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一缕缕地映照在杨尔凡的身上,他就那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就在刚刚,烟小沫奋力地甩开他手的束缚,头也不回地从这门口走了,而她离去时说的话语,到这会儿了,都还在他耳畔边一遍又一遍地回旋着。
“哼……杨尔凡,你觉得你配让我恨吗?”
“呵……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还真觉得你在我心里边有分量?”
“杨尔凡,我就不明白了,你还要回来干嘛啊?还出现在我眼前?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那从她眼迸射出来的厌恶与憎恨是那么的显而易见,杵在院门口望着巷口的杨尔凡出神地望着巷口,望着这夕阳,不禁让他想起了那句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好些年前,父亲辞去单位的职务,下海经商,凭借着他的手段与眼光,很快便在安城闯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在他上高中那会儿,父亲已经是一个大饭店的老板了,每天客来客往的,生意红火异常。
很快的,父亲便在安城的锦江小区置办了新家,高层住宅,有漂亮的江景。只盼着夏天交房的时候搬家了。而母亲活在这种因为等待而变得日益骄傲的氛围里,与邻居的闲聊往往最后都会走向“哎呀,你是不知道,那房子可漂亮了,小区的设施也很齐全,站在我家阳台上面,就可以看见那江景,比这里的环境可好多了,这房子,太暗,光线通风效果都不好的,还蛇虫百脚的。”又或者“我看你们也搬掉算了……”
这样的调侃往往引来的都是羡慕与伪心的恭维,有好几次,他回家的路上,都会听到三言两语的议文化,比如:“杨家那个女人我看都快得意死她了,就她那怂样,早晚得摔下来,到时候她就等着疼死吧……”
“我看也是,常言道,这男人有了钱变变坏,你别看她现在这嚣张显摆样,日后还指不定那天就哭丧着脸,遭人家老杨唾弃呢!”
“诶,你还别说,也不知道她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得那俊的一儿子,听说哇,每回考试都拿全校第一呢!”
或许是偶然的,或许是意外的,又或许是那轮回因果,没有想到,当日那背后的三言两语,在很久以后,却一语成谶(chen)。
考上大学那年,父亲因为投资失利,那几年创下的产业,一夜之间,血本无归,父亲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酗酒驾车,发生了车祸,成了植物人。母亲得知这一消息,几近崩溃。
今天总是会掩埋昨天的一切,时间慢慢地冲淡了母亲心中的积郁,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去医院看望父亲的时候,母亲总会在念叨要他发奋图强,以后重振父亲的产业……
那时候的他,听了这些,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偶尔会适当地回应一声。
看到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父亲,面对着母亲,身为人子的他只觉得血管里探出了一根刺,扎出了皮肤,暴露在空气里,隐隐地发疼……
烟小沫坐在车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快四年没见了吧,她都快忘记他长成什么样了。
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夕阳的余辉慢慢地在消散,夜幕渐渐地爬上了柳稍,一轮弯月的轮廓慢慢地显现出来。
接到F大录取通知书那会儿,她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了却了母亲的心愿,毕业以后凭借着这个文凭,也可以找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直到认识杨尔凡,那个同学们都称之为“校草”的男生。那个时候的她,只想着好好地读书,将来能够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可是,就在那一天,那个叫做杨尔凡的男生走到她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拉起她的手跑掉的时候,她知道,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