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心中一动,回身一看,那屋中的女子一身华服,此刻明眉皓齿,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一身整齐的站在正屋门口,一双美目满含笑意的看着园中的人影,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分毫没有方才的禽兽模样。
那人影知道此时此事必不能善了,遂取出了一把铁扇一条铁链:这人正是孙善,此刻手持兵刃全神贯注。
屋顶之人也从容落地,孙善前后临敌,不敢大意,强压下心中的惊骇。
那房上偷袭之人此刻先开了口:“孙官人,这白日里不是已经带各位官家看过这处院子了,这夜里怎么还要叨扰老朽。”
一颗皓首在明晃晃的月光和庭院里的灯火下被照的分明,方才袭击孙善的武器赫然便是手中紧握的竹杖,往日眼中的老迈已被一抹精芒取代。
这处院落也正是萧晟家里的那处家庙,正殿里百日供奉的祖宗排位已被恶鬼造像替代,而那似是风烛残年的萧晟此刻却是个极难应对的家伙。
孙善心中此刻非常懊悔,不该单独出来查探,如今怕是要将性命交付于此。此刻心中思量道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率先出手,将镔铁链舞动起来,发出森森寒气,身体猛然向那正殿门口的女子飞速掠去。
萧晟见孙善向那女子攻去,立马追了过去,孙善骤然出手将镔铁链像暗器般像那女子甩了过去,链子打着旋向女子女子脸上打去,孙善自己却猛然转身,用手中铁扇迎面向萧晟打下,与其搏命式对攻。
萧晟并无防备,遇急未及应变,匆忙间双手握紧竹杖向上挡格。萧晟的这支竹杖异常坚韧,硬接孙善铁扇一击,未有丝毫伤痕,甚至将铁扇直崩起来。
然而孙善早有计较,在铁扇与竹杖相交之前就将双腿微屈,在铁扇被崩起的同时,向上一跃,如此借力正好向院落靠墙边的一块巨石上落去,若是如此,离院墙不足一仗之遥,
萧晟前力已竭,新力未起,向孙善身后扑去,眼看逃出生天尽在咫尺!突然,孙善脚踝一紧,却是被硬生生的止住了上升的趋势,并且一股大力向后拉扯,使得孙善的身体在空中以平卧的姿势向地面砸去。
孙善虽是常年习武,但毕竟年高,经此一摔,已是肺腑欲裂,只能强忍疼痛,翻身向上,用手中铁扇向脚踝处打去。
只见孙善身后处是那女子,此刻一手提着孙善的镔铁链,另一手抓着孙善的脚踝,嘻嘻的笑着,见孙善铁扇打将过来,随手将铁链一抡,把铁扇荡开,不料被孙善瞅准,另一脚蹬在胸口处。
女子力气极大,孙善这一蹬用尽全力,女子身形丝毫未动,但是华服上的脚印让其十分恼怒,抓着孙善脚踝的手向上甩起,扭身重重的将孙善砸在了地面。
这一下孙善彻底失去了抵抗,口中不断呕出鲜血,被女子将镔铁链甩在脖子上提了起来,女子另一只手已放开孙善脚踝,化为利爪向孙善头顶插去。
眼看孙善也要成为此女盘中之餐时,一道疾风向女子射去,女子见事有不妙,将孙善扔出迎向疾风。
“转!”那道疾风随音而变,毫厘间从孙善耳颈间飞过径直奔向女子,紧接着一人从屋檐跃下将孙善接住,退到了墙角下。
同时在院子四周的房檐屋顶上,十几只弓弩已对准了院内的萧晟与那女子,院门也被撞开,一队军士手持火把冲进院子,将院内照得通亮,随后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着武士服,手提一对玄铁锏,正是王猛本人,而救下孙善的则是麻鹰。
看到是王猛,萧晟和那女子颇感意外,萧晟恢复了往日的儒雅向王猛行礼道:“将军深夜至此,不知所为何事?”
“草菅人命,打伤官府的公人,预谋害命!萧公,倒是你应该解释一下!”
“哦,还想抵赖,方才在我休息的客栈中,有那妖孽想要本人性命,被我一路跟来。正是在你这院中。”王猛冷笑道,“何况孙老师乃是官府公差,如今尔等图谋害命,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有何话说?”
王猛话音刚落,被麻鹰救起的孙善已缓过劲,嘶声说道:“老匹夫,那女子究竟是何妖孽!”
听闻此言王猛将目光移往女子身上,此刻那道疾风已与女子缠斗几合,没有讨到半分便宜,王猛见状说声:“疾!”瞬间疾风里银芒一闪,现出王猛那把飞刀后,速度更甚,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将女子逼得忙乱而已,其手中的镔铁链已被飞刀削断两截,却依然与另一只手所化的利爪配合,将飞刀挡在外边。
萧晟听得王、孙二人的言语却开口劝道:“我等既无意与尔等为敌,速速退去,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发生,如此可保尔等性命无忧!”
“如若不然”王猛闻言不怒反笑“你待怎样?”
“那你们就留下吧!”说罢,萧晟将竹杖猛戳地面,一道刺耳的鸣叫,从竹杖中发出直上云霄。
见此情景王猛令王贵领军士捉拿萧晟和那女子,麻鹰见状将孙善交由王猛身旁剩下的几名军士照看,取走了孙善手中的铁扇,想要加入战团。
众军士将萧晟团团围住,王贵抽横刀在手下场要亲自捉拿萧晟。
初时交手,萧晟被王贵压在下风,但稍后拼着硬受王贵一记掌刀,萧晟从怀中取出一黄色小纸包塞入嘴中,硬生生的囫囵吞了下去,一时满脸青光,五官狰狞,反身与王贵再战时,爆发出一股悍勇,任由王贵横刀砍来却是不知疼痛,依旧进攻不休。
王贵进攻吃力便开始采取守势,避其锋芒寻隙再攻。
王猛正待令院中剩余军士加入战团,门外却传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院外职守的军士立刻来报,知道是萧晟家仆领来百十人手持兵器向这处院子逼来,好在王猛事先将一半的军士留在院外以备不时,此刻正好伏于院外。
王猛另留下数名箭士伏在屋顶,向萧晟二人抽冷突施冷箭,将剩余弓弩手调往院门口。
一切调派妥当后,王猛手捏法诀连连催促,飞刀愈发的快捷,那女子已无暇他顾,王猛将玄铁锏分交左右手,踏步当先向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此时正与飞刀战的难解难分,见王猛到来将已残破的铁链劈手打去,两只手皆化为利爪,不断与飞刀碰撞溅出火星。
王猛在女子打出铁链的同时,将左手铁锏似暗器一般向着女子头颅甩去,女子见此大吃一惊,匆忙间只好踢起一条玉腿,希冀将铁锏挡下。
而王猛步伐诡异迅捷,一步跨出旋即拧身向右,铁链从王猛身后飞过,但是王猛速度未减,再踏一步已到女子近前,此时右手铁锏蓄力借拧身时,在其身后蓄力已成,此刻铁锏集腰力、臂力和腕力于一身横扫而出,而那女子已知无幸,却没有丝毫办法,瞬间跌出旬丈有余,
那柄飞刀再无牵制,在女子头项下一转,只见一颗螓首滚落一旁,但却没有一毫血迹喷洒。
孙善在旁观战,此刻不禁叫好,却听见萧晟一声冷笑,连忙提醒一声:“小心”。
而王猛收起飞刀,正要捡回跌落在女子尸身旁的左手锏,不料一道蓝影从那女尸腔子里直扑而来。
王猛本来拿回铁锏的左手毫厘间改为猛击地面,身体借此一力向上提高的瞬间将下身提起,横卧在半空中,那道蓝光几乎从王猛鼻尖划过。
那道蓝光飞出不远便落在了地上,晃了一晃猛然间长高了一丈有余,待蓝光敛去,化作一个青面獠牙的妖鬼,像极了那屋中供奉的恶鬼造像,只是只有一双空空的利爪,也无那造像的狰狞。
那妖鬼距离王猛不足一丈,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是以不敢妄动,好在王猛发现脚下的铁锏尖头正指向妖鬼,当下有了计议。
院中剩余的军士早就加入了对萧晟的战圈,此刻已是处于下风,无暇顾及这边,此时寻隙发声道:“将军和不收手,我等愿将此处房产赠送,在场的诸位亦会有所厚赠。”
萧晟有此一说本是两个目的:分其心,诱之利。
而王猛军中做事一向快刀乱麻,不再听他废话,右足一点铁锏柄端,铁锏顺势飞出,直插妖鬼胸腹间。
妖鬼听萧晟言,本道是一缓,没料到王猛陡然出手,反应略显仓促,终究不是活人,双手在胸前合十,正好将铁锏夹住,双手用力揉搓,想将铁锏搓成铁粉,怎料铁锏看似寻常兵刃,却没有丝毫损伤。
这下反给了王猛可乘之机:妖鬼身高臂长,被夹住的铁锏柄正对王猛,趁妖鬼发力之时快步上前,出左手抓住锏柄,用力向前推送,妖鬼受到推力本能向外推去,正中王猛下怀,遂改推力为拉力,妖鬼未及松手,被拉了一个趔趄,而王猛正好将右手铁锏直刺而出,洞穿妖鬼左肩胛。
妖鬼受创怪嚎一声,左手握紧左手锏,右手反向抓握,想要将王猛右手锏也抓在手中,王猛抬腿正蹬而出,正中妖鬼小腹。
妖鬼哪里料得王猛看似一名儒将,力气却大的惊人,连退三四步,被王猛趁势抽回左手锏,右手也因身体后退,手指只是在王猛右手锏尖上轻轻一荡。
这下不仅妖鬼吃惊,就连另一战圈的萧晟此刻也着急起来,几次猛冲想要摆脱王贵等人的缠斗,无奈越是着急越发处于下风,一时怒啸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