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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药人

一轮孤月高悬寂夜,风穿过魔教圣地鬼蜮。

呜呜,呜呜,宛若鬼哭的声音,不停回响。

鬼蜮最底层万毒窟内,数不清的人皮灯笼,将内里映照的宛若白昼。

魔教二少主魔哲鸩,从竹叶青的毒牙内挤出一滴毒液,滴入黑色陶碗里,转身从背后药柜,取下了几个黑色瓷瓶,将内里毒粉倒入碗里。

毒与毒相融,片刻形成了,冒着气泡的血红色毒液。

魔哲鸩将毒液倒入手掌大小的丹炉内,反手扣上了丹炉盖。

只听轰隆一声响,丹炉冒出滚滚浓烟,内里生成三粒血红的毒丹。

炼毒案桌对面,整齐摆放着一只只兽笼,其中最大的兽笼内,关押着一个少年。

昏迷的少年面色白的几近透明,似是听到动静,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

环顾四周的兽笼,皆关着天下间难得一见,见血封喉的毒物,一双双冰冷的眼,正死死的盯着他。

少年翻身坐起,束缚手脚的锁链受到牵动,发出哗啦啦声响。

一抬眼,少年正对上比眼前所有毒物,可怕成千上万倍,魔教正统血脉独有的绯色魔瞳。

“我炼制的魔毒,毒性天下无双,替我试毒的药人,试一次毒便要更换,着实麻烦。所幸,我有了你,龙渊秘境大公子龙隋安,天生龙灵护体,百毒难侵,有你做我的药人,便再无这种烦恼。”

龙隋安多日水米未进,苍白如纸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干涩道,“我可以甘心情愿做你的药人,毫无怨言的替你试毒,但我有个条件,告诉我,我父亲龙渊境主现今如何,我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龙隋安犹记得,父亲喝了颜妃丽那个蛇蝎妇人奉的茶,转瞬没了呼吸。

他想去找其他人,但莫名失去意识,再睁眼,他竟沦落魔教鬼蜮。

“我不告诉你,你又待如何?”魔哲鸩魔瞳一闪,兴味的问。

“我如今落入你手,想要反抗不容易,但想要一死还是挺容易的。”

龙隋安苦笑,一股涩意从舌尖蔓延至舌根,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只能如弱女子般,以死相胁。

“反正你今生今世都会被我囚于万毒窟,做我的药人,告诉你也无妨。无妄岛主水擎苍与你后母颜妃丽,联手毒死了你父亲,用的是我亲配的魔毒,一丝一毫中毒症状也无,而你被作为酬劳送予我。好了,你想知道已经告诉你了,替我试毒吧。”

魔哲鸩拿出数不尽的魔毒,给龙隋安试毒。

“不要。”

龙隋安猛的睁开眼,清醒了过来。

颠簸的马车内,香烟袅袅,案几摆放着,凝神静气的安神香,令人紧绷的神经一松。

龙隋安捏了捏睛明穴,好长时间都未梦见,被囚魔教做药人的事了,如今竟又想起。

“你梦见我二哥了。”魔弑染拧眉问道。

“是。”龙隋安见魔弑染皱眉,笑问,“呦,你这是良心不安了。”

“一者,不是我把你送给二哥做药人的,二者,我又没每天给你吃乱七八糟的魔毒,我为何要良心不安。”

魔弑染紧盯着龙隋安,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只是奇怪,你心智之坚,我生平少见,除了你初到鬼蜮半年,生父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又沦落魔教,每日被迫试毒,生不如死,故而常常梦呓惊悸。之后多年,你都表现如常,如今竟又想起不愿回首的曾经,你此行目的,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龙隋安但笑不语。

颠簸摇晃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仿若黄鹂啼啭般悦耳动听的声音。

“隋安哥哥,你千里迢迢前来参加父亲寿宴,一路舟车劳顿辛苦,玲珑特来相迎。”

龙隋安掀开车帘,马车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娉婷而立,春水般温柔的风,卷起少女裙角,荡起圈圈撩人心弦的涟漪,来人正是无妄岛主最宠爱的小女儿水玲珑。

“多谢玲珑小姐厚意。咳咳咳。”

龙隋安从袖间抖落一方天青色的帕子,掩唇干咳,黑白分明的眸,因干咳盈满水光,仿若山涧清泉里沉着的墨玉,漆黑水润,常年体弱多病,比雪还要莹白几分的双颊,不禁染了红梅般瑰丽的颜色。

本该是病痨鬼讨人嫌的场景,竟因龙隋安好容色,变成了令路人抽气的病弱美人卷。

水玲珑含羞带怯的望着龙隋安,无意间瞥见,龙隋安背后竟坐着一红衣女子,面覆由金丝与东珠编织而成的面冠,面冠遮盖了其大半张脸,只露出艳若桃李的红唇。

女子见龙隋安干咳,立马坐到八丈远,眼里全是嫌弃。

水玲珑眸底不悦一闪而逝,转而微微一笑,试探的问,“隋安哥哥,与你同车的这位姑娘,不知来自何门何派,诸名门正派千金,我大多相熟,这位姑娘我竟从未见过。”

龙隋安垂眼遮掩瞳中的狡黠,再抬眸,一脸纯善道,“这位染姑娘无门无派,我来无妄岛参加寿宴的途中,偶然遇到她卖身葬父,帮她料理了父亲的后事,她为了报恩,自愿做我的护卫,护我周全。”

背后袭来犀利的掌风,龙隋安淡定的避开,一撩车帘,下了马车。

魔弑染脸黑如锅底,愤而掀开车帘,一跃而下。

正要找龙隋安算账,水玲珑出现在魔弑染的面前。

“染这个姓颇为少见,不知染姑娘全名是什么。”

魔弑染一个眼神都未给水玲珑,死死地盯着龙隋安,眼神若有实质,龙隋安已被千刀万剐了。

饶是水玲珑平素修养极佳,也有点笑不出来。

因水玲珑叮嘱,一直凭立远处的丫鬟,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喝道:“这位染姑娘,真是好生无礼。我家小姐乃武林盟主的爱女,江湖诸名门千金,谁见到我家小姐,不礼让三分,我家小姐好意同你说话,你竟装着没听见。”

“芍药,不得无礼。”水玲珑说着斥责的话,面上却一丝斥责之意都没有。

名唤芍药的丫鬟,垂首认错,“小姐,芍药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几人所在,正是通向无妄岛渡口的必经之路。

来往多是与无妄岛交好,受邀前来参加寿宴的武林人士,见此纷纷站到水玲珑一边,出言指责魔弑染目中无人。

魔弑染本不算好看的神色,有毁天灭地的风暴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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