居宫中,臣请皇上恩准臣在外开设王府。”
皇帝紧紧的盯着看了片刻,眼中闪过一道令人费解的精光,说道:“朕准了,并城南那座大宅作为你的王府,可自行招募护卫二百人。”
“谢皇上。”我心中大喜,二百人!二百人相比城卫军,羽林军来说很少,但在关键的时候却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趁热打铁,见皇帝答应,我顺势说道:“既然皇上答应,可否再答应臣一件事,便是将冷统领赐给臣当王府的护卫总管,臣要招募护卫,须有人管理,但臣身边暂时还没合适的人,所以还请皇上答应。”
皇帝淡淡道:“既然他待在朕身边无用,就饶他一命,让他在你身边,帮你训练护卫,也免得朕和皇后担心你在外的安全。”
“谢皇上。”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殿下。”冷锋没有丝毫逃得一死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正当众人还在为冷锋暗暗庆幸时,惟有老太监王忠看到皇帝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本章前面一部分为插叙,后面皇帝之所以说要杀冷锋,不过是要打压下他的傲气,以便于为主角所用)吼一声,请大家一直支持《游楚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