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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众川赴海

这辆老式的公共汽车在小路上缓慢地向前行驶着,左柯坐在最后排右边靠窗的位置,左柯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这条小公路很窄,只是这一辆车便占了几乎整个小路,左柯心想,要是对面再来辆车,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过去。

车窗外的树木缓慢地向后倒退着,微风从窗户灌进来,拂在左柯的脸上,让左柯感到十分惬意,暂且忘记自己是个濒死的人,似乎所有的烦恼事都像这些倒退的大树一样被这辆车远远地抛之于脑后。

左柯故意坐在右边的位置,这样可以随时看到司机,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了,左柯就怕车开到一半,这个司机像那个引路人一样突然消失那就比较麻烦了。

左柯其实是有很多问题问这个司机的,但是自从车子启动之后,这个司机一句话都没说过,不管左柯说什么,司机都只是在沉默地开着车,左柯也只能作罢,不再言语。

正在左柯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的时候,车猛地停了下来,左柯差点撞在前排的座椅上。

停了?是我到目的地了吗?左柯想着,刚要起身,这时窗外出现了骇人的一幕,只见车头右边的两课树木之间出现了一团黑影,慢慢地黑影变得清晰起来,然后这团黑影开始变化成为一个人的形态,这团人形黑影又慢慢显现出骨骼,之后骨骼上开始出现肌肉,血管,皮肤,最后覆盖上衣物,汇成了一个女生的形象。

此时左柯看着站在车外的那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生,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同时内心涌出一股强烈的恶心的感觉,毕竟左柯这种平常鸡、鱼都没杀过的人,这血淋淋的场面确实太过冲击。

司机似乎是在和那个女生说着什么,左柯却一句也听不清,最后女生上了车,走到车厢后面,看了左柯一眼,愣了一下,之后就坐在了汽车最后排左边的位置,和左柯隔了一条小过道。

左柯扭头看了她一眼,头脑中又出现刚才那一幅血淋淋的画面,不禁用手捂住嘴巴,作势要呕,那个女生扫了左柯一眼,明显已经带有些怒色了,毕竟初次见面就做出要呕吐的动作,这属实是有些不礼貌。

左柯缓过神来,自己也感觉到了刚才的冒失,刚要开口解释,一想还是算了,刚才的画面确实没办法解释给她听,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她一丝不挂的样子也被左柯看在了眼里,这越解释越尴尬,还是算了,不过左柯此时内心还是比较庆幸,还好自己是第一个上的车,如果是她在自己之前上了车,估计氛围更加难堪。

两人都没有说话,其实左柯有很多事情想问这个女生,但是因为刚才上车的那尴尬时刻,左柯一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开口,同时左柯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在等车到来,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车其实早已经停在了那里,只有当你回望往生,下定决心之后,你自身才会出现在这辆车的面前,由内而外,由灵魂到肉体,好比一颗洋葱一样一点点地剥干净,然后出现在这辆车的面前,并不是你选择车,而是这辆车在选择你。

“额,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有点晕车,如有冒犯,请多担待。”左柯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对女生说道。

“恩,没事。”女生头也不回地应和道。

“我叫左柯,你叫什么名字?”左柯问道。

女生那边没了声音,左柯叹口气,心想估计她也是和自己一样,濒死时进入到这个世界,她现在心里应该也比较乱,让她先静静,等下再问问看。

左柯不时地偷偷瞄着旁边的那个女生,一头短发,身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手上带着一块银色手表,五官属于耐看型,一双眼睛微闭,双手抱胸,直直地盯着前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叫王嫣雨。”女生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把正在偷看她的左柯吓了一跳。

“哦,哈,你好王嫣雨,你好。”左柯尴尬地边笑边说道。

“你知道这辆车是去哪的么?”王嫣雨面无表情地问道。

“额,我也不知道,我也才刚上来不久,刚才我问司机,他也不说,好像汽车一开动,这个司机就不再说话了,除非停车的时候他才会回答问题。”左柯挠挠头说道。

“恩,是么,左柯是吧,你是怎么来这里的?”王嫣雨问道。

左柯听到这,心里想着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是说一个老太太领着自己到这的?还是说自己出车祸濒死时到这的?

“我过红绿灯的时候被红绿灯给过了,然后就到这了。”左柯没头没脑地说道。

王嫣雨听到这,皱了一下眉头,回味着这句话。

“额,就是过马路的时候被红绿灯给砸了。”左柯赶紧补充道。

“哦,那你可真够倒霉的。”王嫣雨说道。

“哈哈哈,是吧,那王嫣雨你是怎么死的?”左柯大大咧咧地问道。

问完之后左柯马上就感觉自己说话太莽撞了,毕竟引路人说过自己现在还没死,唉呀这乌鸦嘴。

王嫣雨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银色表盘,喃喃地说道:“我们这是死了么?死了也好。”

“没有,没有,我们还没死,我的引路人告诉我我现在是在濒死状态,后面可能还会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也说不定的。”左柯看着王嫣雨一脸落寞,慌忙说道。

“引路人?什么引路人?你说是有人把你带到这里,然后上了这辆车是吗?”王嫣雨问道。

“对啊,就是一个老奶奶把我领到这来的,她说她是引路人,你没有引路人吗?”左柯说道。

“没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沙漠里面,我自己向着夕阳的方向一直走就走到这个地方了。”王嫣雨低下头小声说道。

“额,估计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吧。”左柯看着王嫣雨低落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愿意透露自己濒死时经历了什么,估计也是有难言之隐,而且她自打上车以来就一直时不时地看自己的表,估计那块表对她来说有很深的意义吧。

“对了,王嫣雨,现在几点了?”左柯问道。

“这块表好像坏了,显示的时间总是往回走,现在是10点30。”王嫣雨看着表说道。

左柯愣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手机上面显示的也是10点30。左柯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的手机坏了,而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本来就是倒转的,左柯又点了几下手机,发现除了时间界面能出现在屏幕上,其他按键完全没有作用。

也是,我这是在想啥呢,还想拨出个电话去还是咋的。左柯苦笑着。

“看来不是表坏了,而是这里的时间就是这样的,一直往回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蕴义。”左柯说道。

“是吗?这样也挺好,不过虽然表上的时间一直是显示倒流的,但是这个太阳的位置倒是一直没变过,一直在那个位置,也不升起来,也不降下去的,一直都是黄昏的样子。”王嫣雨明显话多了起来。

“这个我也不太懂,这个世界的设定估计就是根据我们濒死的状态来展现的,黄昏之后便是黑夜,不过咱们也不用太悲观,说不定这也是清晨的太阳,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这个太阳说不定之后就是慢慢升起来状态了。”左柯信心满满地说道。

“是吗?你这么一说倒也说得通。”王嫣雨抬起头说道。

之后两人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车内,树叶沙沙的声音围绕着两人,其实左柯想多了解一些王嫣雨的事情,但是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很不愿提起自己的事,左柯心想,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清楚,现在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自己也是心大。

不知为何,自从上了车之后,左柯总是感觉一阵阵困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虽然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也感觉不到劳累,但是却时常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意围绕着自己,左柯转头望了一眼王嫣雨,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微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左柯也抵挡不住困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柯慢慢醒了过来,惊讶地发现车里面又多了好几个人,左柯数了数,乘客里面加上自己现在有九个人了,一下子上了这么多人,中途停了这么多次车自己竟然也没醒,看来这次睡得太沉了。

左柯打量着这些人,新上来的七个人是两女五男,全都坐在自己的前面,每个人都分别坐在过道的两边,都单独地坐着,左柯看了眼旁边的王嫣雨,发现她还在睡。

左柯感觉现在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了,毕竟一觉醒来后发现车上多了这么多人,而且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这种氛围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左柯大着胆子轻轻推了下前排坐着的那个男生,想跟他说几句话。

“我勒个去,怎么个回事?”前排的男子猛地窜了起来,回头说道。

“啊?对不起,你好,我叫左柯,我上车时间比较早,吓到你了是么?对不起”左柯赶忙道歉。

“哇,你终于醒了,我是刚上车的,你们都睡着了,我喊变天没人理我,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是清醒的呢,哈哈,吓了我一路了。”男子笑得很大声。

“对了,你刚才你说你叫左柯是吧,我叫贾轩泽,你就叫我小贾就行了。”小贾索性掉过身子跪在座椅上,对左柯说道。

左柯这才仔细看了下对面这个人,这个自称小贾的看外表应该是刚刚成年,不到20岁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活力,

“额,小贾,刚才是太困了,也没注意到有人上车,不好意思啊。”左柯说道。

“没事没事,哎呀,你不知道我刚才在这坐着是有多难受,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司机大哥也不理人,唉真的是又闷又怕的。”小贾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哈哈,是这样的,只要车开动起来了,这个司机就不再说话了,还有,司机的年龄估计你应该叫叔叔了。”左柯哭笑不得的说道。

“没事的,不拘小节嘛,我跟你说我这一路啊......”

“轰隆!”小贾刚要打开话匣子和左柯好好聊聊,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车外传了进来,车中的人全部惊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站起身来向车外观望。

“你们都坐下吧,车还在行驶。”最前面的司机幽幽地说道。

车里的人马上坐了下来,观望着窗外的情况。

窗外已经不再是开始的那条小路了,也没有了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黄色大地,而且周围不只是有左柯他们这一辆车,周围全是这种暗红色的老式公共汽车,无数的车都开向同一个方向,而在正前方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左柯也搞清楚了刚才那声爆炸声是从何而来了,每当有车驶入那片大海,就会发生巨大爆炸声,随后那些接触海水的车要么是直直地潜入大海之中,要么是驰行在海面之上继续往前,还有极少数车直接跨过大海,慢慢地飞向天空。

眼前的这一壮观景色让左柯看呆了。

“现在,你们要如何选择?”司机转过头来,对着左柯他们说道,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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