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飞来一脚,正踹在他的肩头。
脚上力道很足,郝大青顿时被踹飞出去,凌空一个翻腾,扔了单刀,四脚拉叉地扑腾着,惨叫着,直坠而下。
出手之人正是一旁的肃羽。
陆蕴儿已经急步赶到船边,眼见着郝大青“扑通”一声扑入水中,激起无数水花,不由得拍掌大笑。
那些贼人看见郝大青的惨象,非但不恼陆蕴儿,竟然也一个个捂嘴偷乐,忘了去救他。
郝大青坠落水里,他虽然水性极好,怎奈平平下落,被海水击打到胸部,伤势不弱。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一只小船,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人也一头栽倒在船上,昏死过去。
陆蕴儿以为他是装的,又是编儿歌骂他,却再不见郝大青动弹,才知道他真得受伤。
见那些小船只是跟着,再不敢有人攀爬大船,陆蕴儿却感无趣,不再理他们,撤身立在船尾去盯着后面的大船。
过了将尽三个时辰,后面的大船还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尾随,那些小船也纷纷后撤归入翻江泥龙的大船两边。
肃羽见他们不来骚扰,不知他们是何意。
陆蕴儿笑道:“他们明明知道追赶我们不上,因此只保持距离,盯着我们,一旦我们停船登陆,他们那时候必然会立刻围拢来!”
肃羽听罢,点头道:“你说的对!可是等我们到了扶摇宫停船的时候,他们围拢住我们,我们势单力薄又该如何对付他们呢?”
陆蕴儿略略沉吟,才道:“假如我们先登岛被他们围住,一定很麻烦,所以我们只有让他们先登岛,那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
说罢,拉着肃羽往舵仓去。
舵仓里,林玉娆正忙着掌舵,见他们进来,忙道:“肃羽大哥,蕴儿姑娘,我们现在距离扶摇宫已经不远了!你看前面应该就是了!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准备直接登陆?”
二人凑到瞭望窗前,果然看见前方烟波浩渺之中,有一个黑点,若隐若现。
陆蕴儿微微笑道:“不急!你现在立即吩咐姑娘们,降帆减速,另外大船不走直路,左右绕行!”
林玉娆不知她是何意,犹豫了一下,又道:“蕴儿,那样的话,骆兴波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我们的!会不会有危险?”
蕴儿摇摇头道:“他们既然选择尾随,不会再轻易跟上来的!你不用问,只管照着做就是!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林玉娆深信蕴儿机灵,也就不再问,只冲着外面下达指令。
不多时,大船已经降下大部分帆篷,大船船速很快便降了下来。
林玉娆又按照蕴儿吩咐,大船不走直路,左右穿插,绕起了螺旋路。
肃羽与陆蕴儿回头看向船尾方向,只见骆兴波的大船果然也降下速度来,依然保持着距离,左右绕行,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陆蕴儿粉面上挂起一丝冷笑,不再管他,只是回头与林玉娆说笑。
如此绕行,过了接近两个时辰,天色渐渐转黑,而前方的扶摇宫也一起消失在了暗淡的夜幕之下。
陆蕴儿见时机到来,转而指令让重新挂满帆篷。
随着白色帆篷全部升起,大船一改缓缓的态势,重新振作起来。
帆篷鼓风,恰似一条睡醒的白豚在波浪里跳跃着,极速穿行,直扑扶摇宫。
陆蕴儿遥看船尾方向,只见骆兴波担心他们趁着夜色逃出视线,也急急挂满风帆,竭力追赶。
陆蕴儿看着骆兴波的大船,在海浪里起起伏伏,跌跌撞撞,急慌慌紧追不舍,心中暗笑。
只管让林玉娆守好舵轮,一路极速直行。
不久,暗夜之下,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已经出现在前方。
林玉娆见前方距离岛屿已经只有约五里路程,问蕴儿是否减速,准备登岛,陆蕴儿只是摇头。
距离不足三里时,又问,蕴儿依然摇头。
直到大船满帆前行,已经距离岛屿不足一海里之时,黑漆漆的岛屿,随着极速行驶的大船,已经扑面压来。
眼见就要撞上去。
陆蕴儿突然让林玉娆急打舵轮,大船一个极速转头,贴着岛屿,往斜刺里插去。
整个船身由于惯力,极近侧翻,林玉娆急忙回调了些方向,大船才不至于倾覆。
随即擦着岛屿的边沿,一路驶去。
大船围绕岛屿一周。
陆蕴儿又指挥大船脱离岛屿,往回路而去。
行出三五十里,再看船后,黑漆漆一片,再也没有了骆兴波一般人的踪迹。
肃羽与林玉娆都不觉长出了一口气。
林玉娆擦了一把香额上汗水,望着陆蕴儿还有些惊魂未定
“蕴儿,刚才大船差一点就翻了!可是吓死我了!现在我们已经甩开了他们,下一步怎么办?”
陆蕴儿莞尔一笑道:“下一步我们要转舵回去呀!你想想老泥鳅追我们那样辛苦,怎么能扔下他们不管呢!”
林玉娆不由得愣住,肃羽也忙道:“蕴儿,我看,二师祖他们追不到我们,夜幕之中,一定会停靠到岛上休整,然后等到明天天亮再离开,我们何必现在去招惹他们呢?
不如就在这里等候,到明天他们离开再回扶摇宫不迟!”
陆蕴儿揽着二人的臂弯,笑道:“那样的话有什么好玩的?若只是甩开他们,我何必费那么大得周折?我们赶紧回去,我要请你们看一场精彩无比的大戏!快走吧!”
二人拗不过,林玉娆只得调转船头,降半帆再往扶摇宫。
大船迫近岛屿不到十里路程时,肃羽与林玉娆已经可以隐约听到有惨烈的喊杀之声从扶摇宫位置传过来。
他们分外惊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大船在陆蕴儿的指挥下,又迫近到距离扶摇宫不足三里处,三人这才看见,在岛屿外围,一艘大船和十几只小船,围拢在一处避风的海滩边,静静停泊。
而海滩之上,火光跳跃,映照着人影乱窜,喊杀之声和呼天抢地的惨叫哭嚎正是由那里传过来的。
肃羽看见在火光之下,除了一帮子裸着上身的黑黝黝的骆兴波的手下,还有许多白衣白裙的女子穿插其间,所到之处,芒寒片片,那些男子被追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肃羽顿悟道:“蕴儿,你是故意引诱他们登上扶摇宫的岛屿,然后借扶摇宫之手,除去他们,是不是这样?”
陆蕴儿点点头道:“是呀!凭借我们肯定斗不过老泥鳅的!纵使今天我们避开了他们,他们只要堵在我们返回罗刹岛的路上,我们还是不能避免与他们一战!
大敌当前,敌强我弱,我们必须凝聚力量,全心对付御龙卫,不可以分心,所以我便想引诱他们登上扶摇宫的岛上。
因为据阎罗祖师所说,扶摇宫宫主武艺,在四岛里是最好的,而她又生性孤傲,素有洁癖。
我想四岛之中,扶摇宫最是神秘,不为人知,老泥鳅虽然是老江湖,定然也不知道她们的来历。
夜黑风高,他们寻找不到我们,一定会登岛避风,休整。
那时他们一帮子男人臭烘烘登岛,大呼小叫的,必然会惊动扶摇宫宫主。
依四岛杀人不眨眼的特性,老泥鳅一伙人,还能活命吗?不管扶摇宫宫主愿不愿意帮我们对付御龙卫,今天晚上灭掉老泥鳅这个忙,她是一定会帮的了!”
说到此,又看着肃羽与林玉娆笑道:“怎么样?这出大戏看得可过瘾吗?嘿嘿”
林玉娆恨极了天波水苑的众贼,看着火光里众贼被杀得狼奔豕突,惨不忍睹,心中大快,冲着蕴儿不住地点头。
肃羽却有些担心道:“蕴儿,这样虽然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我二师叔祖,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吗?他若遭受重创,不能与我们为敌也就行了!他真得死在这里,我如何向师父和师祖交代呀?蕴儿,你还是想个办法,救他一命吧?”
陆蕴儿看他这样,不免抱怨道:“羽哥哥,你尊他是长辈,老泥鳅可是恨你入骨,什么时候把你当成自己的晚辈了?
他若不死,早晚都是我们的祸患,老泥鳅奸滑无比,错过今日杀他的良机,它日这种机会恐怕难以寻到,放虎归山,将来我们恐要深受其害,你可要想明白!”
肃羽道:“蕴儿你说得我何尝不明白?可是他必定是我的长辈,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呢?以后之事再说,今日,蕴儿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救一救他吧!”
陆蕴儿只得答应,告别林玉娆,与肃羽一起到船尾,放下一艘小船,二人同乘,悄悄驶往扶摇宫去。
林玉娆看着他们离开,虽然心中不愿意肃羽去解救骆兴波,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阴沉着小脸,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