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隐者将金光降魔杵接在手里,道:“孩子,当年我与师弟黄兴日一起拜在师父门下,他老人家生平有两大绝技,十数散技,这屠龙十三式便是他二绝技之一,另一项绝技叫作千叶催风禅,传给了我师弟黄兴日。
这屠龙十三式我只传过一人,他就是东海鳄神,但是我也只传了他十式,即便如此,当今武林已经罕有敌手了!我见你佛心仁厚,又对我有恩,所以我便将这屠龙十三式尽数传给你,你可一定要好好习练,从此而后,遥看天下英豪,恐怕再没有能出你其右的了!”
肃羽心思却不再这上面,忙道:
“师祖,屠龙十三式如此厉害,学起来应该很难吧?会不会需要很多时间啊?”
通天隐者手捻银须道:“这十三式招招精绝,式式高深,若想参悟一式之奥妙,悟性高的,也许一月,否则更慢!而且十三式里,越往后则越难,掌握要领,领悟奥义,所以需要的时间也会更久!
东海鳄神与我学了十式,正正耗费了五年,直到现在,已经相隔二十年之久,而他对第十式还不时分领略呢!
所以我不传他另外三式并非有所保留,而实在是因他的悟性所限啊!不过,依我看,孩子你有白莲会《宝莲心经》的内功修为,再加上你小小年纪就可以参悟佛法的教义,学起屠龙十三式来,一定会比东海鳄神快出许多!”
肃羽听罢,就如五雷轰顶一般,顿时跪在地上,泣血道:
“师祖啊,若是平时,纵使让我陪伴您老人家学它十年,肃羽也可答应,可是如今我的亲人都被困鳄神宮,生死未卜,我实在学不下去!师祖,您还是放我出去,先救了她们,我再回来习练吧!”
通天隐者怒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你劝我不可执着,你自己倒执着起来!我已经和你说了,她们不会有事的,你怎么还这样纠缠呢?你若昨日你没拜我做师祖,我也真没有心思传授你了!
可是……你已经拜了我,我若不好好教导于你,你行走江湖,以你现在的本事,岂不是要把我的老脸丢尽了吗?不行,你必须学完十三式才可离开!否则,我绝不答应!”
说罢,自己也气得袍袖狂舞,面对大海,呼呼喘气。
肃羽见通天隐者气得脸色铁青,银髯乱飞。
心里又有些不忍,急忙起身,来到他旁边,躬身哀求道:
“师祖,您老人家都是为了肃羽好,肃羽岂能不知?我行走江湖虽短,可是因为自己武功不济,遭遇坏人不能除暴安良,路见不平,也无力拔刀相助,亲人有难,自己也无法保护!所以,我也是诚心拜在您老人家门下,练好武功,惩恶扬善!
只是……我急于救自己的亲人,不能耽搁太长时间!还望师祖不如暂传授我要诀,我自己先体会,待救了她们之后,若有不明之处,再来拜见师祖请教!”
通天隐者心也软了,才道:“难得你对她们的一片真情!好吧,师祖就依你之言!我先传你屠龙十三式的要诀!你一定要牢记于心!”
随后,手持金光降魔杵,就在海岸边上,舞动起来,便舞边吟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
一曲将罢,只见一道道金光盘旋而起,密密咂咂直冲斗牛,起初,那金光飞旋之处,便会搅起一阵狂澜,吹动的肃羽站立不住,到了后来,那狂澜都被金光尽数吸入,随着金光向上旋转升腾,直冲数丈,才止住,留在空中不断的旋转凝聚。
就在他吟出“射天狼!”的末句的当口,龙吟虎啸间,金光崩裂,四散飞展,恰如星河崩裂一般,漫天金星,纷纷洒落,里面伴随着狂澜助力,奔涌如潮,不远处的一棵老柳顿时摇摆作一团,随后“嘎啦啦”一声,上面的旁枝应声断裂,扑落进水里。
而肃羽也被狂澜推的往后退出数步,一个踉跄险一险栽倒。
眼前白衣婆娑,通天隐者已经降到他的身边,伸手将他拉住。
笑道:“若非你急,我倒差一点忘了!这屠龙十三式乃是世间最气吞山河,博大雄浑的武功家数。
纵使你功力深厚,纵使你修为至深,若胸中没有那种雄霸九天之气,也是无论如何练不好的。
当年我学屠龙十三式之时,总是气势不足,屠龙十三式的威力也就无法释放到极致!师父也为此很是头疼,有一日,我读起先祖苏轼的这首气势磅礴的江城子,突然有了灵感,我便在施展屠龙十三式之时,嘴里吟唱此词,那种豪迈的情怀为之打开,那气势随即也汹涌不绝而来!
师父见了,也是赞不绝口!如今,师祖我已经挥发自然,自然无须再吟咏,但于你不妨一试!”
说罢,便把此词的原句以及含义一句句讲给肃羽听了,肃羽则默记于心。
随后,通天隐者又持金光降魔杵一边念着原词,一边讲解道:“屠龙十三式的第一式叫作:神女低咛,此一招只是一个初招,先搅动细碎的声音,干扰对方的心神和对位移的判断力,等于未战而先毁敌方的眼耳,虽然听起来简单,但真正能搅扰到对方,让对方未战之前,就已经心浮气躁,却绝非容易!
这不禁需要你熟练掌握手段,而且还需要精心定制的特殊武器来加持!”
说到此,他举起手中的金光降魔杵,指着降魔杵的顶部向下半尺的位置道:“肃羽,你看这里有什么?”
肃羽细看道:“这里有一个细孔!”
随后,又指着下面半尺的地方,以及再下面一尺的地方,惊奇道:“师祖,你不说我真没主意,这里也有一个小孔,下面还有一个!这是干什么用的?”
通天隐者微微笑道:“这个就是为了抖动降魔杵发声用的!这可不是简单的小孔,里面还挂着一串金环,只是藏在里面,你看不见!抖动这金环发出响声很容易,可是让它成为一种语言,让听者思想混乱,迷迷糊糊则就非一日之功了!
你也曾见过东海鳄神的金叉,他轻轻一挥,那些鳄鱼便可听懂他的号令,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了,但是搅动金叉比这个则又简单许多,你刚刚也看到,这上面并非只有一处小孔,而是相隔一段还有,每一段间隔长短也不一样,当你摇动时,不同间隔的空洞里,铜环声音都不同,它们的轻重变化,效果也不一样。”
说到此处,通天隐者把金光降魔杵递给肃羽道:“你不妨摇一摇,试试!”
肃羽双手接过,在手里轻摇,随即在空洞里细碎而又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通天隐者又道:“肃羽,你控制那声音,让它慢慢急促,变响亮!”
肃羽按照他讲得做了,随后,通天隐者又道:“你再让它慢慢声音变小,变轻!”
肃羽也尝试着做了,随后,通天隐者又道:“肃羽,你只停在这个很低的声音上,保持不变!”
肃羽全神贯注细细摇动,时间稍久,双手微颤,或者用力不均,那细微的响动便有些时断时续,时强时弱,一时难以控制。
通天隐者也不说他,少待,又道:
“降魔杵有三处空洞,我现在让你把最高处的空洞里的声音变最强,其余空洞不变!”
肃羽听了一惊,也不敢说话,只得劲力去做,然而三孔同在一根降魔杵上,那声音要大都大,要小则同小,肃羽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它们在相同力道催动之下,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来,到最后累得满头大汗,也无能为力。
通天隐者也不答言,过了一会儿,又道:“肃羽,现在我让你三孔只有一个最上的空洞出声,其余的都停下,不得有一丝响动!”
这一下更苦了肃羽,他怎么折腾,只要降魔杵受力,那三个孔洞必然都是同时发声,其余两个根本停不下来。
通天隐者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依然不说,只是继续道:
“孩子,你现在试着让上面两个孔洞发声,最下面一个,停下!”
肃羽又不得不去试,结果已然无法控制,他急得干脆伸手将最下面的孔洞捂住,通天隐者过去将他的手拉开,瞪他一眼,又道:“
好了,下面这个简单些!你让最前面的孔洞的声音迂回舒缓些,中间孔洞激昂踊跃一些,最后一个则连连风鸣不绝即可!”
肃羽听罢,也不再尝试,干脆撤回降魔杵,擦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
“师祖,我……我……都做不了!我实在控制不了!”
通天隐者这才笑道:”孩子,我知道你做不了!我也只是让你体会一下,这十三式里最容易习练的第一式,它学起来又有多难!所以仅仅这第一招,就是极聪明,天赋极好的没有一个月也休想能掌握啊!你若想学,就一定要耐着性子,万不可急躁!懂吗?”
肃羽只得点头答应。
通天隐者重新接过金光降魔杵,道:“下面,我来给你演示一遍,你需认真观看!记住方法要领!”
说罢,只听他嘴里舒缓吟道:“老夫聊发少年狂……”
手里的金光降魔杵也随之缓缓抖动,那细碎的声音,时而远,时而近,时而长,时而短,时而急,时而缓,又突然高亢里夹杂着呜咽,婉转悠长里夹杂着刺耳的蜂鸣!一时间,声音起伏高低,变幻莫测,鬼神难测。
肃羽站在旁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渐渐都被那细碎的声音填满,时间稍长,头脑已经浑沌成乱麻,没了思考。
就在他意识一片模糊的时候,突得耳边金属敲击的声音大作,他心里一惊,急忙想躲避,谁知双脚已经不停使唤,“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