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容樱和姜浩然下了山。把几个恶人倒吊在人多的大路上,天色都有些发暗了。
两人并排走着。
姜浩然问:“姑娘救了小生,还不知姑娘的姓名?”
“我叫容樱。”
容樱看他呆了一下,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京城姓容的没几家,就突然想到富商容家比较有名,知道有个年青公子容子桓。仔细一想没听说过容樱这个名字。”
容樱笑:“就是那个容家了,我是容子桓的三妹。”
“幸会,我们刚好同路,小生叫姜浩然,是姜府的人。”
容樱肚子有点饿,“姜兄,我请你吃饭,也算给你压压惊。”
“这么行,容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是,应该……”
“别磨磨唧唧的,客气什么!”
快走吧,今天就吃了顿早饭,又追了半天的贼人,跟着又上山。都要饿死了,容樱拉着他袖子就走。
“欻啦—”可怜的袖子被扯烂了半截,像脑袋死透了耷拉下来。
容樱没有尴尬,倒觉得堂堂尚书大人之子,卧室简陋不说,尚且还整洁。这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了,料子也陈旧了,只是那会儿多折腾了两下,轻轻一拉居然半个袖子就没了。
反正绝对不是自个儿野蛮劲大。
“得!现在不用跟我抢着买单了。捉襟见肘怎么成,先就近整身衣裳吧。”
好歹也是在个漂亮姑娘面前,这回姜浩然更是扭捏,雪白的半截胳膊藏也不是漏也不是。
容樱叹了口气,用手里破了的宽袖把他胳膊包好,“这回总可以走了。”
换了买了新衣服的姜浩然还是把破了的衣服打包好。
容樱在外间等着他,他还是选了蓝色的衣服穿上。
容樱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包袱,喊他到街边的小摊等馄饨吃。
姜浩然好奇道:“容姑娘也喜欢吃馄饨?”
容樱知道他其实问的是这么小的地方,她这样富贵小姐怎么肯在这里吃饭。
容樱笑道:“我不仅经常在街边吃,我自个儿还会做呢,改日你要是得空,就来容府找我,我做给你吃。”
“姑娘说笑了。”知道是客气话,姜浩然却不想接。
容樱挑眉,“有没有人说过,你挺特别的?”
姜浩然先是脚步一滞,后又受宠若惊:“何出此言?”
容樱笑:“干嘛反应这么大,是特别古板。那会儿也没把你怎么地,充其量就让人家看了小半块背。何况你是男人,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瞧你紧张的。还有,干嘛那么讨厌男男啊?”
“……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
“爱情哪来的性别之分。就说如今世道,一个男人认爱另一个男人,那得多有勇气啊。端着正派嘴脸去嘲讽抨击人家算怎么回事?这样的爱情多么真挚宝贵,应该祝福才对。”
“容姑娘,真是与众不同。”
“爱的不是躯壳而是灵魂,只是恰好这个灵魂伴侣是男人,有心就足够了,干嘛管别人怎么说,何况别人干嘛管那么多?那些人自己没幸福还想拆散别人。”容樱邪邪一笑:“何况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自古就有吧,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凭什么诽谤?”
姜浩然看向远处,“你不会懂得。”
“该讨厌的是那些养娈童的。算了,不说了。你不饿么,我碗里都要吃完了。”容樱道。
饭后,天色已经黑了。
容樱伸了个懒腰。仔细瞧瞧姜浩然,“哥们儿!别闷闷不乐的啊,我给你说,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儿。卧槽,那才是无情。直接把人洗干净了放床上除了被子一丝不挂,跟案板上的鲶鱼似的。你这起码还能反抗……”
姜浩然似乎也放松许多,“哈哈哈,你才挺特别的。哪有人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要及时行乐嘛!”
姜浩然停了步子看她。
容樱转头,“怎么不走了?”
“如此才情,京都该有你的名头才是。”
容樱甚觉好笑,“你真的好特别。”
姜浩然一本正经,“姑娘何须自谦。”
容樱哈哈大笑,“不是,觉得你特别可爱。”
姜浩然红了脸,“容姑娘别开玩笑了。”
“好啦,不逗你了。前面快到姜府了,今日也晚了就不叨扰了。姜兄,来日再会。”
姜浩然迟疑了一下,“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容樱笑:“得了吧,那待会儿我还得再送你回来。送来送去,麻烦死了。再见了!”
容樱大步走开。今日姜府有丧,何必自找没趣。估计明日姜府独子归西的消息就要传开了,郑玉梅那边都省了说词。
待到确认姜浩然进了府,容樱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朝端王府方向去。
刚入夜,也无事。容樱打算走回去。
走了大半柱香,终于偏远了些。只是这端王府还在人烟更少的地方。不经想到穆宸轩每次走这么远的路,从熙熙攘攘到冷冷清清,那滋味一定不好受。也不知道皇帝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样能文能武的儿子他还处处挤兑。忍不住骂道:“非人哉!”
暗处有人轻笑一声。
容樱猛地转身惊道:“出来!”
果然从角落里出来人影。红衣妖娆,泼墨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眉目如画,鼻梁高挺,恰到好处的薄唇,有些异域的味道。
“辽国人?”容樱皱眉道。
和辽国的特色有些像,但又稍微柔和些。
“呵,不是。”
“站住!你在走我就要……”
只是一瞬间,容樱感觉红衣人好像原地消失了。
正在惊诧,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什么?”
容樱猛地一鞭子朝后甩去,后面又没了人影。空气里浮动着暗香,容樱赶紧掩了口鼻,悄无声息的吞了一颗潋丹。
不过恍惚之间,容樱就感觉身子轻了不少。果然不是他速度身形快到闪电,而是自己的视觉和身体变慢了。又是香气!下三滥的招数。
容樱叫嚣:“有种没种?!装神弄鬼娘们叽叽的!”
“小东西嘴上可不饶人,谁是娘们儿?!”
药性还未全解,容樱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何况对方也是高手,瞬间就被反手捉住手腕,抵在墙上,差点和墙来个深吻。
容樱羞愤,一时间也忘了打游击,直接硬碰硬,骂道:“谁问谁是娘们儿!”
“呵。”红衣男子气乐了,瞬间向前一步和容樱紧贴。容樱头皮都麻了,惊悚的瞪大眼睛。
见鬼?!
这家伙居然x了!
关键是还不等容樱思索如何周旋,他顺势朝前一x,发出异常的闷哼,而后嘶哑着邪笑:“谁是娘们儿?”
容樱的理智都被他这邪恶的动作顶到九霄云外,登时大怒。用了十成的功力猛然爆发,红衣男子没反应过来,让容樱脱了钳制。
这反手一鞭的威力不小,即使他躲得再快,有些邪气妖娆脸上还是被抽出一条血花。
男子有些吃惊还有些兴奋,用拇指撵了脸上的血迹,享受般的伸出舌尖妖异的舔舐。
他的动作配上邪笑,让容樱急血攻心,像看了什么极度羞耻污秽不堪的画面。大骂,“你这孙子太特么可气了!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一阵疾风掠影,鞭子如卷残云之势歇斯底里的朝红衣男子涌去。
男人只顾闪退,却也不疾不徐,应对有方,只是偶尔擦伤。
“小东西,你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爸爸练功的时候,你这狗东西还玩尿泥巴,当然没见过!臭娘儿有种别躲,看招!”
男人终于亮出武器抵挡面门一击,是极细的蚕丝。
容樱冷笑一声:“还说不是娘们儿!养蚕螺丝,我看你乖乖躲在闺阁织布蓑衣不是很好?!”
男人又挡一击,“伶牙俐齿。”
又躲了几招,男人突然出手。容樱早有防备,挡下几道蚕丝的同时出击。
男人顺势拉开距离,笑道:“不打了 ,咱们改日再见。”
对方底细不清,容樱也不敢贸然去追。
端王从远处赶来,急道:“阿樱,没事吧?!”
容樱泄气道:“没事,就是没打死那孙子。”
“那人是谁?!我在远处看,觉得身法不像代国人。”
容樱叹了口气,道:“不认识!我看他长的有点像辽国人,又比辽国人的长相柔和许多。”
“或许是东篱人。”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跟人打架?”
端王无奈道:“你看看这是哪?”
容樱扫了一眼周围道:“哦,原来是快到你府上了。”
这一架干的真是莫名其妙,还打的长远。
“到端王府附近都有阵法,虽不伤人但是有警报作用。天罡地煞检测到此处有大动静,我刚巧回来,又不见你,就亲自过来了。”
容樱点点头,道:“明日我去接哥哥回府。今天走容府附近感觉多了不少有功夫的。你安排的?”
“不止我的人。楚怜也增派了人手。”
容樱哼了一声,“他不去讨好他的小师妹,跟我这献殷勤,也不怕她小师妹吃醋。”
“我这就命人赶他们走。”
容樱撇嘴,“算了。他和哥哥是朋友,也许人家压根儿没往我这想,倒显得我自作多情。”
容樱又道:“明日我回去住了。”
端王步子一顿,“王府的用度是不是……”
容樱笑:“宸轩,你可别瞎想了。那日你和小白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是他不惯着我。不过,他的做法也没毛病,本来才被下了药,荤腥也是吃不惯的。吃穿用度都不缺,何况我还有青玉令,哪里都没亏到我。不过这金窝银窝再好也不比自家狗窝,这几日跟小白一起帮着玉梅查案,有些累了,就想回去休息几天。”
端王沉默,兀自解下腰上的黑玉,低头给容樱寄在身上。
“宸轩,我……”
“别拒绝。墨玉令可以调动王府的所有侍卫,我不能时刻呆在你身边。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这样,我会安心一些。”
“宸轩。”
“我们回去吧,让人带了藕花糕回来。”
容樱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