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方心里很郁闷,想当初汉王陈友谅兵败,世子陈理在武昌即位。自己的父亲张必先在陈理麾下官居丞相,朱元璋攻打武昌,父亲从岳州增援,在洪山下遇到朱元璋手下头号猛将常遇春,两军交战,不敌被擒,那常遇春尽然在武昌城下,将父亲张必先当众斩首,随后小王陈理率众投降。
每次想到这里,张祖方都感到一股刻骨铭心的仇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这一家生生世世都不会成为朱明王朝的顺民,自己和朱元璋、常遇春的仇恨就是到天荒地老也是化解不开的。
朱元璋做了皇帝之后,自己就成了丧家之犬,到处躲躲藏藏,好容易遇到父亲以前的一批忠心部下,大家就在这长江之上落草为寇,仗着这些部将跟随汉王参加过水战,在这长江附近的河段上,倒也能攻必取、战必胜。长江支流众多,自己又从不在同一个地方重复作案,从不招惹官府船只,这些年来倒也没有引起明朝官军的注意。
本以为今天碰到了一只商人船队,正想着能为弟兄们发点福利,没想到居然是福建都司的军船,这下算是撞到了铁板,都怪这该死的锦帆,原来为了有个标志,又不敢打出旗号,就想到了挂起五彩帆。这几年锦帆贼名气是大了不少,谁知道尽然就因为这个原因被眼前这支官军缠上了。
本着不想留下后患的原则,让吴小七去和官军说明白,大家各退一步,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本来这是一条多好的建议呀,你们官军有任务,我们不妨碍你们,你们也别找我们的麻烦,这是一条大家都好的办法,可是,小七回来传话,那官军的头子要见自己!自己和他们又没交情,见什么见?要是依着自己的本意,早就让这伙官军见阎王了!哪来那么多麻烦事?
可想想自己手下的弟兄们,又不能这么干,兄弟们都是被大明朝廷逼得走投无路了,才跟着自己做了这没本的买卖,自己既然当了这个家,就得为手下弟兄们着想,这回还真让那官军头子说对了,这次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手下这伙锦帆贼还这真是危险了。
想来想去,怎么想也没个章法,召集手下几大头目来商量,也是说不出个结果来。张祖方一气之下,当场决定,就自己再带上吴小七两人去会会那些官军,看看这些朱家的走狗有什么说法,到最后实在说不通,大不了就是一个鱼死网破!
拒绝了大家的劝阻,张祖方就带着吴小七两个人坐着一条小船向着官船而去。
董宇笑呵呵的站在甲板上看着靠过来的小船,等船上的人上来之后,也没让人家个他见礼,直接吩咐内舱谈话。
既然是谈判,董宇也不想搞得太过分,到甲板上迎接就是一个姿态,现在到了舱房里,当然也不能让人家站着,他也不管双方身份的差距,直接吩咐看座上茶。
既然到了这儿了,张祖方也就不那么拘束了,直接拱拱手道:“这位大人,我方小七提出的条件对大人颇为有利不知大人为什么要拒绝呢?”
董宇端起茶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道:“这位锦帆头领,尊姓大名呢?”
张祖方不料对方这么说话,愣了一下,不过双方对话前互通姓名,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尽管感觉很怪异,但还是答道:“在下张祖方。”
“哦,原来是张兄。本官,福建都指挥使司军器所副使董宇,此次押运总管。”
“董大人好。”张祖方无奈之下只好拱手问了声好。
“不知这位张兄在贵帮派中是何职务啊?”
“在下就是锦帆贼的首领!”张祖方倒也光棍,坦言承认。
“这么说,贵帮里的事情,张兄都可以做主了?”
“当然!”
“那好,现在我们就来谈谈这次的事情。这位小七兄弟带话来说,双方各退一步,贵方退让,我方通过,这原来也是可行之策,但是贵方人员众多,我不敢相信贵方没人把我方的行进路线这样的情报泄露出去。现在是,贵方撤走,我方继续前进,若是途中再遇到劫匪之类,我方难免还是会把责任归到贵方,也就是张兄的头上,那样就对贵方非常不利了。”
张祖方一听头就晕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董宇说的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自己手下这么多人,谁能保证消息不泄露?可这样一来自己就彻底沾上了,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官员这么难缠,心中充满了强烈的不安试问了一句:“那依董大人所见此时当如何解决?”
董宇淡淡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以本官之见,让这位小七兄弟,带领两三百名贵帮兄弟,随我们一道押送这批物资。”
“这!”张祖方大吃一惊,没想到董宇竟提出这样一个过分的要求,急道:“董大人,这可不是开玩笑!”
“谁与你玩笑?”董宇的声音冷了下来。
张祖方抹了头上一把冷汗道:“那我这几百弟兄跟随大人押运成功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