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夜晚,阵阵清凉夏夜之风,轻拂长安城,悄无声息掠过咸阳宫,刮至感业寺。
但见那个身影,纵身一跳翻过感业寺高墙,悄悄地摸入,向女尼之寝房靠近。
胖尼鼾声如雷震撼着大殿里秉烛夜读之武媚娘。
灯下,媚娘读的如痴如醉:
“兵者,诡道也。”
突然,眼前之字闪闪烁烁,太子李治那英俊面侠,映现在媚娘眼前。
媚娘不由一惊,倏然一个黑影从大殿门前晃过。
媚娘急忙阖上《孙子兵法》,轻轻的打开殿门,从门缝向外窥伺。
夜冷风清,虽然夏天的夜晚,寺庙里的参天大树下,微风吹过,不免有点凉。
媚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模模糊糊感觉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媚娘以为眼拙,擦了擦眼。
漆黑的夜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不远处的猫咪“喵喵”一声惊叫早已跑远。
媚娘回到大殿,拍拍胸脯,里边受到惊吓的心脏眼看要跳出胸膛。
双手合十,面对佛祖庄严之塑像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
打了个呵欠,继续坐在佛祖的脚下,借着闪闪烁烁跳动之烛光,掏出书,本想继续看下去。
可是,媚娘的心绪乱了,再也看不下去,想起与太子在祖灵阁促膝长谈之一幕。
大殿内媚娘倚在佛像上陷入沉思:
是日,白天在祖灵阁,太子攥着自己的胳膊,久别重逢之激动溢于言表。
不难看出,太子内心没有忘记自己,自己讶异的心不是惊喜,而是隐隐作痛。
分别整三载,师哥是如何在思念媚娘中度过,媚娘想象不到,但是深知自己内心之相思苦。
白天与太子一幕重现眼前:
太子李治猛然间回头,看到的竟是日思夜想的媚娘,就是自己刚刚出门寻找的师妹,真是
“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李治攥着媚娘的胳膊,紧紧地不撒手,生怕突然消失。
良久,凝望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媚娘,白皙的面孔,沁人心脾的淡雅气息,曾经在自己怀里抱过,多么熟悉的味道。
婉转悦耳而又亲切之“师哥”称呼,曾经令太子李治一度自豪的英雄救美,都是李治终生难忘之记忆。
正正一十八载,在蜜罐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太子李治,除了媚娘,没有任何女人给予过李治英雄般的自豪。
除了媚娘,没有任何女人这般亲切得喊他师哥,给予他一种负起呵护女人之责任,之英雄般的感觉。
滴血化丹丸给媚娘服下去的那一刻起,李治觉得自己早已与媚娘心血交融,虽然那不是爱情,但比爱情更伟大。
李治的眼睛湿润了,想起媚娘落发的那一刻,只有感到自己没有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愧疚略过脸侠。
嘴唇翕动,千言话语到嘴边,而又不知如何言语......
媚娘看着如今越加挺拨伟岸的李治,脸上之变化,一丝一毫捕捉太子内心的情绪,千言万语话到嘴边,想想自己自己如今的处镜,该当如何称呼?太子亦或师哥?
眼泪顺着媚娘的眼角滑落,滴在李治抓着媚娘的手上,胳膊上,李治的心上。
李治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早已滴在媚娘端的茶盘里,突兀看到媚娘的眼泪惊醒了伤感失态之太子:
“师妹,师哥抓疼你了!是吧?要不你怎么流泪了!”
痴痴呆呆之李治禁不住热泪滚滚,骤然松开抓住媚娘之手,紧张慌乱得问,接过茶盘,一饮而尽,挥起袍袖拭去眼角的泪,将茶盘轻轻搁置地下,呆呆的望着眼前成熟冷静兀自落泪之媚娘。
“师哥”媚娘终于禁不住矜持,热泪滚滚而下,颤声叫着扑向张开双臂的太子李治。
两人相拥而泣,是久别的思念还是离别的相思苦,兼而有之吧。
只见百合欢,哪见离人泪!
还是媚娘及早止住泪水,推开太子,凄然曰:
“太子,媚娘如今已是落发之人,但请师哥忘了吧!”
太子李治惊得张大嘴巴,言道:
“师妹,莫不是嫌弃师哥当日没能救你落发之事?”
“没有,如今太子你已长大,等待你的是朝廷社稷,而不是男女私情。”媚娘神情严肃。
“那日与师哥匆匆一别,媚娘思念到如今,幸亏佛祖保佑,今日有缘重逢,时间短暂,耳目众多,怕给太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敢久留。蒙公公开恩,才有此一聚。”
李治闻听此言,紧张之心终于放缓,
“师妹,师哥听你的。”
言罢,李治从袖笼掏出媚娘一缕乱发。
媚娘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噗通”一声跪在太子面前:
“媚娘谢太子抬爱,做牛做马也要誓死追随太子。只要太子不忘师父面前媚娘之誓言,媚娘就是师哥的人,救命之恩没齿不敢忘。”
李治扶起媚娘言道:
“师妹,那日是师哥不好,不敢为你求情,还请师妹原谅。”
媚娘轻轻地言道:
“师哥,媚娘不怪,只要师哥安好,社稷为重,师哥当以太宗为顺,荣登大宝,才是媚娘报答之深恩,至于师哥心里咋想对媚娘都不重要,只要师哥安好,不要相信这些三迷五道之乱人心混话,祸及无辜就好。”
李治闻听此言甚是感动,想那媚娘果然不负师傅袁天罡和自己,信守诺言,堪比人中君子,女中大丈夫。
而且媚娘又是着紫薇吉人天相鸿福齐天之人,智慧绝伦,李治更加喜欢,骤觉人生难得一知己。
于是,信誓旦旦言道:
“师妹但且放心,真有那一天,我就废了这说法,为你讨回公道。”
媚娘急忙堵住李治的嘴巴:
“师哥小声点,此地媚娘不宜久留,此时分离,不知更待何时?师哥,他们待你如何?”
经此一问,李治有点垂头丧气:
“舅舅管的太严,看的也紧,每日里三时向父皇请安,是囚笼中鸟儿,是他们圈养之金丝雀。”
李治言外之意满是对舅舅得不满,媚娘听得出。
媚娘捧着李治的脸柔声道:
“师哥,小不忍则乱大谋,国舅做得对,就要听,现在媚娘不能陪师哥在宫中,凡事当小心谨慎方可。
师哥切记媚娘的话,还要多看师傅留下的《道德经》《孙子兵法》,此书尽是帝王之术,御兵之道。
莫与人知,好生学习,不辜负大师袁天罡之期望才是你我长久之道。”
“嗯,”
李治抚摸着媚娘捧着自己脸的小手,答应的像个孩子,仿佛回到文德皇后温暖之怀抱,第一次觉得如此安心。
“师哥,你要看《孙子兵法》现在就可带走,把《道德经》留与媚娘。”
李治以为媚娘多心,“不,师妹,《孙子兵法》就是李治,见书如见人,不可毁约。”
“行,师哥就这样,若是以后有何难处,莫忘了媚娘,肝脑涂地媚娘也要报答师哥知遇之恩。”
大殿内媚娘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天渐渐放亮,媚娘被嘈杂的尖叫声哭泣声惊醒,敞开大殿门,就看见恶尼因为惊恐而扭曲之容。
媚娘冲出大殿,只见走廊上白色的布幔下盖着两具尸体。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媚娘心头,“静容,静怡”媚娘开始尖叫,没有回音。
媚娘冲到廊下,拨开围观之众尼,掀开白布,媚娘瞬间惊呆。
静怡静静地躺在那里,早已停止呼吸,身体尚有余温。
再看另一具尸体头颅已经不见,只留下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不用问就知道那正是崔才人静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