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母亲临终前将她的手放在段束阳的手心里,断断续续地对着泣不成声地她说:“小沫...以后好好地跟着...束阳过日子!”母亲说完这句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语气很是艰难地接着说:“能亲眼看着你嫁人,妈也就无憾了,也奢望不了老天爷能再多给我些时日了...妈,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当时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段束阳凝重的神色,他那紧抿着的唇角在那个冬天的早晨里,随着母亲的离逝,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记忆深处。
她能够感觉到他那掌心的温度,可是面对母亲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一直到她体态冰凉,都迟迟没有得到段束阳的回应。
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在烟小沫的记忆里,就像是一整个世纪般长短的慢镜。
呵…不过说来,也没有什么好去怨念的!段束阳与她,一直都是桥归桥,路归路!从他们结婚的那一天起,她便知道,所以她时刻在等待着,段束阳向她提出终结这段婚姻的决定。
坐在这个映满了母亲味道的院子里,烟小沫长长地呼了口气,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头顶是交错而过的天线,分割着这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云很低很低地浮动在空中,铅灰色的断云,沿着那院墙投下深浅交替的光影……
……
杨尔凡将车子停稳后,便下车步行进了弄堂。这里还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仔细一看,这历经风雨的院墙和这青石铺的小道,无一不都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归国后,一直想着要来这里看看的,难得今天有点空闲时间,便过来了。抬起手碰触着那印迹斑驳的墙面,杨尔凡不禁想起他在这条弄堂小道上第一次见到的烟小沫。
那个冬天的下午,学校体育课,他偷偷地提着书包便溜出了学校,回家去了。到弄堂口的那棵梧桐树下,便听见不远处有伙伴起哄的尖嗓门:
“……”
“还说不是,那你说说你爸去哪了……”
“……”
“小野种,发威咯……”
忽大忽小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他便朝那声响处靠近,拐了两个弯,只看见弄堂的几个经常一起戏耍的伙伴正围着一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
“你们干嘛呢?”在对上烟小沫那双看不清任何心思的眼睛时,他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那个时候的他,个头比同龄的孩子都要高大些,那几个伙伴回过头看见他,便一轰而散地跑开了。
在杨尔凡的记里,烟小沫和自己对视时的表情,就像是那电影里慢放着的镜头似的,一帧一帧的……
那年,他第一次见烟小沫,不久后,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他便跟着家人一起搬离了那个弄堂,住到了父亲单位所在的安城市区。
就那一眼,那个他一直听闻的女孩便刻印进了他的心里,只是,在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于她,他只是一个过客,那一眼,对于烟小沫来说,就像一片落在湖面上的叶子,没有撩起丝毫的涟漪。
当年的弄堂,整条巷子好热闹,时不时地可以听见叫卖的小贩,还有邻里街坊的说笑声,归国后才听说,这一带准备着手环建工程,很多的街坊邻居都搬离了这里,余留下的只剩下昔日的种种回忆了。
刚拐过弯,杨尔凡轻车熟路地便找到了原来烟小沫家所住的那个小院,抬手轻轻地推开了门,门口的杨尔凡唇角的弧度还来不及收敛,画面定格,镜头切割。
烟小沫听到声音,别过头望去……久违了四年的身影,就这样措手不及的出现在她面前,杨尔凡,那真的是杨尔凡。
烟小沫只觉得这一个呼吸间,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空了,忘记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忘记自己应该站成什么样的姿势……
PS:终于写到他俩见面了!