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一回到将军府,便开始在房间里“大扫荡”,东翻翻西看看,待凤儿端上一盏茶的功夫,只看见这房间内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里的一应衣物全都耷拉在地,什么箱子盒子全都敞开着,里面散着些银器珠宝,还有素日里放私房钱的钱柜也大敞开,里面的所有银钱全被悉数摆在了桌上……
凤儿放下茶点,连忙诧异道:“我的老天爷!你,你是在干什么呢?要找什么东西吗?让我给你找吧,也不至于要把这整个屋子倒翻过来吧!”
已经翻找了许久的惜月顿觉无果,失望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茶,又悠悠哀叹道:“唉,穷,穷啊!”
凤儿不解:“这,这是怎么了?”
惜月正色道:“我的傻凤儿!你还记得今天我们在茶楼听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问玄楼吗?”
“记得呀!莫不成你想……”凤儿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这出入城门必须手持鱼符,又须得守城侍卫亲自查验才能进出。我们没有鱼符,就算顺利逃出将军府,可怎么出得了城?”
惜月再次喝了口茶说道:“我想了想,这鱼符造假的难度极高,不说这青铜质地的鱼符材料及工艺单凭我们是无法仿造的,更别提上面的提字内容及章印了!如果随便仿造一个粗糙的假鱼符,被那守城侍卫识别出来,别说出城了,到时候怕是脑袋不保!所以呀,我们要想办法将这鱼符的事儿解决了,才能确保出城无碍!”
凤儿认真地听着惜月的分析,赞同地似小鸡啄米频频点头。
惜月接着说:“你方才不是也听说了吗?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儿是问玄楼办不成的!那我们不仿试一试,去问玄楼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弄个顶真儿的鱼符,说不定他们能帮忙呢?”
说完这些话,惜月回头扫了一眼被她翻得七零八落的东西,又面带沮丧:“但是想要问玄楼帮忙,要么掷以百金,要么须得拿出点什么名贵像样的东西!喏!你看,我们要钱没钱,要名贵的宝物也没有!唉!”说完,惜月又扁着嘴摇了摇头。
惜月替宋雪薇嫁入将军府,看着排场声势浩大,外头无不议论都说这“宋家小姐”好神气。可只有惜月自己知道,这将军府送过去的彩礼自是正二八经一车一车的拉过去,可是这宋府给惜月的嫁妆却是外强中干,外人看起来是也有那么几大箱,可是里面却无非是一些喜被、衣物、外加一些普通的珠宝首饰。这些嫁妆留着自己用便也还勉强可以,若说拿得出手,还是寒酸了一点。这问玄楼是什么地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惜月的这些东西怕是拿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唉,也是,自己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宋雪薇,宋夫人怎么可能像嫁亲女儿一样添置嫁妆,表面上装装样子罢了。
“那怎么办,没有像样的东西,那问玄楼是不会帮忙的。”凤儿也忧心忡忡。
“怎样也要想办法。”惜月抬起头,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这将军府几代受皇家庇护,那么的雍容华贵,不可能没有值钱的东西吧,我们多留意,实在不行,就只有偷拿这将军府的东西了。”
凤儿撅起嘴点点头。
其实自己能拼凑起些值钱的东西,惜月也不会出此偷盗下策,但是没办法,一辈子的幸福与正直相比较,肯定取其大吧。再说这将军府这么富有,就当接济她一下这位大穷人吧。如能顺利出逃,她惜月以后一定每日祈祷上天能保佑他们将军府荣耀百年!这么一想,惜月心里也没那么嫌弃自己了。
“夫人,沈氏过来了。”门外一个小丫头向惜月行礼道。
“好,知道了!”惜月赶紧示意凤儿将这屋子收拾整齐。
不一会儿,沈氏亲手端着一罐紫砂小盅过来了,给惜月行了礼,便将所带之物放在了桌上。
沈氏见这房间还有些凌乱,凤儿又在慌手慌脚地收拾东西。便诧异问道:“姐姐这房中怎的如此这般?”
惜月忙笑着淡淡地说道:“唉,这凤儿将我最爱的一套鎏金首饰弄丢了,正四处找呢!”
“哦,仔细找找,兴许放偏了呢。”沈氏笑着应到。
沈氏将小盅盏放在桌上,揭开盖,又用一个小碗盛出。只见盛出之物白绸浓郁,又味鲜扑鼻。
“这是妹妹特意为姐姐熬的十全进补汤,都是上等药材辅以鱼头汤,用文火细熬了足足两个小时呢!姐姐喝了定能身强体健,早日爽朗起来!”沈氏一边盛汤,一边十二分诚恳地说着。
沈氏将汤端至惜月面前,微笑地示意她喝下。
这沈氏为何会对她这般好?难道真的是在这将军府呆久了,又得不到将军垂怜,憋的不行,真的想找个姐妹解闷说话?唉,自己身体本无恙,只是装出来的而已,但这汤既然是进补的,想来喝了也只能让她强身健体,并无其他害处吧。
“真是劳烦妹妹啦!”惜月接过汤碗,慢慢喝下。别说,这沈氏的手艺还真是不赖,这汤喝起来还真是鲜美甘醇。
沈氏看着惜月一口一口喝着汤,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惜月喝完,对沈氏抱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姐姐若是喜欢,妹妹以后常做给姐姐喝吧!反正在这府里,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打发时间,日子也过得快些。”沈氏十分和气地说到。
听了沈氏一席话,惜月心里难免又泛起一阵同情之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些女子间的闲话。微风将落叶吹得旋着圈,这日头也被吹得渐渐暗淡下来。
稍晚些时候,刘管家派了个丫鬟过来传话,说是晚膳已备好,请她们挪至花厅用膳。无疑的,萧震天又回来了。
沈氏一听,忙站起身惊讶道:“将军回来了?!”此话像是在对惜月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沈氏没想到,将军会突然回来?之前问过刘管家,刘管家也说不准将军会回家,不过按照以往惯例,这将军每次回来一趟都实属少之又少,比如昨儿回来过了,那么后面又好几天见不着人影,没曾想,这连着两天,她日思夜想的将军都回来了。可恨自己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也没有亲自下厨为他做些好吃的。
二人一前一后前往花厅。这沈氏着急,一直急走在惜月前面,惜月只有在后面跟着,忍不住吐舌头:啧啧啧~用情至深啊!
待进到花厅,便已然瞧见萧震天坐在了饭桌正中,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冷若冰山。
二人又一前一后行了礼,便入了座,萧震天头不抬、眼不瞧、话不说,操起筷子吃起饭来,二人也跟着用起膳。
席间,沈氏带着一腔热情不停替萧震天斟酒、布菜,还不时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一眼萧震天,真是殷勤至极。惜月只觉得眼前就算是有多少山珍海味都不是滋味!
“明日,你随我入宫,朝贺俊逸公主生辰。”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此时的惜月正埋头专心且快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很明显,这句话是对惜月说的。
自古以来,妾室的地位就相当于家庭女奴,地位低下,是不能见外客的,更加别说入宫这种大事。
惜月木然地抬起头看向萧震天,果然迎上一双深潭。
“好。”又是一句木然的回答。
惜月又低下头吃饭,顺便用余光偷瞟了一下沈氏,只觉的这沈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表情十分不自然。
唉,罪过啊,这仇恨可不是自己想拉的!如果可以,宁愿换沈氏去好了,自己本就不想去!不过,既然沈氏要死要活的要做小,就应该想到后果,虽然同情她,可是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能去怪任何人。
夜已深,锦云阁早已熄灭了火蜡安静下来,怡月轩却隐约传来一阵摔杯丢罐的声音,惊得飞鸟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