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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真溪,与美丽的宝剑

是夜,

半月当空,疏星点点清明。

迷迷蒙蒙的白色雾气,萦绕着远峰近山。仿佛温柔的洁身少女,轻轻柔柔地缠绕着心上人的身子。用自己的柔美,向心上人倾诉着对他的依恋。

像雾像云,氤氲在山间林梢,单薄的身子,似在诉说着风之形状。

幽夜清凉,似有夜鸮孤鸣声声,在幽远的不知名处响起,分不清是回声,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哀鸣。

偶有惊悚的嘈杂声在林深处遽然出现,少时便又复于平静。殃起扑扑腾腾之声远近数片,窸窸窣窣一阵过后,依旧只有夜鸮孤鸣幽幽传来,偶伴不知名鸟兽低沉微怯的叫声,教人听不真切,不知其踪,不知所终。

忽然,一道毫光划破夜之宁静!

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那道毫光自西向东疾驰而去,飞掠过高山之巅,略略扰动了雾之少女的清幽绮梦。

惊醒无数山中林间隐暗之处的活物。细碎异响中,似有无数或明或暗的眼睛为这道毫光行了注目之礼;目送它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良久方才转回,惊恐中,不知会否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宇日逐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神志也越来越不清晰。他的脑中开始出现杂乱的画面,他甚至已分不清楚,脑中的乱象,到底是画面还是声音,或者感觉。

好像一切,不过是未开的混沌。没有形识,没有知觉,渐渐地,没有了自我……

似有无尽的安息,充满着一切的存在。好像有了我,正在享受这安息。

不知何时,又有了意识,似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传来,注入身体;我的身体?

忽然便有了身体的感觉,宇日逐星心下一惊,忽又一痛。

猛然睁眼,霍地坐起身子!

是一个房间!刻骨铭心的摆设——玥儿的房间!玥儿的房间!

玥儿——!

噌地一下子跳下了床,宇日逐星大叫着冲出房门。好巧不巧,前脚跨出门槛,后脚才提至至高点,刚好实实在在,正撞上一个柔软的事物,扑腾一下子把那柔物撞翻在地。

宇日逐星心下一惊,急急刹止住前冲之势,慌乱中定睛看向摔在地上的软物。

晴儿!!

宇日逐星的心霍地一疼,大叫出口。这一撞着实不轻,妹妹摔在地上,一时痛得发不出声音来,强撑了几下身子,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西陆方晴蹙紧了双眉,显是痛得太过厉害,本想张口对哥哥说‘没事的’,可那仿佛能让人窒息的剧痛,生生使得她发不出任何言语。

宇日逐星疼死了!暗咒自己该死,急忙把妹妹抱起,细心查看她是否伤到了什么地方。还好,晴儿只是手臂擦伤了一点皮肤,没受什么内伤。否则自己可真是百死也莫能原谅自己了。

纵使这般,宇日逐星也内疚到不行,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晴儿抬头,见着哥哥太过心疼自己而伤心自责的脸,一时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着急心慌地伸手给哥哥擦眼泪,心里比摔得还疼。

“哥,没事的!”西陆方晴凝望着哥哥的泪眼,柔声安慰他。

妹妹的身子略略有些冰冷,许是刚刚摔得太厉害的原故。宇日逐星悔恨连连,双臂不自觉地收紧:

“都是我不好!……”

他自责,声音悲痛得要命。

“哥,你坏死了,差点把妹妹给撞散了啦!”西陆方晴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都是我不好——!”宇日逐星更大声地自责,把妹妹紧紧束在自己的怀里,竟把西陆方晴抱离了地面。

然而妹妹的身子,居然轻若鸿羽,一点儿分量也无。

“哥——,你怎么了嘛!”西陆方晴额角紧紧贴着他的耳鬓,内心里一片慌乱,心疼,担忧,惊惧,一股脑儿全涌上了心头。

哥哥的眼泪,流湿了妹妹背上的衣衫。妹妹的眼泪,浸润着哥哥的肩膀。

好久好久。

“玥儿呢……?”宇日逐星语声悲颤,将将才能分辨于耳中。

西陆方晴身子猛地一抖,“玥儿,……玥儿,

被掳到了蓝苍山!……”

哇地一声,西陆方晴大声号哭了起来。

宇日逐星猛然推开妹妹的身子,转身便欲腾空。

不知何时,百合已站在身后,

泪落如雨……

其他人都去救玥儿了,只有自己,不得不留下来看着哥哥的妹妹。

宇日逐星差点没疼死,一把把她束进怀里,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都是我不好——!”他大大地哭叫,哭声震得百合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几乎便要把她的心震裂开来。

妹妹泪雨如筛,哥哥却没时间补偿对妹妹的亏欠。

刻不容缓,宇日逐星一把拉过西陆方晴,塞进百合的怀里:“看好她!知不知道!”

吼过妹妹,升空而去,直飞向西方异国蓝苍山!

身下,有一个女子,再一次地,扑了个空。扑倒在地上,嘤嘤哭泣。是方馨,宇日逐星的……姐姐。

那细细微微的哭声,像一根根细针,绵绵而来,刺痛心扉……

远处惊雷炸响,却没有惊动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子。

良久,她缓慢抬头,呆望高远空旷的天空,

目光及处,一片幽蓝,除了天之深蓝,什么都没有,哪怕一朵云。

飞掠过或陌生或熟悉的地方,宇日逐星只觉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充盈体内,是一种怪怪的,应该是美妙的感觉,只是无心体会,细细品味。

飞过高山,飞过荒漠,丢下太阳,穿越星空。

如殒星箭矢,直射向隐没在黑暗中的蓝苍山……

……

蓝苍山。

在遥远的异国。

地处一个奇幻的国度的最东边。绵延千里,奇峰异景,美轮美奂。却也是此国最险恶之地。据说此千里群山之中,多毒虫猛兽。然而最令人闻之生畏的却是其中暗蛰着诸杂的邪魔外道。鱼龙混杂,却大多魅出鬼没,无迹可寻。

而这一个并不太大的国度,却对这千里东方边境的辖管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究其原因……有很多,一方面:天下纷乱,没人有能力勒住乱世这匹野马,力擎大厦于即倒,诸邦各国,连年争战,难免顾此失彼力不从心。再者:有弊端自也有其利势——有了这道险山怖水,却也无形当中为此国布下一道天然屏障,可谓固若金汤,却也从无异国他邦敢从此犯境。国王甚至无需差出多少兵力在此屏障之后护境,或者干脆根本就没有考虑往此处派遣什么防卫力量。

不是有句谚语吗:东天塌下来,有蓝苍山顶着!

蓝苍山,地处大漠以西四千里。峰峦连绵,鸟唱花语。而这鸟唱花语并非溢美或谬赞之辞,实实在在,千里蓝苍山,夜中何处俏歌声,非是夜魅幽唱,实则是鸟儿在唱歌——却只在夜晚。白日里,日光之下,同一只鸟儿,却也只会叽叽喳喳;一到夜晚,不知何故,所有的鸟儿,尽皆成了美歌者。而白日无声的花香,入夜时分便成了花之低语。或倾诉衷肠,或欢声细语,或柔情蜜意,或辞寄相思……

不知从何时起,千里之夜,星空之下,千年美歌尽皆婉转成凄美哀挽的悲歌。似无尽哀悼,似永恒怀念,怀念着一个,名叫‘卧鹿慕羊?真溪’的女子。

花语没有了欢声,没有了情衷,没有了蜜意如丝。凄清的夜,微冷。细语中,诉不尽无限哀思。

夜之哀歌,只为思念那一位美丽的公主。她的美貌,只是心的彰显。英年早逝,生命消逝在心念之人的眼前。

被思慕之人抱在怀中,

而那人,却在天的那一边……

她的国人喜欢她,所以她打开了通往异世界的门。因为她是美丽的公主,那门无咒而开。公主回来,带回了一对名叫虹灵的绚彩美丽的异鸟。虹灵也喜欢她,追随她来到她的世界,不肯离她而去。

虹灵教会了林中的鸟儿唱新歌,只为真溪公主。就像千万年前,还没有公主的国度,虹灵已教会了鸟儿唱歌,

那时还是新歌,为了一个女子。

那一位女子离开了世界,虹灵也随她离开了世界。

虹灵的生命很长,因为守护,放弃了生命的延续。化做万年不散的结界,只为与那女子一同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直到真溪公主出现在异世界。她的国度,每一个夜晚,有了新歌……

新歌传唱,有一天,唱遍了蓝苍山……

鹿儿躺卧溪边

澄净的双眼清澈

没有恐惧 也没有警惕

她恋慕着溪水的清甜 就像盼望着公主的到来

有少壮的狮子蹲伏

无意伤她

只为与她戏耍

因为他吃草如稚嫩的羔羊

是公主

是公主!

除却了他和她的恐惧

抚平了他和她的伤处

羔羊成群

站在小山岗

雪一样白

雪一样白

清亮的双眸中

映出了溪水中的天之蓝

她恋慕着溪水的甘冽 就像盼望着公主的到来

是谁在唱着那美妙的新歌

歌声甜美 像公主微笑着的脸庞

从七彩虹的云端而来的美歌者啊! 你可有见过公主吗?

如果有见到她 请告诉她:

我们想她了

愿她再来

带着微笑

我们要为她 再唱新歌……

……

公主微笑着离开,再没有回来。于是夜,开始变得漫长,就像疲乏的守夜人在煎熬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公主再没有回来,和追随她的美歌者一起。

哀伤的歌者,回忆起公主。回忆起公主曾经孤单的背影,站在彩虹小树下,手扶着小树的身子,抬头遥望着远方。而她的目光,早已穿越苍穹,穿越星空,直到……落在那朝思暮想的脸庞……

公主,……好孤单。因思念而憔悴消瘦。

曾几何时,美歌者不再回来。每一个夜晚,月光之下,

是谁……唱起了悲伤的哀歌……

夜之蓝苍山,有清幽的月亮皎白。撒下幽凉白月光,撒遍千里蓝苍的向月面。魅歌遍野,一片片,一遍遍。哀婉的凄美歌声,如夜之招魂引曲,如一声声无望的低唤……

夜曲的主旋律,主轴线上,只有两个字——

真溪

真溪

……

千里之外,月下有月。拖曳着灼目的尾光。

有风轻佻调皮,意欲扯脱他身上衣衫。那风温柔如嫩润玉荑,轻触他腰间束带。

他惊恐不已,无由心跳,本能地双手回护。

不料!双手捕风,双手空空,毫无着力之处。

带扣弹开,扑嗒一声,发出不甘的微弱哀鸣,飘落空中,被那风吹向远方未知的地方。

他惊骇莫名,张大了双眼,竭力想要看清风的形状。

忽觉有异!慌忙低头。骇然发现:不知何时,那无形无影的轻柔微风,竟已褪去了他的外衣。

里衣,还有……无花果树的叶子……

惊慌失措的他,一时忘记了飞行,以致差点忘记自己的存在。

只有恐惧,随风而来,无处不在。

……你是谁!

他大声哭叫着哀声质问。

月下高空,止了飞行姿态,身子却还在飞速向前冲。

微风忽然间,毫无徵兆地,凭空而来,凭空消失。

他下意识地再次低头;一切都在。

刚刚,莫非只是一时错觉?

还是,意志疲累中,愰惚如梦?

随风而来的微凉感觉还在,似乎并未随风而逝。这般清晰,仿佛身上衣物不过只是虚幻的存在;疑惑中触摸胸口衣襟,似还有质感,很奇怪的触感,是真实的,仿佛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虚渺感觉。

惊怔不过瞬时之间,再不敢体会身上如梦似幻的变化所带来的微妙舒惬的感觉。

玥儿在蓝苍山!身心灵当中,只有这一个意念。

这意念如炽烈的地狱硫磺之火,立即将那一切莫名而来的怪诞感觉焚烧净尽。然烈火中,仿佛另有一道赤焰,明炽如烈日之光,无处不在,不可捉摸,却如悲伤而深情的目光,充塞着绵绵恨意,裹挟着万般无奈和绝望中的哀愁,充满了不舍和心痛,默然无声,注视着他,透视着他;

如时光凝滞中的烈焰。就这般静静地,静静地,凝望着他。

不知为何如此,也不知还要多久……

宇日逐星知道,真知道。却没有去思想那烈焰般的目光,或者目光般的烈焰。

此时此刻,他的思想当中,没有空余的地方。

再望前方,蓝苍山已在眼前。

山峦起伏,苍翠碧绿间,姹紫嫣红奇葩遍野。

似从未到过的另一番天地。

月下,有鸟唱悦耳,却不悦心。遍野哀歌,千里绵延,却不知为谁哀悼。

目光所及处,如日光之下的异世界,清晰而美丽无方。

或者,……竟已是日光之下?

这横亘在眼前的美丽绚彩天地;碧蓝的天空,不知远近的洁白洁白的白云,而那白云之巅,更远处的白云背景,衬托着一座七彩的城堡。

那般高远,又似近在咫尺。

心随意动,不自觉地,他向着白云下方看去。

云下是一座好高好高的山,像一座青葱翠绿的擎天柱,遍山有异美的奇葩点缀,山巅有虹灵任意翱翔,轻逸盘旋,却看不出,虹灵是要飞向天空之城,还是要飞落山巅。

他从没见过这异世界的灵鸟,不知为何,却知道这灵鸟叫做虹灵。

山下,溪边。

有一棵散发着七色柔光的小树,

小树下,有一个姑娘,背对着他,抬头凝望……

玥儿——!

他狂叫着冲了过去。

泪,在空中,日光之下,划出一道亮线。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幻。迷蒙中,隐约看出有四名男子,高矮参差,壮瘦不一。不过,这只是互相比较而言。看体形轮廓,尽皆彪汉无疑。

而身量至高大的领头之人,其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软物;

似有挣扎,好像一个女子,像玥儿?

玥儿——!

他狂叫着冲了过去。比之前更快,几乎化做了一道虚幻光影。

那姑娘闻得叫声,惊急中抬头,看到后方追赶之人,拼了命叫哥哥。声未起处,泪已流出。那凄惨的叫声,撕心裂肺,仿佛荡起了回声。

只不知道,首先撕碎的,却是谁的心……

视线渐长,叫声愈小,四歹人并不回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身后有人追赶。亦或说,根本就不在意。

粗蛮侃笑间,脚步不急不徐,渐行渐远。

后方追赶之人飞快如电,却仿似缓慢中,向着所追赶的方向悖道而退。迷雾渐起愈浓,玥儿的哀呼声已隐约,或不可闻。

而那污言侃笑声愈加大了起来。好似可以直接刺入宇日逐星的脑海深处,横冲直撞,回声不断,却越加响亮,几令他无法忍受。

惊恐和绝望潮涌而来,顷刻间将他淹没,几乎便将他溺毙在深恐无助当中。

蓦地!一切归于寂静。

不知何时,又像是突然间,前番景象又清晰起来。只是此番大有不同,四歹人闻听身后有人追赶,纷纷住脚回头。

有两名女子,急唤着一个名字。不真切,不知是谁的名字。而那两名女子如箭矢一般飞向所追数人,

正是百惠和千柔。

百惠千柔,泪撒如雨,真的……似雨。

柔弱的女子,如飞蛾般再不后顾,又如两只嫩弱的羔羊,无怨无悔地冲入四狼方阵。

不知道,她们,可是为了心中念想着的谁?

看似粗豪的莽汉,只这一个照面,已然看出来者武功极高,绝非可易于之辈。几乎就在身后两名女子呼唤的声音传入耳中的同时,已然转身布好了最佳防御阵形。而看似无脑莽撞的恶汉,虽惊不乱,来袭者出手之先,成功布出护体结界之余,显是还有些许严阵以待的空暇。俱皆镇定的目光中,透射出十分的谨慎,还额外多了一分意外的狂喜和难掩的期待之激动情绪。

难道爷爷踏破了乌晶鞋,今日竟天降了饕餮宴?!

分神间,肩扛女子的壮汉陡然惊回过心神。而不过是这极稍微失神间,自己的三个弟兄已接下了来敌所出的所有凌厉之极的首招攻击气刃。

接连三声闷哼,三壮汉略吃了稍许暗亏。

虽并未托大,也足够小心谨慎,却还是在对方武功内力的判断上些微失误。看来,这顿大餐着实有些烫口。对方蓄招的间隙中,三人余光中互视了一眼,俱都看出其他二人惊异眼神,心照彼此意图

——这烫嘴的稀饭,还得慢慢吹着喝!

而先手出招的两位女子,心下却是大大骇然。自己二人投鼠忌器,却是全力强攻除肩扛着玥儿的恶匪之外的其余三人,竟也只使得三匪稍受了点皮外小伤。而且还是在对方明显判断有误的前提下。

一招之下,双方已然衡断出:二对三,或可两败俱伤。二对四,二女绝无取胜的可能。何况,对方还有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那般的柔软,只须轻描淡写地往身前一挡。

也就只须往身前那么一挡,……如此而已。

“走啊!”

玥儿对着百惠和千柔大声哭叫。随即遭到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臀上狠狠搦了一把。

“啊——!”

玥儿尖叫号哭:“救我!救我!……”

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极度恐惧使然。玥儿的叫声,像乱刀捅进百惠和千柔的胸口,还不罢休,又在心深处纵横搅挑。

而本就脆弱的心,就在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恐惧中,迅速地消化了。

玥儿的叫声,又像凭空而生的三双飞翼,结结实实地插在了正反守为攻的三只恶虎的双肩处。

而那一名得意之极的观斗恶匪,此时此刻,如撕开猎物伤口的饿狼,鼻中深嗅着猎物鲜血甜美的气味,再无法在忍耐中自控。一把将肩上女子轻松扯入胸怀之中,毫无怜惜地上下其手,猖狂地,狞笑着,一片一片,撕碎猎物的身外之物。

因狞笑而更显扭曲的面孔上,双眼赤红。流涎如瀑的恶狼头颅的幻影与那张扭曲变形的人脸重合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楚:

这是恶匪,还是恶狼?

百惠千柔浑身浴血,而反而围攻的三人则游刃有余,甚至,根本不需要全力出招,肆无忌惮,破绽百出却毫不在意。狂笑着,戏弄着垂死挣扎的猎物,长了魔爪一般的目光,早已将猎物的皮毛撕碎,意念中,已尝尽盘中美餐……

玥儿的惨叫声,比恶兽的攻击更具杀伤力。像一道道凌厉的气刃,稳稳当当地打在百惠和千柔的胸口上。气血翻涌,冲口而出,源源不绝……

这一个时刻之后,纵使没有玥儿作盾,百惠和千柔也已成了别人的盘中美餐,只还需那么一小会儿,

……一小会而已。

玥儿的双腿被分开,……在千柔的眼中。那一个仿佛突然静止的似曾相识的画面,又刺入百惠的眼中。

一切,一切的一切,都静止了,毫无预兆地……

突然,画面又动了起来,沿着既定的运行轨迹。

千柔不顾一切地冲向对着玥儿满口流涎的恶狼。

一身真元,化做闪光利剑,人剑合一,孤注一掷,直指恶狼首级。宁肯同归于尽,哪怕殃及玥儿性命,也绝不让恶畜的脏体玷污了玥儿的清白。

千柔,就是一把赤烈的火焰之剑!

一往无前,直欲将一切恶畜污物焚割殆尽。而身后,空门全开,任人宰割。

那人正欲施暴,忽觉烈灼如刺,无由地心中一片凛寒。他没想到,

对于别人而言,还有比死,更重要的东西!

猎物几乎已被摆放在了餐盘之中,结果仍然还有可能不可测,不可控。

四匪俱皆没有料到,那一个已战斗到内力几乎枯竭,体力早已透支的女人,还有这最后,舍弃自己生命的杀招。

曾有那么一个光线明灭间,她的对手,黑暗的内心深处,至麻木的地方,被未知的力量,砸了一记闷棰。有轻微的震颤,转瞬即逝,仿如一瞬间的错觉。

至黑暗处,有四个模糊的人形幻化而出,面对着那一位血衣女子,面对着那一面耀目而不可直视的光洁之剑,肃然而生发出敬畏之意。

继而,又隐身在至暗之中。

那黑暗,如有实质,将那本就模糊的人形虚影,无声无息地迅速融解。

无尽的黑暗,是否曾有浮现过不属于它的东西。这一刻中的一刻,无迹可寻,无迹可循,无声可闻,视线……也不能穿透它。

走神处,那皎洁的利剑,已欺近那人护体结界之外五尺处。那人惊出一身冷汗,就像古人疯狂赛车中,极速冲线之际,凭空出现一面混凝土巨墙,轰地一声砸在正前方百米处,左右延伸,没有尽头。

除了刹止体内如瀚海狂潮般汹涌的激欲,此时此刻,那兽性大发的狂暴巨兽已别无选择。

一声狂啸,不似人声,亦不似兽嗥。

那人狂催护体真气,做梦也不曾想到,情势居然陡转直下,乐极生悲。

夺命利剑,寒光暴闪,直指眉心。体内狂潮却如怒啸着的仿佛被殒星坠海所激起的百丈浪墙,极速逼向海岸边薄如蝉翼的脆弱堤坝。

噗——!

剑未至,暗红的液体已从口中狂喷而出。才刚升至一半的结界剧烈震颤中,摇摇欲坠。

嘭!

闷响声起处,那一把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利剑——偏离了目标的方向。

另有一道光刃,斜斜劈砍在血衣姑娘的侧背上,半边身子的血色衣物炸裂,散碎空中,如鞭炮爆炸散落的碎片,似雨纷落。

有鲜血飞溅在空中,以姑娘失去控制的身子为中心,球面散射而出。

原本,斩向她的气刃,是三道。

她的姐姐,为她挡下两刀。

再不看反手蓄招的二匪一眼,径直冲向自己自由落体一般的妹妹,而从她口中划出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光线,

好长,……好长……

从四匪人的左眼,一直划过右眼,炫出一道不容亵渎的美丽弧线。不容豺狗秽目逼视,

否则,会亮瞎了狗眼!

妹妹的身上,没有了布衣,却穿上的血衣。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如细雨滋润过的泥泞小道,触手的一刹那,

百惠的心,

碎成了水……

涌出窗口,汇流在她嘴角流淌着的明亮而美丽的小溪之中。

明亮晶红的珠串坠落,仿如划向空中的红线,直划向天边的白月光,或者,没有温度的白日光……

“住手!”匪首一声断喝,有血呛进了喉管,他剧烈地咳了起来,手按胸口,佝下了身子。

三匪急急收手,险险便收止不住,一刀劈向那血衣女子的后背。几乎就在手字落音的同时,三人将视线齐齐转向自己的大哥,微有惊疑,略感诧异。而四匪的双眼中,俱都闪过一道从未有过的异光,一道本不该属于野兽的异样光芒,似曾见过。在多年前,离开众兄独自而去的妹子眼中……

“走!”

匪首如扛一条空无重量的褡裢一般把再无布丝遮体的已在惊吓中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子重新扛回肩上。再不多言,当先向另外的方向不远处的迷雾中飞驰而去。

无声,而又无息。

众匪紧随其后,片刻隐没于迷雾之中,再不曾转头……

……

未知的山岗,遍山花香,有青鸟脆鸣。远处的翠绿林梢,似有微风轻柔抚过,缓步而来,又轻轻抚动花瓣。羞涩中,微风的指头,划过女子垂向花瓣的发丝,仿若被轻风拂过的青青垂柳丝条,告诉你风儿要去的方向,然后,慢慢飘回……

“姐姐……,我……想他”千柔的手吃力地抚着姐姐涂满了鲜血的原本白嫩细润的脸颊,凝望着她的眼睛,艰难地说:“我……好想……”

妹妹的小手……,

垂落在她自己的胸口,手上还能感受到的余温,

渐渐流逝而去,离开了妹妹的身子。

百惠静静地坐在花草丛中,视线锁在妹妹曾经的视线中。有晶美的水滴,无声地落在千柔眼睛里,流连了一下,又从她的眼角处,流落在姐姐的臂弯,再寻不见。

“你知道吗?

……姐姐也想……”

……

散功中,有两把清柔如水的秀美短剑,有精美的剑穗,如女子飘逸的长发,像天一样蓝。

那一双剑,剑尖直指苍穹,互绕盘旋而上,如两个亲密的姐妹,互挽着姐妹的手臂旋转轻舞,直上那深邃纯澈的滴水蓝天……

有人说:在这世间,曾有两把宝剑,只适合亲如姐妹的女子修练,唯有姐妹情深,对剑招的领悟才会更深。

剑谱,藏在剑中,双剑合璧,幻妙无方,奇异难测,威力无俦。

那两把宝剑,一名百惠,另一位……叫千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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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欲系腹黑皇子×纯情将门虎女景明二十八年,长安城暗潮涌动,楼兰和亲公主燕映雪意外身亡,北狄六皇子不知所踪。琅琊王萧乾薨,同年楼兰国以北狄密谋杀害和亲公主,蓄意破坏两国和平局势向北狄正式发动战争。两国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最后,镇国大将军阎啸天带领百万大军攻破楼兰都城,楼兰至此被北狄统治。此后一个女孩依然在宫门前等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的男孩,因为他说过会一直陪她玩的,他永远也不会忘了她。失忆后的他本是拿她当一枚棋子,谁知他此后的每一步棋都顺着这枚棋子走,他下的棋很大,但却没意料到会被这颗棋子牵着走。当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送她的琉璃步摇放在他手心时,他记起了小时候的一切……(是happy end )那时的她是他在深宫中唯一的温暖,她就像这黑暗的宫围的一缕阳光,是她让她想在这压抑的深宫中活下去,是她让他看到红墙之外是另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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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夫临门:我好怕怕

    她是蠢毒恶女,害人不成,反被收拾。但蠢毒心肠,难掩她绝世美貌。美貌如她,怎堪忍受的悲惨命运?一场征服战,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她成功逃跑,逃离了三个男人的残酷统治。她松了一口气,以为逃出生天之时,三个男人却从天而降,她终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与此同时,她又多了一位夫君。四位夫君,都是冠绝当代的天之骄子。他们正义感十足,牺牲小我,拯救世间男儿。他们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誓要度化她这恶毒女子。她不堪重负,哭喊着求饶,“我再也不害人了!”夫君们笑而不语,缠绵吻去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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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是你啊

    两次意外,让他忘了他,他不知道记忆里模糊的身影是谁,他对他的情感有点奇怪,他和他相遇了,他能记起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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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升成为散仙后是要继续修炼的,大部分散仙选择仙山修行,而刘正义是其中一座山的管理员,除了管理内务还需要斩妖除魔,既然是我的仙山那就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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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2030年,不断发展的科技为大家带来了一个全新的虚拟宇宙,而人们则通过现实中穿戴的装备投入到这个瑰丽的世界里。剑,这个在中华文明里不可缺少的兵器,在这个时代代表着国术、侠义与力量的化身,将在这个时代再次绽放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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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沦为了丧尸,当丧尸开始逐渐进化,当自己逐渐觉醒各种能力,获得很多神奇的物品,当拥有了可以拯救末世的能力,你是会选择在末世称王称霸,还是选择拯救这个世界?
  •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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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界流,非创世流,第三人称,非第一人称)我从凡间来,更到凡间去。不拘名利场,却在红尘中。血染刀剑未沾衣,滚尘扑面不留痕。仙佛神圣难敌手,移星易宿谈笑间。英雄美人帝王将相,却难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怪力乱神魑魅魍魉,也不过蝇营狗苟小肚鸡肠。呜呼!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 团宠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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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面骑士从时王开始

    龙炎被系统带到假面骑士时王的世界,卖一种晶片,尔且是奥特世界的怪兽宇宙人等的力量。系统给了一个变身器但是变身的是迪迦还是以假面的方式,晶片获取是通过去副本的奥特世界获取,从此龙炎开始了贩卖晶片的路程。「不会写作品简介还是进去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