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居里,白墨染正拿着银针在假人身上试验。
李二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一气呵成:“公子,外面有个漂亮姑娘带来了您要的百味斋点心,我给您拿来了,她还问,您能不能让她进来喝口茶水?”
白墨染头也没抬,“我没要过什么百味斋的点心,让她走就是了。”
“是。”
李二颇有种被人耍的气愤之感,转身打算跑去狠狠的骂那女子一顿以解心头只恨。
这边白墨染似是想到什么,转身又道:“回来!跑着做什么。是百味斋的点心?”
李二摸不着头脑,“是啊,公子?”
“……打开我看看。”
李二乖乖打开,几块整齐的藕花糕晶莹剔透。
白墨染眯了眯眼,“她还说了什么?”
李二爪爪脑袋,“好像还说了……哦!拍了好长的队,等了大半个时辰,还有……问公子明天要吃什么口味的。对,就是这些。”
白墨染不自然的撇撇嘴,“她真说要我请她……进来喝茶?”
李二点点头,“准没错!说了好几次,点心给我的时候还强调必须要把这话带到了。”
白墨染轻咳了一下,点点头,面不改色,“如此……你把东西放下,让她在客厅等着。”
白府外,容樱终于看到李二出现了,急忙问道:“怎么说?”
李二气喘吁吁,“公子说让你在客厅等着,走吧。”
太好了,成功一半。她转头朝槐树下踢石子的郑玉梅道:“我先进去问问,一会儿出来。”
于是,容樱赶紧跟着李二进了白府。
不染居与容樱的樱雾阁简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不染居是典型的极简风,诺大的客厅就两张椅子一个桌子,桌上一套茶具。正中摆副字,字坠:禅。
容樱被请到这样的地方坐着,有些说不上来的压抑。看着堂上的禅字,总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知道我最讨厌藕花糕,你还故意送这东西来,是要找人打架么?”
白墨染从外头进来,白衣潇洒,风度翩翩。要不是他们俩见面就掐架,容樱还是会客观的道一声:帅。
狗腿的帮他拉椅子又倒茶,这才笑道:“这不没办法么,你这府邸门口全是护卫,想找你说说话都难死了。”
白墨染喝了口茶,不屑道:“武功被废了?几个护卫还把你吓得哆嗦?”
“这不是怕您生气么?哪敢随意招呼您的侍卫。来,我给你添茶。”
白墨染看着她一脸献媚的表情,脸上半点不耐烦都没有地帮他把茶水添上,嘲讽道:“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怕不是有事求我吧?”
容樱放茶壶的手一顿,“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聪明!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墨染公子,果然是智谋无双,聪慧过人……”
白墨染斩钉截铁:“不去。”
容樱表情扭曲,“什么事儿我都还没说,好歹也给我个机会说完啊。”
白墨染幽幽的喝了一口茶,“说吧,我听听。”
容樱喉咙里卡着喷他一脸的痰,硬生生又咽了下去。牵出一丝笑容,她道:“是这样的。京都最近闹采花贼,那采花贼接连犯事都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今日有个受害者发现了些重要线索,可惜刺激过盛,一不小心就晕了过去。采花贼逢雨便作案,钦天监算到三日后有雨,时间紧急……”
白墨染皱了眉头,“行了。头疼。还以为你死人了。你回去吧。”
草泥马,你全家都死了!祖宗十八代都死绝了!容樱腹诽。“哈哈哈,你可真爱开玩笑。女子的贞操有时候就是她们的命啊,都自杀了好几个了。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考虑一下啦?!”
“不去。”
容樱脸色几乎挂不住笑了,心中疯狂:贱人!挂着佛祖的禅字,心却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怪不得郑玉梅骂他又臭又硬!真是活该啊!“呵呵呵,咱们好歹认识一场,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给个面子嘛。”
“交情?你跟我谈交情?!我们有交情么?”白墨染茗了一口茶。
去死!混账王八蛋!冷血动物!“哎呀呀,打出来的也是交情么,所谓不打不相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可不结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么……”
白墨染硬生生憋回一口茶,又赶紧喝两口把翻涌压下去,脸色都有些红,“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嘿嘿嘿,用事实说话方能百无禁忌,来来来,我再给您添上。”
“算了。懒得跟你费口舌,今日心情还不错,人带来了么?”
“真的!太好了!走走走,咱们这就走。人不在这儿,劳烦了劳烦了。”算你还有点人性!
容樱激动的扯着他的袖子往外拉,白墨染皱眉,“在哪?”
容樱朝他咧嘴一笑:“刑部。”
“什么?!不去了。把人带来。”白墨染收回袖子。
“啊?一个被欺负的姑娘家,身子又柔又弱,颠簸来颠簸去的多麻烦啊!”容樱又去扯他,“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当散散步啦,你不是刚吃了藕花糕么,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延年又益寿。走啦走啦。”
“谁吃了,我明明没吃!”就尝了一下味道而已。
“好好好,没吃没吃,我吃了行吧。”
“本来就没吃。”
“行行行,明天你要吃什么我绝对给你买,山珍海味不在话下,求你帮帮忙吧,大哥,大哥哥,哥!你就是我亲哥!亲哥哥~”
“……”
白公子半天憋了三个字,“……不害臊。”
容樱最终还是把他扯动了,毕竟拿人手短,吃人……腿软。
花园外来找白墨染的白少红老远就定在那,难以置信的问旁边的侍女,“那个女子拉着我哥的胳膊……在叫哥哥?”
侍女思索了一下,也有些怀疑,“好像……是。”
白少红:那我是谁???
“……怕是眼花了,你瞧着刚才那个……是我哥么?”
“好像……奴婢不知道。”
半晌,她道:“许是看错了,我们到园子里瞧瞧。”
“……”
白府外头,容樱吩咐李二去牵匹马来,然后和白墨染到了外头。
郑红梅像是瞧见了什么不明生物,走过来对白墨染上下大量,惊恐道:“这……这……这怕不是个假的。”
容樱翻了个白眼,“这下不用瞎猫撞死耗子了,先回去吧,有他没问题。我们俩乘一骑,他乘一骑在后跟上……”
李二把马牵出来,郑玉梅已经向容樱伸手。
白墨染面色古怪:“我不会骑马。”
闻言,郑玉梅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什么?!那……”难不成三个人一匹?死断袖!你他娘的一定是下面那个!
容樱扯了嘴角,“我嘞个乖乖,好奇你是怎么跟着端王南征北战的?!”
“你不知道有马车么?我有时帮他看看粮草。”跟着他上战场的是我妹好不好。
容樱佩服的点点头,“竟无法反驳。”
天色都有些暗淡了。容樱不在纠结,牵过缰绳,一跃而上,干净利落,伸手拉他,“如此,你把我拽紧了。”
郑玉梅瞪眼:“你会啊?”
容樱把白墨染拽上来,道:“我可没说不会啊。”
郑玉梅点点头,不再言语,打马回刑部。容樱紧跟,郑玉梅边走边说:“容樱,论骑马,闺阁女子很少有比的上我的,若是道路熟些,你不比我差。”
容樱笑:“那是自然。”
郑玉梅瞪眼,“你可真不谦虚。”
“扭捏的谦虚等于矫情的骄傲。”
“我看也没几个人比你脸皮厚。”
容樱点点头,中肯道:“好像是这样。”
“……”
三人很快回了刑部。刑部内室里,白墨染用了三颗针插在盲女的脑袋上,道:“她惊吓过度,喊伤了嗓子。就算脑袋清醒了,短时间无法再讲话了。我开个方子叫人抓几副药吃了。过几日她心情好些了,带到我府上,眼睛还能治。”
说完,白墨染拔了她脑袋上的三根针。
盲女醒了过来,唔呀几声发不出声来。郑玉梅道:“别怕,是我!郑捕快。你才伤了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大夫说过两日才能开口讲话,还有,大夫说过两日你休息好了,就能治好你的眼睛。”
盲女流了泪,平静的点了点头。
容樱给郑玉梅使了个颜色,郑玉梅道:“这里是刑部,官家地方很安全。你安心在这养病,过几日我带你去治眼睛。可以的话你点点头好么?”
盲女点了点头。
郑玉梅看了一眼容樱,继续道:“这屋子有些潮湿,湿气有点重,我朋友说可以在这放几个去湿的香囊,你要不要香囊?”
盲女像想到什么突然拼了命的摆手摇头,郑玉梅赶紧拉着她道:“不要不要,不要,我懂了,不要。你别激动。”
盲女还要挣脱,白墨染弹了一针在她额头,盲女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昏睡过去。
郑玉梅说声多谢,又对容樱道:“你猜的没错,她对气味过分敏感。”
容樱点头,“看来春风渡有罪犯的气息。虽然不晓得是谁,至少我们知道了罪犯肯定与春风渡有关。”容樱看了白墨染,“要跟我们一起去么?”
白墨染干脆回答:“不去。”
容樱一副我早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对郑玉梅道:“吩咐给备辆马车,派几个人护送他回去。”
郑玉梅点头出去安排,容樱跟着白墨染往外走,撞了他胳膊一下,笑道:“哥们儿!今天谢了!改天请你吃大餐。”
白墨染牙缝里蹦出字眼儿,“你别再给我找不痛快就行。”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容樱咧嘴一笑,“别介啊,白大公子温柔善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的哪敢给您挑刺儿啊?”
白墨染把她推远,冷冷道:“别恶心人了。也不知道谁每次打架都下死手。”
容樱眨眨眼,“你是真男人,我放水岂不是看不起人?难不成你打架还想要女人让你?”
白墨染愤恨,“你可真欠扁。”
容樱笑眯了眼,道:“彼此彼此。”
郑玉梅打破了僵局,“马车来了,我让张周和王志送白公子,他们两个是一等一的的好手,绝对没问题。夜市才刚开始,街上热闹着很。”
容樱点点头,“就是跟他客气客气,想不到你还真挑了两个好手。如此,再见了,白兄。改天请你喝酒吃肉。”
“哼!”白墨染一甩袖子,钻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