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声音,慕子刚便知道是廉汐回来了。廉汐的这些话虽然听着情真意切,但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廉汐那一脸坏笑的模样。廉汐不管跟谁都是没大没小的,就连伊还乡等人他也敢开玩笑,跟谁都很容易打成一片,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让他觉得讨厌。这一点慕子刚则完全相反,他喜欢独处,喜欢一个坐在某个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别人,感受着他们或是自己的喜怒哀乐。或许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什么朋友。进入游官部门之后,如果不是廉汐他们主动和自己说话,恐怕自己也不会和他们成为朋友。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显得十分疲惫,看长相应该只有二十出头,个子不算太高,而且很瘦,面容憔悴,头发细小枯黄,像是这二十来年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他正是秦健。见到慕子刚关切的目光,秦健努力露出一丝笑容,不等慕子刚开口,便已说道:“放心!我没什么事!你还好吗?”
慕子刚点点头,男人之间的问候总是这样直接而又简单。
这时,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左边的是个身量不算很高的男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腰上别着一支****,虽然不住地安慰着被他搀扶着的人,脸上却是一副戏谑的模样。这人正是廉汐。
当廉汐发现慕子刚站在自己面前时,那戏谑的笑容忽然消失,代之以一种少有的平和的微笑,问道:“还好吧?”
“嗯!还好!”慕子刚回答。
一旁的方炎说:“慕子,知道廉汐这家伙为什么用‘还好吧’,而不是用‘还好吗’来问候你吗?‘吗’表现的只是自己的关心之情,而‘吧’除了便是关心之外,还隐藏着一种希望能得到对方肯定回答的意愿。这就是这小子被关在青山寺三个多月的领悟,在人家寺庙里免费吃喝了那么长时间,做的却是研究语言文字的工作,你说咱们这位廉大长官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廉汐又恢复了那副贱兮兮的嘴脸:“是是是!您批评的是!不过你怎么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对我这么了解呢?”随即拍了拍慕子刚的肩头,“不用理会那家伙,他这人就是嘴欠!不管怎么说,见到你没事,我们大家都很高兴。”
他们这种生活状态曾一度让慕子刚心生羡慕,尤其是廉汐,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嘻嘻哈哈的模样,仿佛总能保持与世间所有忧愁都毫无瓜葛。但直到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天,他才发现原来廉汐那明亮的双眼中也隐藏着一种不易为人察觉的忧伤,只不过可能廉汐已经习惯把所有忧伤藏得很深很深,深到连他本人都可以忘了忧伤的存在。
廉汐指着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对慕子刚说:“这是青山寺那老秃头的入室弟子,叫行诺。”
那个叫行诺的小和尚刚二十出头的模样,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光滑的脑袋上戒疤清晰可见,戴着厚重近视眼镜,脸上还显得有些稚嫩。不知是此刻的状态不佳,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行诺看着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他是当今青山寺的第二代弟子。由于社会因素等方面的限制,这一代的青山寺弟子多是孤儿,这些孩子自小在寺庙中长大,双目之中有着一种当代年轻人少有的纯净。他们对人情世故知道的并不多,要想真正融入这个社会,一般都需要很长时间,过程也十分艰辛,但好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寺庙中终老。
“怎么?你也时候看破了红尘,出家为僧了?”慕子刚看到廉汐头上没被帽子遮住的地方露出了光秃秃的头皮,试着开个玩笑,但他对这样的说话方式已经十分生疏,说起来显得有些不自然。
廉汐不以为然地摘下了帽子,说:“那帮秃子像是见不得别人长头发似的,强行把我的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剪了去,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与我佛有缘’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我在那里呆了三个月,那帮和尚每天都跟我讲些什么佛法,直到老爷子让铁妹子去要人,他们才肯让我出寺,可还是叫这小和尚跟着我,说什么我上次被邪物入体,怕我再有什么危险。”老爷子是游官部门年轻一代对伊还乡的称谓。
方炎说:“行诺,你小子在街上逛也能吐啊?就算这里的姑娘个个是恐龙,你也犯不着对人家这么不留情面吧!”
行诺又干呕了好一阵,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不是的,是廉先生又带我到太平间检查尸体去了!”
方炎说:“你是傻还是有病啊?你昨天看的时候,就已经吐了一回了,今天还跟着他去啊?”
“不行!我师父说了要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廉先生!”
慕子刚看到廉汐站在一旁一脸的坏笑,随即明白了大概是廉汐嫌这小和尚太烦,所以又故意去了趟太平间,好让小和尚不再跟着他,要不然以他那种什么事情的懒得管的个性,这个时候绝对是已经找个安静的地方舒服地躺着。不过看着小和尚这股子拧脾气,就算廉汐说现在还要去看一遍尸体,想必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
过了一会儿,行诺终于从呕吐中缓解过来,双手合十,朝慕子刚深施一礼,说道:“慕先生,你好!”
“先生?不是施主吗?”慕子刚有些疑惑。
行诺摸摸了自己的光头,尴尬地笑了笑,说:“廉先生在寺里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有‘施’的一方,就有‘受’的一方,而‘受’又会让人联想到‘攻’,现在的语言变得很奇怪,‘攻’和‘受’都变成不纯洁的词儿,廉先生说他不想让别人误会他和和尚之间又什么‘攻’与‘受’的关系,就让我管他叫‘先生’,所以我也就叫您为慕先生。”
慕子刚笑了笑,心想这倒是廉汐的风格。
“对了,慕先生,我们几个月前还曾见过一面呢!”
慕子刚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行诺,但看到行诺手中所握的那根密密麻麻刻着许多经文的黑色铁棒,却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夏日,深深陷入回忆之中。
那天清晨,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整座城市进入了潮湿的雨季。慕子刚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去找杨诗语。
“跟我走,好吗?咱们一起离开这里!”由于过度紧张,他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诗语没有丝毫犹豫。慌乱中,慕子刚并没有察觉到诗语的双眸中有一种明媚的光芒闪过,眉宇之间也满是欣喜之色。
“我们现在怕是不能去布泉山了,只能往远处走,越远越好!”慕子刚一直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她无意中提及的布泉山。
“我知道这事儿不可能瞒得住你,但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无论你怎样选择,我都会听你的。”诗语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慕子刚没再多说什么,牵起诗语的手,快速奔出游官部门的大楼。
大雨仍旧兀自下个不停,仿佛要将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淋湿才肯罢休。
大楼的正门口前停着一辆车,车门打开,只见廉汐坐在里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他们笑了笑,说道:“二位就别发愣了,赶紧上车吧!”
上车后,慕子刚发现303小组的全部成员都在里边。铁妹子笑了笑,对他说:“要走也不让我们送送吗?”
车行至大门口时,却被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拦着了去路,这人已年逾六旬,头发花白,脸上也满是皱纹,但看着很精神。他身着一身黑色衣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正是游官部门C区几个特别行动小组的指挥官周永泰。
“嘿,老周!这么有雅兴雨中漫步啊!我们几个正想去逛街呢,你要一起吗?”廉汐跟谁都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
周永泰没有理会嬉皮笑脸的廉汐,对慕子刚和杨诗语说:“事情已经败露,伊还乡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还涉及到伊还乡儿子的一条性命,他不会轻易罢手的,无论你们怎么逃都没有用。”
慕子刚紧紧握着诗语的手,不敢放开,诗语明显感觉到他手心已渗出许多汗来。他看着周永泰,像以往的很多次那样,希望能从这位老者口中得到一点希望。
“你知道先天八宗在哪里,是吗?”周永泰问廉汐。
廉汐点点头,说:“算是知道吧!不过我只去过一次天难宗,其他地方没去过。”
周永泰说:“好!这就够了!你马上带他们去天难宗。”转过头对慕子刚和诗语说,“弑魂剑与先天八宗渊源颇深,他们见到弑魂剑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现在也只有那里才能保你们周全,好好保重吧!”
诗语冲周永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周永泰说:“快点走吧!”说完,亲自为他们打开了大门,目送他们远去。
众人都忍不住回头望着那个仍旧站立在雨中的孤独身影,心中满是悲凉。此去之后,天涯路远,再会难期。即便再见,也不知会是以何种姿态、何种心情出现。
方炎双眼湿润,却强忍着说道:“妈的!都几千年,这防雨工具还是老样子,都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雨天出行还是要靠雨伞或雨衣这类东西。”
廉汐说:“谁说没有变化!早就已经有了新型的防雨工具,我们现在坐着的这东西不就是吗?”他想调剂一下沉郁的气氛,但车内仍旧一片压抑。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市中心,一路向郊区而去。诗语挣脱了被慕子刚紧捉着的手,闭起眼睛,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吗?”
慕子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诗语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温暖,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安详,但还是说出了她原本想说的话:“他们配不上自己所拥有的生活,他们的所作所为比那些异灵还要可憎,他们长着人皮却做着畜生都不会做的事,他们像寄生虫一样蚕食着这个原本就已经很脆弱的世界。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杂碎能在这世上无所忌惮地继续为所欲为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所以我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车内一片寂静,静得让人窒息,就连一向嘴欠的方炎也变得沉默起来,一时间只听到发动机的和空调的轰鸣声。
慕子刚再次握住诗语的手,说:“不重要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就这样握着你的手。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话,从此以后,无论天涯海角,我此生都愿与你相随。”
诗语呆住了,眼中满是泪水,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久到忘记了时间,久到心中预留的那个位置已经布满了尘埃。这次,她没有再挣脱慕子刚的手,努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这样的温暖足以驱散纠缠心底的那股阴寒。她痴痴地望着慕子刚,只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车子渐渐地驶出了城郊,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路段,忽然,只听到一声气囊爆破的声音响起,车子猛然失控,撞向路旁的一棵大树。霎时间,众人只觉得头晕目眩,胸闷难当,好在车内有防撞设备,大家都没有受什么重伤。
慕子刚将诗语扶下车来,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她受了什么伤,着急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伤到哪儿了?”
看着平日里处事冷静的慕子刚,对自己如此关心,以致于有些乱了方寸,诗语只觉得一股暖意涌向心头,对他微微一笑,说:“不要担心,我很好!”
慕子刚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她果真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众人陆续下了车,却不见廉汐的踪影,再往车内看去时,只见廉汐趴在方向盘上,脸上已有不少鲜血,身体在不住地抽搐着。
慕子刚刚想前去查看,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枪响,一抹殷红随即从眼前飞过,这是一朵绽放开来的死亡之花,花落人亡。
诗语就这样倒在了他面前,地上的雨水瞬间变作一片血红。
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天地一下子失去了色彩,正在一块一块地崩塌。外界的事物突然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已就此死去。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眼泪才滚滚留下,混着雨水浇湿了一切。他颓然跪下,抱着诗语的身子,只见她的太阳穴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鲜血正不断从中涌出,已经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他死死地抱着诗语的尸体,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其他人围拢了过来,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黯然落泪,铁妹子更是紧握着诗语的手,痛哭不已。
方炎抽出自己的兵刃,一把名为“火莲锥”的三刃剑,每一面剑刃都长满了锋利的火焰状的莲花。只见他眉毛横立,血灌瞳仁,大喝一声,“火莲锥”立即在雨中生出黯然地黄色火焰。他朝着四周怒喊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给老子滚出来!马上滚出来!”
大雨凉透了所有人的身心,却浇不灭渐渐燃起的怒火。铁妹子站起身,怒目望向子弹打出的方向,双掌相对,一团淡蓝色的电花便从掌心生出:“给我滚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帮身着制服、头戴面罩的人就从路旁的密林中冲了出来,举着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只听到为首之人说道:“游官部门C区执法部101小队奉命执法,请你们配合。”对自己部下说,“这些人涉嫌窝藏嫌犯,将他们统统带回去,有胆敢抵抗者,就地正法!”
就在此时,忽然响起一阵金属坠地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辆车的车门已经落在地上,廉汐从车子里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面沉似水,双眼通红,加之脸上的鲜血,显得十分恐怖。
“站住!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101执法小队的一个队员枪口对准廉汐,大声警告。
然而廉汐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一般,仍旧蹒跚着朝众人走了过来。
为首者使了一下眼色,一个队员便朝廉汐走了过去,想将廉汐按倒在地,可他的手刚触及到廉汐的身体,整个人就像是被强大的电流击中了一般猛地一阵抽搐,随后便定在那里,不再动弹。
几秒钟之后,只见到一双血手突然从那人的后背穿了出来,随后便是一张满是鲜血的人脸。廉汐就这样从他的后背钻了出来,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就连铁妹子等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画面,一时间竟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快开枪”,随即一连串密集的子弹便齐齐地向廉汐打了过去,然而廉汐却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众人慌乱地四下寻找,却始终寻觅不得。
当廉汐鬼魅的身影再次出现眼前时,人群中便响起一阵阵凄惨的满是绝望的叫声,101执法小队的那些身着制服的人一个个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整条公路。
铁妹子、方炎和秦健都万分惊愕,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早就让他们不知所措。只有慕子刚仿佛对所发生的事儿全然不觉,只是紧紧地将诗语抱在怀里,双眼呆滞,似已失去了生命,没了半分生气。不知过了多久,他抱着诗语站了起来,迈步向前,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木讷地向前挪动。他的灵魂像是被彻底抽空,失去了所有知觉,只剩下麻木的躯体,原来痛到最深处竟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他走出没几步,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醒来时,慕子刚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辆车中,大雨在连续下了几天之后终于藏匿了起来,天空露出了久违的阳光。雨后太阳十分毒辣,足以灼伤人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车子中,脑袋一片昏昏沉沉,像是刚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惊醒一般。那可能真的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而已!他心中真的这样祈祷着!然而诗语那早已没有温度的身体现在却真真实实地躺在他怀中,将他所有的希望一一打碎。诗语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擦拭干净,头发也已梳理整齐,明艳如初,只是这样的明艳、这样的美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他开始在记忆中拼命翻找着所有与诗语有关的一切,诗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开始逐一在脑海中浮现。他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他的理性让他习惯逃避所有与情感有关的一切,但诗语的音容笑貌早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印在他心底,拿不掉、抹不去。
“可是这一切以后都只能回忆了吗?”想到这儿,他的眼泪再次断了线般滑落,他再次紧紧抱住诗语冰冷僵硬的身体,心里有好多情话想说与她听,可是终究没这个机会了……
“阿弥陀佛!”一声明亮的佛号忽然响起,声音虽不算很大,却字字如在耳畔,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深深惊扰。
慕子刚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十多个老僧人正将一个人团团围住,他们皱纹满布的脸上不住抽搐,或愤怒或惊恐,慕子刚认出了为首的老僧正是青山寺主持了悟禅师,其余的可能也都是“了”字辈的僧人,而被他们围困住的正是廉汐。此时的廉汐双眸隐隐泛着红光,衣服上染满了血迹,双手上也满是鲜血,他脚下躺着许多具尸体,从衣着上看,都是游官部门和青山寺的人,这些死尸不是被开膛破肚,便是四肢不全,鲜血已经浸透了地面,显然已死去多时。
僧人们开始围着廉汐转动起来,手中的棍棒时不时地出击收回,却始终无法触及廉汐。大约转了七八圈之后,圈中忽然生气一道耀眼的白光,似乎还伴着犀利的罡风。白光渐渐扩散,陷在光芒中的廉汐随之狂吼起来,神情狰狞可怖。就在此时,僧人们同时刺出棍棒,分别击在廉汐眉心、后颈、胸口、肚脐、腰眼等部位,将他死死定住。
了悟禅师一跃而起,用手中那根刻满经文的黑色铁棒狠狠地砸向廉汐的头顶心,同时大喝道:“撤阵!”众僧随即撤回棍棒,向后退开数步。只听到一阵空气破开的巨大声响,白光迅速收缩聚拢,直直地没入廉汐体内,紧接着便听到廉汐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吼叫,而了悟禅师也在瞬间被弹出数米之远,口吐鲜血。
尘埃落定之后,只见廉汐依旧立于原地,只是不再动弹,双眼中的那股血红色也消失无踪,不一会儿便直直地倒在血水之中。
慕子刚打开出门,踉跄地向前走去,雨后猛烈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游官部门大楼前的那处广场中。廉汐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躺着,而那些僧人再次朝他围拢过去。
慕子刚拔出弑魂剑,转动转环,朝僧人们喊道:“住,住手……”话音未落,眼前便一片漆黑,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