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樱这边已经到了小路口,路口高处有户人家,有些年头了。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老婆子,没有后人。也算心地善良,答应帮他们看马车。
容樱卸了马,背上包袱,把头发高挽起来,用发带缠好,又插上两根簪子,像男子冠发打扮,格外精神。
肆儿的包裹一下子小了好多,又轻巧。他要拿容樱的包袱,容樱果断拒绝,身体才好就走小路骑马颠簸,还是不要背太重的好。
容樱在肆儿的马上挂了小袋馒头和包子,自己的马上挂了碎牛肉,两只风干的兔子和一只鸡。就算走雪山也不能太饿,要是碰上什么凶猛的东西,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东西也不能带多了要是气味大了反倒招灾。
容樱拿了厚披风搭在马上,肆儿夹袄放在包袱里。
两人打马朝小路上奔去,日头偏西,容樱和肆儿打马上了雪山。
“听说雪莲一般都在悬崖峭壁上,坐北朝南,我们专走阳坡会不会碰上的几率大些。”
“……”
肆儿不想破坏气氛,“应该是。”
“要是没有,咱们在反过来走阴坡,长天上一眼就看见了,总归不会长地底下去。”
“嗯,也是。”
肆儿知道她在宽慰自己,还想说什么,一声狼嚎打破了宁静。
紧接着又是一声狼嚎。
然后一群狼跟着嚎,也不知道是山谷回荡还是怎么的,声势浩大,像进了狼窝。
静谧几秒。马儿都有些迟钝,只是两只都没退却。
容樱抖了抖,“玛德,这要是晚上,真他么的让人毛孔发炸。”
“害怕了?”肆儿微挑了下巴勾唇,这段时间跟她呆在一起,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般肆意的日子里。
容樱笑:“怕是孙子。教你个法子,闭上双眼听,效果极佳。”
“……”
肆儿学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笑道:“确实爽到骨子里,似登极乐。”
容樱在一片狼嚎里打趣他,“哈哈,你笑起来挺有魅力的。”
肆儿滞了一下,片刻又笑起来,“真是色中饿鬼。”
毁容的也能看出魅力,都说饥不择食,饱汉子也要打野么?
容樱摇摇头,“魅力这东西可是源于内心。”
肆儿讥笑她,“你可真是体察入微。”
“没办法,天生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过了这个山头可看好了,底下的风景你会更喜欢。”
容樱笑嘻嘻,“说不定就有个绝色狼妖正等着本姑娘宠幸!”
肆儿嗤笑一声,“快擦擦嘴角,口水都流出来了。”
翻过山头,底下的场景赫然呈现,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容樱看着大片雪白中的一颗黑头,惊诧道:“尼玛!还真有人等着。”
肆儿也紧张起来,有两路雪狼直奔中间男人而去。
“特么的,吓傻了!都不知道跑两步!”
可见有多么绝望。
左边一波比右边快了许多,左边领头的狼按捺不住,腾地而起,飞起来就给男人肩膀上来了一口。
男人像不知道痛,摸了一把看着手愣愣发呆。还好距离远,容樱他们没看见他还用舌头舔了自己的血,还变态的砸了砸嘴。否则,容樱绝对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死。
雪狼一口不够,又反扑去咬他的腿。
“操!!”容樱骂了一声。
“别下去,在这儿等我。”
说着一夹马儿飞奔下去,朝被咬的鲜血淋漓的男人大喊道:“往我这边跑!快!!”
说也奇怪,咬了那么多口,硬是没把他拖倒在地上。一时间脖子还没被啃,不过容樱知道就是下一秒的事。
马也不骑了,干脆运气飞身过去。腰上的九节鞭猛地套住跃起的狼头,狠狠甩回去,砸中了几个奔跑在前面的狼。
容樱转头道:“快走!”
男人奇怪的看着她,容樱的脸都有瞬间扭曲,不是傻子谁特么的来这个鬼地方,还直直的站着被啃的稀巴烂。
“日了狗了!!”
容樱刚想抓起这木纳的东西就跑,几只狼已经飞了起来。容樱反手就是一鞭,抽的几只嗷嗷直叫,退后几步。但抵不住狼多势重,很快又有几只飞扑过来,眼见就要被包围,容樱直接迎上去一阵狂抽,这回疯狂的群狼总算是冷静了些。
容樱心道不好,回头一看,那边的狼不知道是不是技能不行,并没有腾飞,多驻足瞅着对面的狼跃跃欲试。
容樱几乎瞬间就判定这是两拨狼要打架。这个傻子不识趣,刚好站中间。也不知这些狼在这生活了多少年,个个比得上英勇的战士。
只是,现在不是夸狼的时候,容樱闪身提着男人借力就往还在狂奔的马儿身上去,打马转身狂奔而上。
狼在这生活是习惯了的,很快就追上来,马儿也是生死关头,容樱朝要下来接他的肆儿吼道:“快回去!”
跑还来不及的,还敢下来?!
转头一瞧,尼玛,两队狼群都跟着要扑将上来,雪白的毛皮像悉悉索索的雪球倒流而上。
“他姥姥的!!”
怎么这么多!为了给马争取时间,容樱一会儿上马一会儿下马跟狼群拼杀。
马背上的男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了。
终于在要下雪山的时候狼群开始迟疑,不知道干什么呢,集体朝天吼。
容樱想不了那么多,追上肆儿,两人马不停歇的往回去的路上奔,即使后面早就没了尾巴,也不敢有片刻松懈。
快到镇子,两人才喘了口气,容樱道:“真特么的绝了。”
肆儿也白了脸,“是挺惊心动魄!”
“哈哈,你小子脸都白了。”
“你也是。”
“……”
已经晚上了,肆儿背着男人,容樱有些抱歉的上前,敲响了农夫的门。
老人拿着蜡烛差点戳她脸上才看清,“是你们啊……怎么多了一个?”
“是这样的,老伯,我们今天去雪山上救下的,他受了伤麻烦……”
“嘭!”
门关上了,猛地差点夹到容樱快速缩回的鼻头。
“……借点伤药。”容樱转头看肆儿,“……这怎么回事?”
最善良的一家居然都是这个态度,这里怕是流传什么骇人的传说。
肆儿皱眉,“城门已闭,就算潜进去药店也关门了。他流血过多也等不了了。我去找些药草来先给他敷上。”
玛德没有手电筒,容樱取了蜡烛给他,“小心些。不要走太远。”
容樱在树下攅起一团火,捡了几节木差烧的啪啪作响。
男人很警觉,已经醒了过来。
容樱道:“你失血过多,阿肆给你采药去了,再坚持一下。”
“疼就说说话,转移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
在容樱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了口:“……傲。傲。”
“雪。”
“傲雪?很美的名字。”
原来是个结巴,怪不得。容樱用树枝把火攅了攅,“很适合你。”
他看起来很白,十分清秀。
“我叫容樱。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天亮了送你回家。
傲雪一字一顿:“我,我,是,狼。生,来,就,就,在,在,那儿。”
“嗯。”
狼你妈个锤子!傻几把玩意儿,真会找死,一天的功夫就为你在路上狂奔了。
容樱不在开口。和疯子交谈实在是没有丝毫乐趣。
不一会儿,肆儿寻着火,找过来。
“运气不错,找了几把干了的枪刀菜、土三七和车前草,先凑活着试试。”
肆儿剥开傲雪的外衣,熟练的捣碎药草给他敷上。穴道是早前点的,流出的血有的已经开始变成糊状。
容樱也搭手帮忙,用干净的纱布绑好,数量不够又撕了衣服帮他缠好伤口。肆儿把包袱里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夜里寒凉,又取了被子给他盖好。
容樱的衣服也折腾的皱皱巴巴,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都稀稀拉拉了。自己做的衣服料子比不得楚怜给他买的,于是容樱换上了除夕穿的粉衣,晚上有凉风,批了斗篷也暖和多了。
肆儿则穿了买的夹袄。三人就围着火堆凑活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肆儿叫醒了容樱。语气有些慌张,因为重伤的傲雪不见了。
容樱也有些吃惊,她居然丝毫都没有察觉。检查了东西,除了容樱马上的两只风干兔子和一只风干鸡不见了,银两一分不少。
肆儿道:“他伤的不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容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由他去吧,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办。”
肆儿不在开口,收拾了东西,把喂好的马儿牵了过来。
两人心照不宣,又打马向着雪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