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刘璇和李友亮两人被安排在中军大帐附近的一顶小帐里休息一夜。
因为是小帐,所以供人休息的卧榻当然很小。小帐内部虽小但是好在五脏俱全,看起来倒是有种小家的温馨。
这都是段大将军和沁雪公主忙活一下午的结果。
刘璇和李友亮对此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都领了这两人的情,从头到尾哪怕面对晚上要同床共枕的窘境,他们也没提出异议。
当然刘璇是心有不甘的,可对上沁雪公主殷切期盼的目光,刘璇就发现自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友亮暗中默默觑着她,对她没有拒绝这一结果十分高兴。
怎么说,这也算能够好好接近她的第一步了不是?
可事实证明李大公子的确是想得太简单,也太过美好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天刘璇总会带着裨将和大将军四处巡营,亦或是去公主那儿说些体己话。而晚上刘璇不是晚归,就是以各种理由拖延回帐的时间,让李友亮颇感无奈之余,也不好太过勉强她。
只是这心里的郁闷憋屈,是日益上涨中。
李友亮有私下里去找过段大将军,可是段大将军同样作为男人也很苦逼——他是个妻管严。
公主别看她人平时柔柔弱弱,温婉贤淑的。可是段大将军还真就怵她一眼扫过来那种无声的气势,颇具皇家大气风范。
天天看着李友亮愁眉苦脸,段大将军深感同情之余,只好努力发散思维为他想办法。
终于有一天,段大将军洞悉了刘璇埋藏心底的想望,脑中登时灵光一闪:有了!
“李兄,我决定让你们去战场体验下生活,加深感情。”
唯有交织在战火中的慨然悲歌,才能加深酝酿出浓厚的感情来。毕竟在战场上,生死一线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俩人有机会来一次‘英雄救美’或是‘美救英雄’,这感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面对生死,再大的顾虑也会被忽略不计吧?
刘璇这种女人,唯唯诺诺的面具下掩藏着独立强势,精明果断,对感情的事也往往具备超强的决断性,一点儿不拖泥带水。想说服她顺势发展感情,的确难上加难。那么换个法子,改由李友亮示弱呢?
反正情况不可能比眼下还僵硬,何不大胆试上一试?
听段大将军这么一说,李友亮也眼前一亮,好似找到了一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段兄,此事若成,你当是我们的大媒人!”李友亮喜色浮于面上,眼眸精亮。
段大将军憨厚一笑,爽朗摆摆手:“什么媒人不媒人的,见外了。你家刘璇撮合沁雪和我,那么我们转过来帮助你‘有情人成眷属’也是再公平不过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烦劳段兄为我献策!友亮感激不尽。”李友亮倒上一杯酒,正要敬段大将军,突然又想到军营里不准饮酒的规定,不由惭愧一笑放下酒杯。
谁知段大将军却接过他的敬酒,一饮而尽。
“没事的。我这不算特殊待遇!今天理应是我为将的沐休之日,喝酒不算违背军规。但是李兄,你可决定好了?我跟沁雪说了这个想法,她现在该是去找刘璇告知她了。我想刘璇是不会犹豫地答应下来,倒是你……”
作为李家下任家主,当朝驸马,身份自然不同寻常的尊贵。
丞相大人独此爱子,一旦在战场上有个万一,他已经够对不起李家了,这李兄若在出点什么事,他不是百死也不得以赎罪了?
李友亮明知段大将军顾忌,却是飒然一笑:“段兄大可放心!沙场上刀剑无眼,我自答应你时就早有准备了。若我有个万一,你大可如实告知我父。我李家的儿郎,没一个孬种!祖辈们战场上马革裹尸,我也享此一遭殊荣!”
“好!有李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段大将军说完,就转身叫裨将准备新的铠甲等装备了。
刘璇今天回来出奇得早。她见了李友亮第一句话便是:“战场上刀剑无情,你可不要拖我后腿。”
“是谁不要拖谁的后腿?”李友亮感到好笑地打趣了一声。
这一声打趣,在他看到刘璇冷冷淡淡的神情后,又不禁暗自后悔起来。明知道刘璇现在努力抗拒他,不愿接受他,他怎么还上赶着犯贱让刘璇找到理由再度远离呢?
刘璇见李友亮一副肠子都快悔青的模样,会心一笑。
不过笑容还是浅笑,转瞬无痕。“随你怎么想,这次前往真正的战场,我可不希望被任何私人感情因素所累。我立誓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将领,你知道的,我们进了军队必须严格要求自己,首先就不要图特权待遇。”
“知道知道。”李友亮点头,“所以你要我配合你?”
刘璇不苟言笑地看着他,目光直直的,似是要穿透他的心灵之窗直接看到心底:“女兵营和男兵营自然是分开的。你配不配合我,都没有多大差别。”
“哦。”李友亮心里懊恼,怎么就忘了这层?
他现在心生一丝丝悔意了:是不是示弱得太过,都让刘璇忘记他们互相的身份了?
不过忘记也是件好事,起码他不想以权势压人,给刘璇一种自己很强硬的感觉……怎么想都很烦恼啊!
草草说定以后,两人难得心平气和地相对吃了顿午膳,便各自由段大将军安排的百夫长带走了。
离开李友亮的刘璇,只感到各处皆惊奇。只是她偷觑着女兵营百夫长冰冷如霜的面容,她又感到无趣。
不过军营是历练人的地方,这句话说得也的确不错。
当天她初来乍到,一个帐篷的女兵对她还算热情。而后到了训练时,哪叫一个苦不堪言可以诉得?
百夫长真是魔鬼的化身,刘璇都不敢想象,她这么苛刻带出来的兵,比之军队整体又会如何?她现在只知道,一下午做蛙跳她的腿都已经没知觉了,完全是机械性地在动作,毫无流畅性美感可言。
纵是如此她还迟迟不能达标,被百夫长冷嘲热讽的激励,流汗流血还流泪,总算在第四天达到了对方眼里的最低标准。
回想多了全是泪。刘璇连抱怨大将军的心都没有了,因为呆的时间一长,她发现自己竟然深深喜欢上了这种快节奏的训练感觉,刚烈热血,说一不二,军令如山的感觉很爽——
虽然她算是最底层的小女兵,还是被人‘奴役’的阶层。
但是刘璇身怀傲气和才干,她相信是星星总有一天会发光的。
段大将军要是知道刘璇的苦,他一定大喊乌龙。
他的本意是想让刘璇进入最苛刻的女兵营‘饱受磨难’,‘被人欺凌’以致偷偷跑到角落嘤嘤嘤独自哭泣,然后他再伺机开小灶让李友亮得以有机会出来安慰她,来个日久见情。
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前线紧张的戒备,刘璇受的磨砺是不少,但是训练强度的不断加大,也给了她日后驰骋沙场的傲然英武资本。
有脑又有武力,这样才能被人信服嘛!
刘璇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每天一声不吭地随着那些老兵训练,从来不喊苦不喊累,偶尔过劲儿了才象征性地在心里发上几句牢骚,都无伤大雅。而这般还算平静的日子逐渐过去,终于有一日战争爆发了。
说是战争,用比较简洁明了的字眼解释下,那就是抢地盘。
游牧民族羌族一直不满元朝汉族的统治,屡屡蠢蠢欲动来犯边境,一次不行就两次,可谓屡败屡战的代表。
不过羌族毕竟是境外小族,他所能起到的最大攻击力,不过是时常隔靴搔痒那么一下下。
堪比小强的顽固不懈,让他们的侵犯实在恼人的很,尤其是这次——他还糟心地勾搭上北方蛮族两面夹击的状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