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的话，让我有一种想要痛哭流涕的冲动，他想给我，想把一切都给我。
方宁听着他的心声，似乎有些奔溃，缓缓跪坐在了地上，“那我是什么。尊上，我爱了你千年啊！”
禹蛰兮并不理会，“本座很清楚，她只不过是方宁的一部分而已，你是你，方宁是方宁，本座从来不曾混淆。当初，你们在后山挖到那口棺木的时候，本座确实是在坐忘闭关时强行出关的，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地方本身是一块风水宝地，那是五百年前本座找来养护方宁遗体的。因为那遗体中的一魄需要养护好之后，才能放进你的身体。密室需要重新建造，本座只好换了一块地方。后来，那里的格局被动了手脚，这才导致那一魄的异化。只不过当时本座执着于完整之说，一心想把她带回来清除污秽之后再行淬炼。
所以当时即便你误会了，本座也不能说出实情。”
所以，此后所有关于这件事，即便是被误会了，他也不能说。
他把真相说出来的这一刻，并不是什么阴司的尊神，只是一个可怜的，想要找回爱人的孤寂修行者，独自忍受了千年的寂寞，变得偏执，变得沉默。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明白真相的这一刻，我知道，我是最没有资格生气的。
即便我是沈以桐，不是方宁。
我看了看崩溃的方宁，对他笑了笑，“可是你不能再把这一魄放进我的身体里了，否则我就不是我了，你也不会爱了。何况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不完美才是最大的完美，你也说了，无欲不是恶。”
我沈以桐是一个缺失一魄的人，填上这一魄，我就不再是沈以桐了，这一魄是方宁的，不是我的。
他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的我头发，“本座知道，本座很清醒，本座的妻子她叫沈以桐！”
我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里有我清晰地倒映，无比的安心。我的夫君他的意识清明，知道我和方宁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不怪罪他过往的偏执，对我来说，那不是糊涂，是深情。
即便本身不是对我，但在这件事上，我可以接受画等号。
他等候了这么久，我怎么能不允许他偏执呢？
是我欠他一句对不起啊！
我们两个旁若无人的相拥，方宁缓缓站了起来，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红光，我心里不由得开始警惕。
“我算什么？我也是历经了千年，我的深情就可以不做数吗？”
禹蛰兮松开我，让我往后站了站，“你没有深情，你本身就是欲望，否则，你不会和炼狱里的怪物结下血契。”
这段自述过于沉闷，以至于我忘了外面还有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虎视眈眈，这东西俨然是听方宁的驱使，原来是血契的缘故。
方宁往后退了一大段的距离，“尊上，我是你惦念了千年的女人，你把我养出来，却又告诉我，我不是你要的人，怎么可以呢？我要的不多啊，我只是要你，要阴司娘娘的位置罢了，这本就是我的，不过分，过分的是你！”
怪不得禹蛰兮说她本身就是欲望，她真的可以把无理的要求说的如此理所应当，我想禹蛰兮是足够清醒的，即便他惦念方宁，也该知道，眼前这个东西根本不是方宁。
他如此优秀，怎么可能爱上这样的女人呢？
能得他眷顾，我想方宁一定也是得天独厚的优秀，否则怎么配得上他。
他淡漠的看着方宁，“本座今日将实情告知，一是解决夫妻矛盾，二是让你清醒，如若不然，本座便将你毁了，你这千年道行不要也罢，以桐不稀罕，也需要你了。”
她又哭又笑的看着我们，眼神一直流转，我能感觉的到她对我的憎恨，“我的存在从来都是为了她吗？”
其实，我们本是同根生，不过各自为己以后，我们显然了不同的气息，也各自都有了思想，就像禹蛰兮也明白，即便是把这一魄干干净净的放进我的身体里，得到的也不过又是一个第三者，既不是我，也不是方宁。
方宁消散的，何止是三魂七魄，还有她留存于世间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打碎了的被子，永远都不能拼凑成完好无损的模样，即便费尽心思找到了所有的大头部件，也能被人一眼看穿和过往的不同。
因为那些碎成靡粉随风而去的部位是永远都找不回来的。
禹蛰兮做了一个失而复得的梦，梦了千年，也是近日才梦醒的。
禹蛰兮不置可否，“你本身就不完整，不是为了她，你的存在毫无意义，就如同现在一样。既然你已有灵，本座本不好灭你慧根，但凡是向善方得生，你作恶，本座便留不得你。”
他长剑隐隐颤动，依然是蓄势待发。
方宁的泪滴慢慢凝聚成了血泪，严重中的狠劲也不再加以掩饰，“尊上，你该知道，炼狱空间比现在这个空间大了一倍不止，若是我强行发动噬兽，催动空间碾压，不但这个空间将全部崩盘，哪怕是阴司都会遭受牵连，你要毁了这两个空间，变成千古罪人不成？”
六界本就是平行空间，阴司和人间息息相关，自然是距离紧密的，方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空间碾压真的发生，人间和阴司分崩离析，这六界的秩序将会全部打乱。
因为儿女情长导致这种悲剧发生，那果真是千古罪人。
只是，禹蛰兮怎么会惧怕别人的威胁呢。
他看了看那尽在咫尺的大怪物，应该就是方宁所说的噬兽吧？
兽如其名，这条舌头连金身都能破，确实是可以吞噬万物了。
看这个体积，炼狱空间大概真的是无法想象的大。
我攥紧了禹蛰兮的手，他依旧是淡如清风，“既如此，本座的业障，本座自己承担便是。”
我感觉到他话落的时候，周围的气息明显剧烈的涌动了起来，他的披风无风自动，不多时，身后像是有什么旋涡一样，让我险些站不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