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瑶用发带将头发重新盘过,祝亦安已经识趣的出去了。
她下巴微抬,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完全没有之前懊恼的模样,不过一瞬,她笑意逐渐收敛,水润的双眸沉静下来,她将扯开的衣领整理好。
一转身她又成了那个带着点小委屈的小姑娘。
出来的时候,祝亦安已经不在,一旁摆放着温热的水,以及洁面用的布。
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就用,稍稍清洁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侍者传达着祝亦安的意思,“殿下让元小姐……”
她脚步没有任何停顿,转身就走,将人抛之脑后,不予理会。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借着遮挡阳光的手势,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在他察觉到她猜到什么的时候,她亦是看到了他眼底的警惕。
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他。
她心里有数,祝亦安支走元景琛的那一刻,她更是预感到他的打算,但她将计就计,跟着他走了一趟,总是要让对方放心才行。
但他具体会怎么做,她并不清楚,不过绝不会要她性命。
越是身居高位,每一步越是要小心翼翼,一件事情一旦做下,就要担受着被发现的风险。
所以即便他可以处理得一干二净,他也不会害她性命。
清楚这一点之后,她就用一副犹犹豫豫,迟疑不决的模样,踏入他预设好的试探中。
元初瑶略显烦恼的皱了皱眉:“希望我装的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比起干脆利落,能干的形象。
她更喜欢做个有缺点,胆子不算大,但又有点坚韧的女子。
太过理智,会让他人对她生出警惕心,偶尔的小聪明会让人眼前一亮,她想做个捅别人一刀,别人还满脸不可置信的角色。
眼泪真是个好东西。
她这等历经坎坷的二十多岁“老人”,真的很难理解十七岁该有什么姿态才是正常。
但与小姑娘扯不开的大概就是眼泪了,她哭一哭,他果真就心软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不枉她努力沉浸其中,费尽心机的演下去。
…………
祝亦安换过一套衣衫,将脖子上的伤口稍稍处理,用易容材料将伤口隐藏,才推开门,抬脚往游会的会场走去。
一路上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场试探中,可以看出元初瑶是个城府不算深的女子。
她聪明敏锐,能够根据元景琛的片面之词,猜到更深层面的隐秘,本以为她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子,却未想到她说哭就哭。
怀疑需要一定的依据,但证明她性子不该如此绵软这件事上,证据太少。
试探,试探,看似试出了许多,实则感觉什么也没抓到,掌心尽是一种空乏之感。
可人就在那里,她又跑不了,安排点人看着,出不来问题。
想明白后,他便招人来吩咐下去,将元初瑶纳入保护范围。
两人一前一后的踏入会场,他们都掐着时间入场,并未来迟,恰好还有其他人前去换衣物,以至于他们来得还算早,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点时间。
“你去了哪里?”坐在她位置边上等的快不耐烦的闫欣,举了举手中的花朵,“看,我弟弟给我赢来的,他总算派上用场了。”
弟弟这种物种,刚生下来就和她合不来,仗着力气比她大,总是欺负她,好在她也不是绵软的性子,他们之间输赢不定。
比起之前闫欣一人,这次过来的还有裴沐心、温素、闻如意,以及楚荷儿。
氛围有些古怪,或许是楚姐姐气场太静,闻如意又太冷,裴沐心则是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消沉。
温素则是发着呆,一副心神不知飞往哪里的模样。
这让元初瑶想起自家兄长……
她始终搞不懂,他们两怎么扯上关系的。
“你这还挺好看。”元初瑶毫不犹豫赞上一句。
闫欣面上刹那间溢满甜美的笑意,眸色盈盈似水,温柔美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他手气还不错,抽中的花魅力十足。”
她低头轻嗅,自言自语的陶醉其中,眯了眯眼,嘀咕着:“还挺香。”
元初瑶则是转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怎么都聚到我这了?”
裴沐心见着她算是松了口气,和闻如意她们一起挪了挪,给她挪出一个位置,拍拍身边,才道:“刚刚素素被一小子硬塞花,还好表哥经过解了围,便叫我等过来找你,说在你边上,没人敢乱来。”
虽然不知道表哥为何坚信没人敢在表妹身边乱来,但她们还是过来了,想着找瑶儿说说话,缓解一下此前的糟心。
元初瑶压着裙摆,跪坐到她身边,“什么小子?这么不识趣?”
本来她是想问为何不拒绝,可若是没拒绝,那也就不是硬塞,既然上升到强给的地步,应当就是没长眼的二愣子。
所以她有点好奇,即便英国公府面临降爵的局面,可前人的荣耀不曾抹去,圣上更是不喜有人仗势欺人,真要是闹大了,对方也得不了好。
何况他们南夏不是北境,没有什么闹大了于姑娘家名声不好这种说话。
“还不是梁王家的那个混世魔王,不知怎么的就盯上素素。”闫欣将她的小花花摆在案上,这个角度谁都可以看到花儿最好看的模样。
楚荷儿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不说话,“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引来那傻小子。”
温素眉头一动,显然是没想到能一整天不说话的楚荷儿会加入话题,但她也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应当不大可能,我自认人缘不错,不至于教人这般算计。”
闻如意看了看他,有看了看元初瑶,想起那位恰好经过来解围的人,“或许是旁人的原因,导致你受到针对。”
显然元初瑶也想到了自家兄长,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兄长与温素有过交集?
不是她自夸,她兄长那副女子看着有些害怕的浪荡子模样,其实还挺招人喜欢,而且还是悄然的喜欢,他不是纯粹的浪,还有着军中教养出的严谨一面,领着赤甲军办事时,冷肃着脸,还挺有些正义威风,
莫不是,真与她兄长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