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刘应余抢先开口问道。自应了烟慕城的邀约后,他便开始在心里边琢磨着,见了面说些什么,聊些什么……
烟慕城一怔,咧着嘴,笑了笑,道:“唉,不走了!安城呆两年,我的任期也就到了,就准备退下来了,这身子骨啊,老咯!”
刘应余跟着笑了笑,摇了摇头:“是啊!一转眼我们都满头斑白了,岁月催人老啊!”
“应余,这次约你来,是想麻烦你件事儿!”烟慕城敛去了面上的笑,正色地道。
“嗯,什么事儿啊,还用麻烦这么个见外的词儿,这么一本正经的!”刘应余掀着盖碗的手一顿,将手里的青花瓷茶杯搁在茶几上,指着烟慕城笑着说:“先声明哈,今天咱们是单纯地叙旧,工作的事儿一概不谈!”
烟慕城笑出声来,“呵呵……那是,那是!”
“慕城呐,要不是当初……咱们指不定还成了一家人呢!”刘应余率先说出这话堵着,其实,看着烟慕城那一脸的愧色,他就猜出了一二,只是,怎么能这么容易地答复他呐!
当初,烟慕城满腹凌云壮志,离开安城,投身援藏建设,后来,一去渺无音讯,在安城的他们,以为身在远方的他出了事儿,多方地托人打听,还是渺无结果。
就这样,过了三四年,一次,他去北京出差,开完会,正准备上车回宾馆的时候,就看见不远的地方,从一辆本田上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地瞅了半天,只看见他绕过车子拉开另一边的车门,握住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的手,而后搂着她一并走进了会务中心。
那天,他很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甚至于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找着不同的借口,可是,当那两人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些欺骗自己的谎言一个接着一个地崩分离析。
杵在原地他,好大一会儿才恍过神来,他不敢转身去拉住那个人,更没有勇气开口质问他,或者是,他希望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要知道,在烟慕城去西藏后,发生的那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将池利香的人生拉弯了。
未婚怀孕,振惊整个池家上下,岳父大人气愤得高血压住院,一怒之下将利香驱逐出家门,更是断绝了父女关系……
“呵呵……”烟慕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沉默了半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刘应余的那句话,无疑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瓜子,忆当年……述当年……
熟知那段往事儿的人,有谁不知道他烟慕城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是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女的陈世美。只是,那背后的辛酸有谁知道,这些年,他忍辱负重,终于熬到了今天这个成就……
阿爹阿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省吃俭用攒钱供他读书,他也很争气,17岁那年,他接到了安城H大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母当即跪在地上,连磕着头,感谢老天……
村里人闻讯他考上大学的消息,相继前来庆贺,那天,阿爹阿妈特别地高兴,还穿上只有在过年时才穿的新衣裳。看着阿爹阿妈脸上的笑,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脸上,伸手抹了一把脸,湿湿的……当时的他在心里边暗暗地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后来,他告别了阿爹阿妈,离开了那个生养他的村庄。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车票上印着“准乘”,当时的他以为,乡里的伢坐火车还需要批准,上了车才恍惚大悟过来,原来那是站票。
八月的铁皮车厢,就是一个行走着的烤炉,跑起来有风,却一站又一站地得停,如人生趔趄。就那样一路走走停停,他到了安城。
如今,想起当初的那段日子,好像离得很遥远了,毕竟,现在的他,身居要职,也实现了他当初的誓言,不仅光耀了门楣,也站在了高处,只是,有些不胜寒呐……
这些回忆的盒子,不太适合在今天这个时候开启。烟慕城捧起跟前的那杯有些凉却的茶,喝了口,润了润嗓子,道:“应余,今天跟你见面,是想谈谈那姑娘。”
刘应余笑了笑,没有作声,身子往前探了探,在茶壶了重新注满了水,盖好壶盖,然后放在了手旁的小酒精炉上,双手收在身前,往后靠了靠了,做完了这些,才别过头,看着烟慕城,道:“慕城呐,想要喝好茶,就得自己亲手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摆弄,那样,等到火候足了,茶泡好了,喝起来,才叫香!”
烟幕城看着刘应余,目光沉静而锐利。其实,刘应余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拒绝着他。那姑娘的事儿,他不想谈。
好茶!亲手一道一道地摆弄,不就是在告诉他,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弃了现在的权利。
“利香的事情,我很抱歉!”
“幕城。”沉郁的口吻,刚刚还荡着风轻云淡笑意的刘应余这会儿满脸的肃穆。
ps:这两天烟末心情有些闷燥,很……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