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梦忽然在账本上划拉了几笔:“我先支出一部分钱财,有点事情需要办,先走了。”
这笔钱是用以做什么的呢?
当然是捡人了!
前世,自己建立梦囚阁,身边也有一群伙伴的,有一部分是任务途中出了事儿,而也有一部分是听闻林芸梦将梦囚阁易主,气愤不过,退出了梦囚阁,也退出了江湖。
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们尚好么?
林芸梦撑着下巴看向外边的夕阳,神色有些怀念和不易察觉的消沉。
前世,易主梦囚阁的时候,她一言不发,伤透了他们的心,今生,她绝不会再放弃了。
“小姐,老爷请您回去一趟。”觅儿从外边走近。
“可知是什么事儿?”林芸梦疑惑。
“奴婢也不知。”觅儿摇头,二人到了书房,林麟穿着便装正在写着什么,听见动静了也不出声。
林芸梦也不好直接坐下,冷眼看着亲爹,眼底没有一丝本该存在的依赖,只有无尽的陌生与冷漠。
过了许久,觅儿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林麟这才抬头,却见林芸梦干爽无比,别说汗了,脸都未曾苍白一瞬。
这么多天,鸡都还没起就开始练武的日子,可不是白练。
从开始的扎马步只能坚持半柱香,到现在一两个时辰都能坚持着,自己的进步只有她自己知道,就连觅儿都不晓得林芸梦锻炼自己锻炼的这么狠。
虽说自己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没了,好歹身体素质跟上来了,最近她已经开始练起前世的武功了,只是没有配剑。
林芸梦走神的想着,思考着去哪儿可以弄一柄佩剑练练。
林麟本想让林芸梦长些教训,结果自己屁股都坐疼了,她却是面不改色,甚至还有闲功夫走神。
“咳!”林麟故意咳嗽了一声,总算引起了林芸梦的注意。
“父亲寻梦儿有何事?”林芸梦公事公办的询问。
勉强还记得自己要讨好他来着。
林麟憋屈的扫了她一眼:“前几日的宫宴,你不是路上遭见了刺客么?为父去官府询问得知贼子已经逃跑了,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品墨阁了,女孩子抛头露面也总归不好的。”
林芸梦猛然抬头,直直的看着林麟。
她早就得知了消息,按着林麟告知的速度,贼子若真想报仇杀她,自己早死一百次不止了。
“抛头露面?女儿不明白,女儿出门都有带着面纱,身边跟着觅儿,女儿不明白为何这般了还称为抛头露面。”
林芸梦不咸不淡的回答,语气冷的掉渣。
“你这是什么语气?为父还不是为了你好么?近日少外出不也是保护你的安危么?且不是为父重言,你一个女子,拿这么一大笔钱财握于手中,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原本在张氏手中好好的铺子,被你弄成这般,你为何却没有一丝悔过呢?”林麟眉头皱的很紧,脸色严肃,一身官威毫不掩饰的释放,似是要将林芸梦一身傲骨压弯。
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林芸梦根本就不惧怕,甚至极为淡定的抱臂。
“父亲,你真的是我阿爹么?”
林麟竖起眉头:“说的什么话?!”
“那我为何感受不到你一丝的疼惜与爱?”林芸梦歪头,极认真的模样,仿佛是询问着。
“我瞧见别人的阿爹,小时候会牵着女儿的手为她买糖葫芦,可你知晓么?你的女儿,从没有吃过糖葫芦。”
林芸梦上前一步,小脸上满是成熟的漠然。
“我还瞧见,别人的阿爹视孩儿如珍宝,磕着碰着都心疼的不得了,更舍不得一丝丝的冷落和怠慢。”
“可十六年以来,你何曾对我有过关心?父亲,你从没有对我笑过。”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林芸梦安安静静地看着愣于原地的男人,拉着觅儿向外走去,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神色茫然无比,他看着女子挺拔的脊背和挽高的发鬓,眼神恍惚。
“阿莹…”林麟不自觉念出了心里的名字,眼睛忽然一酸。
阿莹是林芸梦母亲的名字。
现在的林芸梦,像极了当年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儿。
林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复杂无比,有怀念、苦涩、难堪、痛苦。
他好像后悔了…可他自己也很茫然,为什么他的亲女儿,望向自己的目光连陌生人都不如了呢?
成功逃掉了林麟拘禁令,林芸梦舒了口气,没错,她说这么多,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让林麟忽略了之前的话题。
至于这些话嘛,半真半假,自己早不期待了,也不想浪费时间再维持表面的孝顺了。
林芸梦打了一个哈欠,觅儿眼睛都红了,结果却看见了本来还一副隐忍悲伤的主子慵懒打哈欠的场面。
觅儿忽然不知脸上的悲痛,该不该继续维持?
……
林麟忙着思考人生去了,自然没有再管林芸梦的出入。
青诺的算术确实厉害,也不知道他花了几天,居然将所有账本对完了,甚至还计算出了亏损与盈利了多少银钱。
只不过…林芸梦摸着下巴,忍不住“嘶”了一声。
看着账本上歪歪扭扭的“拾伍叁陆两”,林芸梦心情复杂。
不是,上辈子字写的都能得了圣上一声妙赞的人,为何这辈子的字儿,如此磕碜?
“怎么了?算的不对么?”青诺皱眉,嘴里念念有词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认真的看她:“没错,就是这个数。”
“你这个字,多练练。”林芸梦同样认真的看着他。
青诺嘴角一抽,倔强的提醒:“我这才练了半月都不到,能这般已经不错了!”
“嗯嗯,也确实。”林芸梦敷衍,其实心里已经不知说什么才可表达她的羡慕之情。
人家半个月从一无所知的乞丐,成了聪慧的算术大师,而自己前世至现在还弄不明白…大概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