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着平时,陆乘霜对于这类人可谓是敬而远之,李敖圣是什么人,天津有名的黑道大哥,好勇斗狠,杀人越货的事跑不了。
可是人在矮檐下,陆乘霜拿着人家写的地址,找到了李敖圣的住所。
不曾想是在一片贫户村,他心里头正打鼓,屋里头出来一位黑脸汉子,虎背熊腰。
讲明来意的陆乘霜被李敖圣请进屋里,让座沏茶。
“陆老板请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李某人身上,三天之后,必有消息。”
陆乘霜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酷似地头庄稼汉的李敖圣能够摆平这件事,不过他也权当自己白跑一趟,也没亏着什么。
送走了陆乘霜的李敖圣,转头就一个人来到了封府。
大步流星的闯进府中时,看门的伙计才反应过来,不过已经让他撞见了封六爷。
李敖圣拱手抱拳,冲着封六爷道“六爷别来无恙。”
“李先生,什么事,说吧。”
“好说,还请封六爷高抬贵手,放陆乘霜离开天津。”
“人嘴两张皮,李先生一开口,我老头子倒成了绑票的了,腿脚长在他陆乘霜自己身上,我何曾拦着?”
“我听说陆老板吃饭的家伙行当都在封府,三天之后,东西要原封不动的送还。所有的东西李某照价赔付给封六爷。”
李敖圣话说完抬腿就走,陆乘霜就这么着急上火了三天,没成想三天之后的清晨,戏班子拉着满满两大车的箱子来到他面前。
陆乘霜这时还是满腹狐疑,难不成真是那位李先生帮的忙,说好的三天期限真就是三天期限?
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天津卫,可天津卫的事没有这么了的。
单凭李敖圣几句话封六爷为什么就服服帖帖的送出东西,因为李敖圣这个人,重情义,道上的朋友也多。打从他那天进了封府,告诉封六爷要照价赔偿后。
天津卫的泼皮混混都提着大洋用布袋子包好了扔进封府,说是替李敖圣赔偿。这三天里究竟扔进去多少大洋没人知道,只知道封府里的下人就被砸伤两个。
听说了这事的李敖圣又提着大洋进了封府,说是来给封六爷赔钱,也请封六爷将之前道上朋友扔来的大洋还回去。
经了这个阵仗的封六爷也老实了,规规矩矩的将大洋重新包好了送回,其中也包括了李敖圣自己的那一份。
接着李敖圣又在广德楼摆开大席,算是统一答谢朋友们的帮衬。只是后来听说顾老金盆洗手,彻底离开了梨园行,这里就不多赘述了。
说着话,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年冬天。
陆乘霜回京之后,老是惦记着李敖圣的消息,只是自己实在是抽不开身,也没能再去看他一眼。
而李敖圣其实也是正忙,天津漕运码头到了浅水期,大船同行容易搁浅撞船,所以这些把控漕运码头的人想出了办法。那就是各家各凭本事,以拳头见道理。
就在这码头上摆下擂台,各家派弟子上场,赢了的自家货船先行,输了的往往要等上一两个月。
李敖圣正坐在茶楼听曲儿,楼梯上一阵脚步声,来的是自己手下。
“大哥,老周他们的船碰到小平头那一拨了。”
“不要慌,说清楚。”李敖圣递了一杯茶给他。
“小平头想加塞,结果兄弟们看见了,得有十几艘大船当时就堵在葫芦湾了,得有两三艘直接就没底了。”
天津漕运从没有太平一说,只是李敖圣没有想到今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葫芦湾里又窄又浅,这么多船进去,麻烦了。
一连半个月,上千个码头小脚们受不了了,漕运不通,他们也没了饭辙,急得李敖圣肝火顶心。
至此,他决定北上。
陆乘霜正在后头聊天,就听见小铃铛跑进来道“爹爹,黑脸叔叔,黑脸叔叔。”
“傻丫头,什么黑脸叔叔啊?”
“就是爹爹你常常说起的李敖圣叔叔啊。”
陆乘霜腾然起身,快步奔向门外。正瞧见李敖圣站在雪地门前,陆乘霜急忙将他请进屋里。
“大哥,盼星星盼月亮,你今日可算是来了。”
“兄弟,说来惭愧,我今日登门,是有事相求。”
陆乘霜奉了一杯茶给他,又道“当初天津一行,要不是大哥我恐怕就无法在梨园立足了,今日大哥开口,无有不尊。”
“码头撞船,码头的兄弟没法扛活儿,上千口人等着吃饭。”
“这……”陆乘霜犹豫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李敖圣的困难这么大,若是周济几十位兄弟的钱他倒是拿得起,可是上千张吃饭的嘴,他喂不起。
“我来是希望兄弟能够邀请各位京剧名家,在码头上义演七天,这七天演出的票我让兄弟们去送,不劳你们操心。所得的票钱交给他们让他们拿回家去权当个饭辙。”李敖圣道。
“大哥请我帮忙想不到却已经考虑周全,请人的事情还请放心。”
李敖圣没有多留,连夜赶回了天津。
等到他在码头再见陆乘霜时,真叫人目不暇接。麒麟童周先生、老生三杰的余先生、杨先生与梅先生前后脚来,还没等得及李敖圣打招呼,后面又跟上来风风火火的金先生……
这就有了开头的陆乘霜进第十七家当铺的场景。
陆乘霜接过了盒子,打开才看到里头的“黄鱼”。他傻眼了,盯着神剑道“掌柜的?”
“还有别的事?”神剑正捧着有些焦糊的地瓜啃着。
“多谢了。”
陆乘霜本想的是万一票钱不够,自己这宝贝也许还能够帮衬一些,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彻底解决困难了,这里头一共十八根“黄鱼”,当出的传家宝。
“票拿好。”神剑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