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梦将一切看在眼里,微笑着一口咬掉半个水晶包子,味道不错,她下意识的眯起了眼。
“若是娘娘不嫌弃,昙儿就献丑了。”
皇后让人搬来了文房四宝,林昙儿拿起毛笔,一点点勾勒出了一副江山万里图,一下子让不少人赞叹出了声。
“不错不错,难怪白先生近日总说自己得了一位宝贝徒弟,林姑娘果然不愧师承。”
“娘娘谬赞了,昙儿还得继续学习,才不会辜负了师父。”
人人都知画圣不收徒,如今皇后的话点明了林昙儿身份,让不少女子警惕起她了。
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儿,才是她们最大的敌人。
此时轮到了户部尚书的千金,林晓茗越想越不岔,特别是如今林昙儿身边围绕了不少人,有些还是以前在她身边巴结的人。
这时,旁边传出了玉瓷的磕碰声,正巧找不到地儿撒气的林晓茗眼珠子一转,坏点子立刻上了心头。
这一瞬间的怒气,让她忘了刚刚林芸梦给她带来的恐惧与害怕。
待尚书千金表演完了,她自作主张的上前几步:“启禀皇后,正好今日偶有微风,臣女想着和风而奏,臣女的姐姐也是乐学高手,她一手笛子更是让人如痴如醉,咱们姐妹俩,便合奏一曲,献给娘娘。”
“哦?你姐姐是?”皇后挑眉,顺着林晓茗的话看向了正吃着水果的林芸梦,不禁微微皱眉。
样貌虽然绝丽,可仪态倒是令人堪忧。
不少人瞧见了,内心都暗自嘲笑。
生的再美又如何,行事作风跟一个汉子似的,谁人会喜欢?
林芸梦莫名其妙就被坑了,闻言淡定的擦了擦手,起身行了一礼:“回禀皇后娘娘,臣女正是她姐姐。”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更想将姐姐二字改成她爹。
“哦,生的倒是挺标志,来人,传玉笛。”
林芸梦一听,这是不上也不行了啊?
面对林晓茗暗含嘲笑的眼神,林芸梦淡然无比的上前接了笛子,林晓茗见了,心下一沉。
莫非她真的会笛子?
不不不,父亲从未让人教过她东西,就算这小贱人会一些,也绝对不能吹出什么花样儿,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说的可以合奏,也就是她必需依着自己的调子。
可她们俩人都没有一起合奏过,哪儿的默契呢?
林芸梦有些不熟的试吹了一下,这动作让不少人笑出了声。
也令林晓茗彻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姐姐可得跟着妹妹的音乐来啊。”林晓茗不放心的再次挖深了坑,随后拿了她的古筝,镇定的一笑。
这局,她赢定了!
很快,悠扬清冽的琴声奏起,抑扬顿挫的韵律渺渺,甚至连隔河另一边宴席的男子都听见了,纷纷探出了脑袋听着。
阳春白雪般的乐声荡漾,好似春日里的山泉叮咚,让聆听者沉浸其中,只是不少人都目露嘲讽。
虽说是合奏,可开始至现在也只有林晓茗一个人演奏,另一位揣着玉笛直楞楞地,活像是免费的陪衬。
这,也是林晓茗的目的之一,有对比才有伤害,所以她选择了一窍不通的林芸梦,不仅让其沦为了笑柄,还完美的衬托了她。
第一遍音韵过后,林晓茗刚要准备第二遍,却在开始听见笛声的一瞬间差点将琴弦给崩断了。
林芸梦没有理会她的卡壳,素手端起玉笛放在嘴边,娓娓的乐声传出,明明是一样的曲调,可于笛声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若说林晓茗的琴声讲述着万里山河的安宁美好,那林芸梦的笛声,便是撕开美好平和的一幕,将众人带入了一场激励的战争之中。
刀光剑影!荡气回肠!
那一瞬高昂的曲调像是千军万马杀奔而来,又像是烈焰焚烧,热烈激昂!
随后笛声开始转变!
笛音飞扬,带着一腔的热血与内心的呐喊,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杀戮,展现出隐藏在美好世界之下的万里尸骨。
压抑…沉闷,语调一点点升高,又像是将万骨枯拂开,展现出平和美好的年代,让人忍不住的沉思。
如今的太平盛世,不正是踏着无数亡魂后才得来的么?
林晓茗眼看着林芸梦的曲子快要完美落幕,她心底一急,她刚想着接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跟不上节奏,手中的动作快过脑子,她狠心的一压。
“峥——!砰!”
笛声猛的停止,所有人猛然惊醒,全部齐刷刷的看向了林晓茗。
而此时林晓茗手下的古筝琴弦已经崩断了,刺耳的噪音打断了一曲。
全场死寂。
河的另一边,正听着如痴如醉的众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请皇后娘娘恕罪!古筝忽然断了弦,打搅了诸位的兴致。”
林晓茗立刻跪在了地上,向着皇后请罪。
皇后眉头紧皱,似乎能夹死一只蚊子,任谁从梦中忽然惊醒,都得心情不爽利。
林晓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错这一步,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余地去后悔了。
“罢了,林家姑娘奏的不错,来人,将本宫的冰玉铃兰首饰拿来。”
宫人很快将一个木盒子呈上。
皇后向林芸梦招招手,林芸梦快步上前。
皇后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这赠给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后,臣女名为林芸梦,芸芸众生,南柯一梦。”
“好名字,这笛子也归你了。”
“多谢娘娘赏赐。”
林芸梦双手接过盒子,里边正安安静静躺着一支铃兰花簪,雪白的脂玉色泽温润细腻,一看就是好货。
等林芸梦回了座位,对上的是林晓茗气红的双眼。
“你个贱人!”林晓茗压低了声音骂道,她性子从来就不好,这般被激怒也是正常。
谁让本想踩她这块垫脚石上去的人,最终却变成了垫脚石呢?
林芸梦直接笑露了八颗牙齿,眉目含笑:“多谢三妹妹今日舍身成仁,你姐姐我呢,定然感激不尽。”
这“舍身成仁”四字,可将林晓茗刺激的不轻。
这贱人为什么会笛子?而且还知晓她的曲子?这曲子可是她自己创的!绝不可能有别人知晓!
林晓茗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莫非……她是现场学的?
想起自己第一遍时,对方沉默站着的场面,林晓茗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