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人就是这样,空闲的时间闲得慌,想做些什么,却又都不想去做,不做么,又无所适从。尤其是对于放假的学生来说——殊不知,时间就是被这样浪费的。
有人问我,我写记事的意义何在。对此我不想回答。其实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生命诞生的意义何在,如果这一切都不发生,那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还有人问我批判的资格。我并没刻意去批判过谁,因为我也懒,我批判的只是一种现象。至于资格么,很简单,因为我的这份工作。
无趣的人问题总是没有营养的,就和问一个上战场的士兵有什么资格去打仗一样,显得比较可笑,如果发问的人是孩童也就罢了,但若是年龄大些的人,恐怕得跟无知挂上边了。
说实话,我也找不着多少乐趣,承受的大都是悲哀,一个充满着悲哀的人生,到底意义何在?
有人觉得我太自我了。我也不否认。既然没有别人,我只能如此。不然,我一定会疯的。
大概忧郁的人眼里,什么东西都提不起他的兴趣吧?大概内敛的人眼里,什么东西都会不好意思开口吧?大概沧桑的人眼里,什么东西都是一片落叶吧?
对于某事,我向来是不服天的,不信邪的。
整个人疲惫丧失各种力量的时候,安静便是相对来说最好的药物。或许朋友间的面对面亲密交谈会更好,但那个朋友未必合你的口味,一个不慎心情会变得更糟。
毕竟朋友一词,人们用得比较多,也轻视得如粪土一般,丝毫无歌曲中我的好兄弟那样的感觉。也就像电视剧中的爱情与现实中的相比,一杯是浓咖啡,一杯是白开水,或许有时候能加些糖?
我不得不将朋友一词分为三个层面:朋友,真心朋友,知己。
也罢,在这瓢泼大雨骤歇时刻,我拎起一根板凳,面向竹林,看看能否寻到什么值得玩味的东西。
周围忽然是一片黑。
和放电影的场面差不多,我就像是一位观众。不同的是,我眼前的不是电影,而观众此时只有一人。
远处闪出一道光来。
我闻见了刺鼻的气味,像是炸药的硫磺。
那里猛地迸发出了原子核爆般的情景,可我竟然没有觉得刺眼,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毁灭的璀璨的云朵?恐怕也只有我会这么形容灭世爆炸了。
烟扑扑地卷着,等到消撤无形,却突然出现成片的千姿百态的黑枯木来。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们,僵如死木?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得特别清楚。
总算出现了火光,本来是一团,结果是两团,三团,最终是上千,上万。
有人,数不清的人举着数不清的火把,他们的呼喊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忽然把火把扔向了枯木林,说是林,其实是森吧?
那片森林般的黑枯木身处火海,它们突然离开了土壤,扭动枝干跳起舞来,火苗燃烧,燃烧,再燃烧。
很诡异的舞蹈,就像——一种古老的巫师跳。
雨云密布,很幸运,雨及时地将火海熄了。
但是雨越来越大,不是倾盆,简直就是落瀑布。雨珠在残余的枯木上弹跳,可是雨珠太多了,树枝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有的便干脆折断,四分五裂。
分明是漫天花雨。
人们消失了。
雷电打响,划亮了我的前额。
但我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泥泞路上,一个黑装男人缓缓举起枪,指向头顶的皎月。
悬崖壁,一条斑斓的巨蟒吐着信子,匍匐着盯着扑腾在鸟窝上的幼鸟。
舞台中,一名粉裙女子踮起双足,双臂后仰,向观众展出窈窕身姿,灯光大放。
枪声打破了万物的寂静。一颗子弹随着枪轨笔直地射出,方向对着皎月。
蟒蛇猛地将蓄势待发的头颅蹿向鸟窝,幼鸟当场死于非命。
舞者优雅地跳起舞蹈,钢琴师,奏乐队跟着节奏,观众拼命喝彩。
枪声没有停止,一枪接着一枪射向皎月。
蟒蛇没有停止,吞咽一只又一只幼鸟。
舞者没有停止,一次又一次在舞台上跳出旋律。
泥泞路上的男人疯狂了,他陡然把长裤一脱,居然掏出一挺重型机关枪,当空对着皎月猛射。
蟒蛇疯狂地扭动身躯,幼鸟的父母归巢——鹰嘶鸣着用锋利的爪子随巨蟒斗在一起。
音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舞者疯狂地扭动身躯,观众们歇斯底里地尖叫,面容扭曲。
皎月在男人眼里无限放大,月亮是漆黑的,上面布满了陨石坑。他丢下枪,撕开上半身的黑装,引爆了存放的炸药。
蟒蛇的内脏被鹰抓了出来,血液溅得远远的。
舞者筋疲力竭,在舞台上晕了过去。观众们站起来大骂不止,有人甚至扔过去了一块板砖。
凌乱的场景啊。
我面不改色地自言自语。
这是辆公交车,座位刚好坐满,不多也不少。
一声刺耳的门开声后,踏上来一个人。
他的步伐很稳重,也很轻飘。
人们头也不抬,不是睡觉,不是望着窗外,就是玩着手里的手机。
一个女孩在座位上动了。
鄙夷的目光,冷冽的目光,嘲笑的目光,不屑的目光,戏谑的目光同时集中在那离开座位的臀部上。
一切都做得行如流水,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别人干了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参与其中。
我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悄悄溜走了,所有人的心脏都溜走了一样东西,然后一齐集中到了那个站起来的女孩心里。
我愕然。别人习以为常地露出自私的面孔。
“老爷爷,坐这儿。”
我大概明白什么是天景了。
这种景色,只有无聊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2016年4月3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