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石头瞬时砸落,将石盆一端外沿砸得粉碎,盆中之水从破碎处向外流散,洒落一地。
而那银色锦鲤却是白光暴涨,从石盆中腾跃而起,在空中游曳,其时声如狮吼。
眨眼间,那锦鲤已经变得宛若一条十丈有余的银色游龙,吼叫着用身体将水塘周边的舍利塔、亭台尽数撞到,本想将那水塘中的石台一尾击碎,似是见王猛还在石台上,便将那已经破碎的石盆一尾扫出,将其摔毁。
而后那游龙般的银色身躯从甬道中急速离去。
此时的水塘突然水波涌动,王猛见状,急速向外奔去,王贵等人见王猛已经跑下石桥,便紧随其后向甬道奔去,而到达甬道口处,王猛等人回首再看,只见一条冲天水柱从水塘中喷出,将原先三丈方圆的石台整个掀翻,随着水柱撞在了洞穴的顶部。
洞中水位大涨,马上就没过了水塘,眼看水势雄壮,向王猛等人冲来,众人立马转身就跑。
刚过那道铁门,王贵本想将铁门关上,阻挡水势,却被王猛一把拖走,等王贵再回头观看,那铁门已被水流冲毁。
这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了李佑宁的声音:“王兄!王兄!你可安好?”
原来是李佑宁见王猛半晌未出,本就想下井观察,后又听到井中宛如狮吼的声音,接着一道银光从井中冲出,这下李佑宁更是心下不安,便要下井。
王猛见到李佑宁已然下井,便喊道:“快出去!”
没等李佑宁开口询问,那轰隆作响的水声已经是传入其耳中,见过都江堰分洪时的景象,李佑宁自然知道是洪水之类的声响,瞬间脸色微变,转头就像来时路跑去。
好在离洞口较近,马上就来到了绳索之处,李佑宁攀着绳索向上爬去,王猛等人来到绳索处时,李佑宁已经到达井口,王猛命王贵等人先行攀援而上,自己则断后。
等得最后一人离井口还有一半时,水流已然冲向王猛,王猛用力向上跳跃,脚尖堪堪沾到水流,但是水流强大的冲击力在井壁上撞出了水花,将王猛全身浸透,水流得此一缓后,逐渐向上增长。
王猛向上跳跃时,右手已抓住了绳索,此时向上攀爬,直到王猛快到达井口时,那井水离井口约有三丈距离时停止了增长。
是夜,成都府的居民先是被宛若狮吼的巨声惊醒,待纷纷出门查看时,先是一道银光,后又有隆隆水声,倏忽间又悄无声息,一时传言四起,有说是龙王过境,有说是巨鳌翻身,不一而足,好在总有官府辟谣,将事情淡化了下去。
而王猛则是被李佑宁拉着在成都府住了一旬有余,却是李佑宁怕了那妖孽灯花,恐其再来报复,有王猛在府中,上下人等心中逐渐安稳,而王猛也借李佑宁府中安顿其弟,让其早日康复。
要说这天府之国在千百年前却也是蛮荒之地,随着李冰父子到来,大兴水利,建造都江堰,才使得这蜀中有了万亩沃野,开兴旺之基石,后经南朝几多经营,直到前朝改为蜀郡,成都是其治所,皇朝后复名益州,为大都督府,后又降为都督府,如今治下政通人和,一幅堪比中原的繁茂景象。
如今趁此机会,王猛在李佑宁的陪同下先是拜谒了时任益州都督、别架等诸多官长,只是这一套见礼把王猛拿捏的脖子疼,好容易出的府来,王、李二人却是如同两匹卸鞍的马驹子,尽情的在街头撒欢。
这成都府的景色那里是一日可以看的完的,李佑宁有空便陪王猛四处闲逛,若无闲暇,王猛也是信马由缰。
直到第八天,早晨临出门前李佑宁和王猛约好当天正午在散花楼见,于是王猛在打发了王贵等人去游玩,自己也悠哉游哉,路上找人打听个大概就独自向散花楼行去。
行不多时,街道两边的房屋逐渐向两旁退去,一座小湖豁然眼前,其中景色很是漂亮,正所谓鸳鸯戏水,白鹤呕鸣,有舟子泛波于碧莲之中,有文人墨客在高亭弹琴赋诗,也有青年男女结伴在岸边游览,满满的诗情画意却是在这湖面恣意流淌。
面对如此情景,王猛不由的放缓了步伐,要说这往日征战沙场要的是冷静果断,而这几日的放纵难免生出几分浮躁轻狂,此刻王猛的心境与往日大不相同,这满湖的情景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在秘书省为正字,当值结束后,总会和著作局的同僚去终南太白访仙寻道,或者探讨学问,有时也会去酒肆放浪形骸,生活总是太过安逸。
直到自己投笔从戎,才明白什么叫戎马不易,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自己麾下五百军,可谁又知道,征战十年自己麾下战死沙场者何止千百,一场胜仗十存七八,而一场败仗则可能全军尽没,即便身居高位者,也难免成为断头将军,和王猛一同投军的五人,如今只剩自己和另一千牛备身出仕的执失奉孝。
好在近些年来,皇朝对外用兵获胜颇多,军士死伤较少,周边众小国纷纷来朝,颇有几分四海宾服的景象了。
收拾好心情,王猛一边看着湖边景色,一边吟诗自乐。
正在岸边为无酒下“诗”而苦恼的时候,不知哪家的小斯拦住了王猛的去路,向王猛施礼后说到:“请问可是王老爷驾下。”
被此一问王猛有些疑惑:“鄙人正是姓王,不知足下有何贵干?”
“不敢,不敢”那小斯却又问道:“王老爷可是在李司马府中暂住?”
“正是。”王猛答道。
“那就是了”小斯越发的恭谨道:“王老爷,我家主人在散花楼排下酒席,恭请大人赴宴。”
“哦,这小子到先到了。”王猛心中思忖,料是李佑宁先到了,便随着小斯去了散花楼。
只见小斯领着王猛向水边走去,一只小船正等在那里。
去散花楼要先到摩诃池,这上船要去哪里?王猛心中疑惑便向小斯问道。
“原来王老爷不知道,这座小湖就是摩诃池,三花楼正在对面。”
“原来如此。”王猛听闻这就是久负盛名的摩诃池,又抬头四下观望,果然池水对面正有一座高楼。
随着小斯上船,王猛径自站在船头任凭风波不定,自己倒是悠然自得。
行船近岸,突然一阵劲风吹过,一片黑云向城中压来,眼看就要下雨,正好到了岸边一座小巧码头。
小斯怕是淋湿了客人,急忙催促王猛跟着他走进一旁的散花楼中。
这散花楼有什么好处,有诗句云:
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
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
这摩诃池和散花楼本是一体,因为前朝镇守成都的蜀王杨秀为了要扩建成都子城,于是挖土筑城,土挖得多了,就形成了一个"人工湖"。曾有一胡僧云游至此,说了句"摩诃宫毗罗",意思是说这里广大有龙,人工湖于是得名"摩诃池"杨秀在其上还建造了散花楼,用来游宴取乐。
如今前朝已化作烟云,只留下这摩诃池和散花楼令无数文人骚客流连忘返。
楼高九层,颇有几分佛家九层浮屠的意味,只是占地广大,每一层都可当作宴客之所,不同以往楼阁的是,这散花楼几尽工匠之能事,飞檐翘脊如同女子舞蹈时旋起的裙珞,所用砖瓦也是色彩丰润,颇有仙女临凡的绰约之姿,或许这散花楼之名,便取自天女散花之意吧。
王猛随着小斯一路登高,到了第八层才停了下来,只见一桌上好的宴席正在这第八层楼中,但既不见李佑宁,也没有其他人。
“莫非是怕我迷路,让这小斯引我先来,他随后就到?”
王猛正要询问,却见那小斯拱手做礼:“王老爷在此稍等。”也不等王猛应答,兀自转身下楼去了。
王猛叫他不应,只好在这八层楼中逛了起来。
“真是个好去处!”王猛凭窗远眺,只见美景不断,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通往第九层的楼梯旁,正要拾阶而上,第八层的楼口处传来了脚步声:“可是王兄尊驾?”
王猛听闻声音,转头望去,却并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