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儿见他如此坚持,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轻呼一声,四只虎听见,急收爪停住。
肃羽回头望着太白鹤道:“师父,你与蕴儿先行,我去救了师叔祖和二猛就来追赶你们!”
蕴儿回头看去,只见烟尘滚滚里,除了元兵的马队来往纵横,喊杀震天,已经看不见黄海山等人的所在。
不由得摇头道:“羽哥哥,他们已经被几千蒙古铁骑团团包围,别说你一个人去,就是我们都去也救不出他们,反倒枉送性命!”
肃羽皱眉道:“蕴儿,纵使如此,我总要去试一试!如果实在无法,心中也无愧了!”
太白鹤坐在虎上,端起酒坛连喝几口,才道:“肃羽,小丫头说得对!如果我们冒然去救他们,不但救不出,恐怕还要搭上性命!你一个人去难道我们就忍心看着你被困,不去救你吗?最终还不是一样都陪进去吗!我看还是应该想个什么法子,将他们救出最好!”
肃羽觉得有理,忙道:“师父你说得对!那你老人家可有什么好办法救他们?”
太白鹤赶紧摇摇头道:“我以前倒是主意挺多的,可是好长时间脑子缺酒,今天突然喝得多了,满脑子都嗡嗡叫呢,哪里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说到此,他眯缝着醉眼瞅着蕴儿道:“小丫头,你倒是聪明得紧,还是你拿个主意吧!”
蕴儿瞅瞅他们二人,微微皱眉道:“元兵前来鸡鸣峡,目的并非是灭他们的,而是为了宝莲御令,如今,只有用宝莲御令把元兵引过来,然后,再趁机去解救,才能有一线希望!只是……”
说到此,一双美目瞅着肃羽,叹口气又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二人被几千元兵追击,恐怕就危险了!”
肃羽看着她,豪迈笑道:“蕴儿,我答应有一天要陪你回到桃源幻境看桃花流水,还要让你捉鱼给我吃呢!所以,你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逃出去的!”
蕴儿听了,心头一热,心中也轻松许多,亦笑道:“哦,你不说我到忘了呢!好吧,我们二人这就去引开元兵,待元兵大部随我们而去,师父再去救黄海山!还有啊!”
说到此,用手一指太白鹤手中的酒坛道:“师父,你去救黄海山时,可别再提着它了!到时候让他看见你偷他的酒喝,看他不打你!嘿嘿”
太白鹤听罢大笑几声,随跳下虎背,施展轻身功夫,下大道往驱虎山庄侧墙方向驰去。
肃羽骑在虎上,看着师父的背影,这短暂的相逢,又就此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无限怅然涌上心头。
黄海山陷在包围之中,料定再无逃生机会,不免对肃羽与陆蕴儿,太白鹤都是痛恨至极,他心头虽然恨极,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把一腔怒火都凝聚在手中一根大槊之上,呼合鲁竟然被他杀得盔歪甲斜,连连后撤。
旁边几名重甲兵士让过呼合鲁,各挺长矛来夹击黄海山,黄海山挥大槊周行一圈,将一根根长矛击到一边,马往前冲,身体挺立在马上,前手压,后手送,大吼一声,铜槊刺出,“噗”的一声,他对面的一个重甲兵士被穿胸而过。
他借力上挑,把那尸体舞得乱转,格挡纷纷而至的长矛,等两边人马稍退,黄海山趁机把大槊上的尸体往前方掷去,对面兵士急忙躲避,瞬间功夫,黄海山已经到了跟前,连刺两槊,前面的两个士兵还不及反应,惨叫一声,便被挑落马下。
他杀得兴起,大槊舞动呼呼生风,周围的元兵来回退让,不敢上前,一时竟胶着起来。正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二猛的叫声,黄海山心中惊愕,急忙反转马头来寻他,但见二猛立在地上,被元兵铁骑团团围在中心,左腿上插着一根断矛,血流如注,还在兀自舞动铁棍没命厮杀。
黄海山看着心疼万分,挺大槊从后面连连斩杀几人,欲冲过去,谁知身后呼合鲁又赶到,大喝一声,举刀就剁。
黄海山没奈何只得架大槊相还,二人刀来槊去,又纠缠在一处。没打几个回合,呼合鲁虚晃一刀,拨马闪开,黄海山要追,瞬间被几十条长矛阻住,斗了几个回合,这一批兵士勒马后撤,黄海山还不及喘息,又一拨元兵持矛上来。
他又是一通厮杀,眼见距离二猛近些,谁知呼合鲁的日月砍山刀又到了,黄海山胸中憋气一边挥大槊迎战呼合鲁,一边骂道:“呼合鲁你也是御龙卫出身,如今还坐了宣抚使,几千人围住老夫,你还弄车轮战!真是毫无廉耻可言!你若还要一点脸面,便将这些元兵遣到一边,我与你一决雌雄!”
呼合鲁哈哈笑了两声,也不答言,与他又斗了几合,随即又隐入马队中去。
如此往复几次,黄海山一时挥汗如雨,连马带人都是呼呼直喘。黄海山预感大限将至,不由得感慨万端,边战边大声喊道:“二猛,我的好孩子,干爹今天也救不了你了!你,可怕死吗?”
二猛听到,也大声道:“干爹,二猛不怕死!就是刚才我还想起一首诗来呢!干爹要不,我念给你听听?”
黄海山听到他可以回话,已经是满心的欢喜,忙道:“好好,你念!干爹可喜欢听你念诗了!”
二猛便念道:“鸡鸣山中我怕谁,干爹驱虎我跟随,从小就耍大铁棒,杀死这些王八鬼!”
黄海山听得感慨良多,大笑道:“好!好!我们一起,杀死这些王八鬼!一起杀!哈哈”
正笑间,却只见周遭包围松动,大批铁骑“轰隆隆”离开驱虎山庄,往他们来时的路上拥去,不大功夫,已经走了八九成。
黄海山不明就里,心中甚喜,急忙催马斩杀了几名元兵,没有耗费太大力气已经到了二猛身边,此时,二猛浑身已经是血肉模糊,还兀自挺着一根铁棍,支撑不倒。
见黄海山来到,又惊又喜,叫道:“干爹,你终于来了!我还有一首诗念给你听!”
黄海山挥大槊击退几名元兵,柔声道:“二猛,你跟着干爹,我们先冲出去,等出去了你再念给我听!好不好?”
二猛只得答应。
父子二人,往外冲杀了一阵子,虽然包围的兵士少了很多,怎奈他们二人已经极度疲惫,黄海山还能强撑 ,可是二猛身上伤口不及包扎,血流不止,到了此时,已经连铁棍都举不动了。
黄海山看他这样,便翻身下马,让二猛上去,自己步行,一边挥动大槊开道。
待众铁骑围拢过来,他在步下,挥舞大槊远不如马上灵活方便,一时险象环生。
正在危机关头,一个身影迅疾自大门处飘过,趁十几个元兵只顾着围攻黄海山,黑影一个纵跃飘到众人身后,脚下在一个个马臀上跨跃不停,手中短刀乱飞,他在围住黄海山的十几个兵士身后,转了一圈,也只是瞬息之间,那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纷纷滚落在黄海山的脚下,死尸也“咕咚咚”栽于马下。
十几匹马惊叫嘶鸣,四散奔逃,外围剩下的一百多铁骑,也是纷纷惊慌后撤。
黄海山抬眼看去,只见一人已经抓过一匹战马翻身骑上,来到了自己面前,把一个酒坛子放在马鞍桥上,望着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道:“师叔,是我,太白鹤!那大部分元兵都被肃羽与小丫头引走了,我是特意来救你出去的!”
黄海山见是他,正如遇到亲人一般,连声道:“原来是你啊,贤侄,你来得正好!快趁着他们后撤,我们这就逃进庄里去!”
说罢,也纵身上了太白鹤的马,一只手拽住自己的马,竟往大门里面去。
太白鹤有些糊涂了,回头见众骑兵尾随追来,忙道:“师叔,我们应该往外逃啊!怎么跑回院子了?若他们把我们堵在里面,我们怎么办呢?”
黄海山道:“贤侄莫担心,他们若不追便罢,若追来,一会儿我便要将他们杀一个干干净净!”
太白鹤半信半疑,也只得跟着。
一路穿堂过院,直奔到最后面的一处荒草恣肆的破败院落处,黄海山翻身下马,太白鹤也下了马,手里依然提着那个酒坛,另一只手与黄海山左右架着二猛,踢开院门,走到后院深处,一个被荒草遮蔽的枯井边上。
黄海山双手扣住枯井上的巨石,用力掀到一边,随起身让太白鹤背附二猛先下去,自己只在井口处防备。
太白鹤抽出腰带把二猛的身体与自己困在一起,见井边只有一条绳索,瞅瞅手中的酒坛,脸上甚是为难,黄海山不无鄙夷地看看他道:“贤侄啊,你只管背二猛下去,酒坛我会给你拿着的!”
太白鹤大喜,这才放心道:“师叔不知,这酒是从您老人家屋里拿的,着实是好酒啊!弟子实在不忍舍弃呀!呵呵”
说罢,才乐颠颠抓着绳索缓缓下去。
黄海山听罢,心中一阵绞痛,原来,那坛酒乃是他用千年老山参并几十味珍贵药材配制而成,放在内室之中,珍藏封闭十多年,准备供自己练功补气之用,没想到还没开封,就被太白鹤偷喝了!此时乃是用人之际,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