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姑娘,被那猪头啃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猪妖力大无穷,美人在他怀中,连挣扎的气力也没有。
或许是憋气太久,猪妖停止了啃噬,美丽的女子这才得了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如茵惊醒,甩开了扣在一起的手,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禁地抖了抖肩膀,两只手在胳膊上上下搓弄了几下,大概是想要把那身鸡皮疙瘩搓到地上。说也奇怪,此时如茵脑子里竟浮现出了这猪头的同伙,怎么摇头也甩不出去,看来是赖在里面了。
“你……你……骂我娘”紫衣姑娘在猪妖怀中微喘,眨动水灵灵大眼,怯生生地对猪妖道。
“啃你妹个头!这总行了吧”猪妖已得意忘形,两只猪爪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你……你又骂我妹……唔唔……”妹字兀自没有落音,猪妖又啃住了她的唇。
如茵眼巴巴看着这不知道又会继续多久的一幕,突然间羡慕起姐姐来,仿佛还有点儿嫉妒。正当此处,那讨厌的家伙又在脑子里面浮了出来,不浮出来还好,一浮出来直令她好不气恼,忍不住脱口就骂:“大坏蛋!臭坏蛋!大坏蛋!臭坏蛋!……”
越骂越气,又没什么新词儿,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尘土,使劲儿扬手往某个方向一丢,划出一道柔美弧线,又大声叫道:“叫你跑!叫你跑!叫你跑!……”
美人再此一幕,又教俊俏男子心里莫名一痛,美人莫不是傻了?为什么傻了也这么美?娘的!是哪个龟儿伤了她的心?莫要教爷爷撞见,否则爷爷定要打得你叫爷爷也不迭!
这边厢要打得人家叫爷爷,那边厢又有新动作。只见那猪妖似乎欲要更进一步,猪爪越发地不老实,那紫衣姑娘也被他的妖术所迷惑得神志不清,居然主动去配合他,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如茵只顾着骂坏蛋,一时忘记了姐姐还在猪妖手上,不经意间回头一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姐这腰间束带怎么……怎么掉地上了?
“不可以!”如茵大叫一声,“想丢死人啊你们!好多人都看着呢!”如茵在猪妖和紫衣姑娘耳边大喊大叫,腰弯成了一张美丽的小弓,看样子已经有多大气力便使了多大气力。
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好。尖叫声起了作用,如茵力挽狂澜,阻止了一场云中雨。
或许,应该,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
差点上演了一场活春宫,也不知几人欢喜几人愁。旁观五人中,有人失望扫兴,有人暗自庆幸,有人大呼可惜,有人低呼可惜。有心上前致歉,无奈这一幕猪妖啃仙子的大戏不知还要演多久才肯谢幕。想要离开,却又似乎哪里不妥。毕竟这祸是自己人给闯出来的,甭管人是不是因祸得福也好,亦或歪打正着也罢,总也要跟人认个错不是。
再看白衣美人,只怕此刻更不好过,杵在那儿真是多余,还偏偏走不得,鸳鸯正自忘情,谁来保护他们。即或不用保护,谁来阻止云雨。即便不用阻止,谁来遮掩春色……
一个时辰过去了,五人不想再等,一合计,许是快了,一个时辰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五人静等。
不料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五人心焦,再一合计,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应该是快了,再等等吧
再又静等,然外静内不静,直可谓波澜壮阔!
许是太过无聊,那名叫蓝空的惹事精和另一个小子索性就近找了一棵大树,飞上枝杈闭目小憩,偶尔张开眼睛向场中观瞧,关心一下事态进展。
俊俏男子站在观者席位,羡慕正生根,嫉妒又发芽,长着长着,不知道会不会长出恨来。
“师妹”惹事姑娘轻声叫唤
“嗯?”另一个姑娘,美目不离猪妖大戏,随口应了一声。
“这么久了,他们的嘴不疼吗?”
姑娘沉吟片刻,皱眉道:“我又没试过,哪里会知道”
“猪头哥哥跟那紫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惹事姑娘看着猪妖处,头也不转。
“吵架了呗,不过……那姑娘是不是第一次啊?”姑娘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只想知道猪头哥哥是不是第一次”惹事姑娘美目不离场中,若有所失地道
快了,再等等……
都等了这么久了,再等等吧
反正都等了,就等吧……
晨光已现,愈来愈明。
师姐妹坐在路旁一棵大树下,正靠在一起打盹。只有那俊俏男子,一双叠皮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如茵看,莫不是痴了?
漫漫长夜,白衣女子或踱步,或站定,或蹲下,或席地而坐,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真真的不容易啊。
是了,长夜再漫长,总有黎明曙光……
如茵看了看不远处的俊俏男子,又回头看了看这没完没了的雨前热场戏。忽然觉得,这孤零零的家伙也够可怜的,竟在这站等了一夜。又看了看树上树下正打盹的四人,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再回头细看这对忘情鸳鸯,那两张沉醉的脸,还真是讨厌,再一细看,更加讨厌,你看那两双眼,都闭了一个晚上了,还不睁开,难不成眼皮长到一起了?还有那脸皮,真厚!老多人看着也不知羞!手也不老实!才第一天就这样!一见钟情也没这么快吧!
眼看着路上行人渐多,来往客商行旅多有驻足观看,或摇头叹息,或低声谩骂,或讶或奇,或羡或妒,或笑有深意,或肃脸自语,或两眼放光,或……
然,二人已在另一个天地之中,又如何知道这肉身所处的世界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是猪妖我怕谁!
答案是,怕!再黏的鸳鸯也怕棒!
是可忍,孰不可忍。路上行人一切的表情,如茵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俏脸上一阵阵火烫,心下一阵阵恼火,我这脸可被你这坏妮子给丢尽了!
如茵气愤愤地盯着猪妖的屁股,死死地盯着猪妖的屁股!大坏蛋!欺负我姐姐!昨晚还骂我!我叫你骂我!我叫你骂我!我叫——你——骂——我!
心里大叫,话不出口,脚已行动!
呼腾!
忘情之鸳鸯被一脚踹散在地,果然,再黏的鸳鸯也怕棒!
风逐月还好,那猪妖却摔了个狗啃屎。二人大惊怒极,正待发泄,却见如茵紧攥着两只小拳头,银牙咬的咯咯响,挺翘双峰随着满胸怒气一起一伏,正恶狠狠地瞪着二人,似欲择人而噬。
观了一夜雨前戏的五人被这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树上二人差点儿就此从树上掉落下来。
风逐月二人更惊,怒潮来的快,去的更快,转眼间一片冰凉。这才发现,日头已经由红变黄又变白,往来行人亦渐多。不过……,这日头……怎么又倒回去了?
“茵儿……怎……怎么了?”风逐月怯怯地问。
如茵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伸出柔巧食指,朝着行人较多的几个方向点了几点,狠狠地戳了戳自己的脸,意思说我这脸已经被你丢尽了!
风逐月面含娇羞,怯怯低头,忽而转头含情脉脉地看了兀自在惊惶之中的猪妖一眼,轻咬下唇,又微微低下头去。
“还不快快起来!”一声清亮喝叱,却是如茵指着那猪头的鼻子厉声发出,“难不成你们还想就此躺下!?”
南宫栖凤激灵灵不敢抗命,赶忙扶起风逐月,仔细拍打她周身所沾尘土,呵呵地对着如茵傻笑不止。
然而这细心又细腻的拍打动作,却不知又惹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特别是那惹事姑娘,心下正后悔怎么没先认识这傻傻的猪头哥哥。
南宫栖凤与风逐月整理停当,这才注意到,原来昨日那五人居然还在,此时已向这边走了过来。
十只眼睛对三双,一时尴尬无言。互有歉意,却又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那被唤作蓝空的惹事精,打破了这沉闷僵硬的尴尬局面。也不上前,只在俊俏男子身后开声道:“在下啸羽蓝空,昨日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请猪头老兄莫要放在心上”
还是那副腔调,还是那股痞气,前半句也还可以,至于后半句,却怎么听也半点诚意也没有的感觉,竟还隐隐有揭人伤疤的意思。
不过风逐月三人听在耳中,这味道品起来,却与昨日大不相同,甚至还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猪头老哥上前一步,微笑着道:“在下南宫栖凤,实在报歉让诸位……久等,至于……”
至于后面还没填词儿,就听‘扑哧’一声,竟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南宫栖凤略感讶异,却见俊俏男子的两位师妹正双手捂着自己的小嘴,俏脸已憋得微微泛起红晕。三名男子听他大名也略感意外,没想到这位便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南宫栖凤,今日一见,却与想像中还是有不少出入。不过这话说的却……,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定力也还可以。
南宫栖凤不知哪里说中了笑点,一时有点儿发懵。风逐月咬着下唇,却是一脸的羞赧之色。如茵挽着她的胳膊,将她脸上神情变化看在眼中,用手肘‘狠狠’地捅了她一下,又狠狠地剜了一眼这没出息劲儿的小妮子,这才作罢。然而风逐月却是浑然不觉,竟似又已魂游象外。
“在下封越,封彊扩土的封,越过的越。这位是我师弟,名叫骆烯,这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姑娘叫葵珑”封越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要补充些什么,略一思索,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位姑娘名叫千语聆心,两位姑娘都是在下的师妹”
封越一一引见,三人或点头,或欠首,间中葵珑多看了南宫栖凤一眼,面上神情似有极细微的微妙变化,像是触动了某种暗生于心的情愫。
风逐月看在眼中,微有心酸,不知喜忧,却是莫名其妙地在心中叹了一句:可怜的姑娘。
啸羽蓝空一看这师兄没介绍自己,忙不迭地给他使眼色。封越假装没看见又继续道:“我等皆是瀚海神舟……”
“啊!”啸羽蓝空一惊一乍,看样子是想要抢词。
众人愕然,睽睽于他。这货突然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张着嘴巴怔了一怔,眼珠转了几下,似乎是一时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还好这家伙反应够快,眼珠不过转了几转,手指在身前虚空一点,有话涌上嘴头,向一侧拱手道:“咱们的师父,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海上人了,厉害吧!”说着面上现出无比崇敬的神色,复又看向南宫栖凤。不过,老实讲,这表情却也不无夸张的嫌疑。
南宫栖凤肃然起敬,上前一步拱手道:“南海前辈武功盖世,威震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想到诸位都是前辈门下,今后必然前途无量,真是羡煞小弟了”
虽是些场面话,倒也所言非虚,师兄妹几人自然受用的紧,封越替几人自谦了几句,转脸看向风逐月和如茵,道:“那,这两位姑娘……?”
风逐月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们姐妹俩无门无派,只有一个师父叫轩辕采惜”
五人惊愕,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扯别的,单说武功盖世这四个字,只怕这轩辕采惜才是真真正正的当之无愧。
传说天外仙子座下仅收二徒,一名唤作风逐月,一名唤作如茵,美若天仙自不必说,武功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那天外仙子如彩凤翔天,难觅其踪,她的两个徒弟亦是如此。也不知这猪头老哥是怎么……
通罢家门,南宫栖凤与封越诸人又虚套了几句,双方就此作别。临别之时,葵珑深深地看了南宫栖凤几眼,深心不知名的暗处,有一颗种子,悄悄地,无声无息地,萌出了一个小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